这时殿旁侧门走出来一个胖子,他叫阿怪,在护安宫里负责打杂的,他见陈初始望着雕像一动不动,笑了一下,看打扮就知道是个旅客,心道还挺虔诚……
他忙了一会儿,从外面回来,见到陈初始依然保持那个姿势望着钟馗神像,举止怪异,阿怪的心里没来由咯噔了一下子。
拜托,别来搞事呀。
昨晚他叔叔的师弟送煞没成功,搞得送煞队伍的人员,都有点心惶惶。
阿怪干咽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走过去,大声道:“哎,你一直盯着钟馗老爷看是干嘛啦,心诚一炷香,有事自然会保佑你!实在不放心,我们这儿还有符纸出售,每张五十元……”
陈初始身高一米八几,比阿怪高不少。
陈初始以“俯视”角度盯着阿怪看了一会儿,道:“怪怪怪,煞气盘天灵,两眼遮蔽,几个月前本该就死劫已至,为何还活着呢……”Χiυmъ.cοΜ
随即,像想通了什么,道:“原来如此,你长期居于宫庙而得贵气相助,可惜……贵气已经消耗,这次死劫再至,难,太难了……”
不是,你谁呀我靠!
阿怪眼睛瞪得滚圆,虽然这人说话半文不古,但他还是听懂了大概。
意思就是他本该要死了,因为在护安宫干杂活,有钟馗老爷庇佑,逃了一劫!仔细想想可不是这样子嘛,去年他的好友老婆撞鬼,连续死了好几个人,他也差点交代。如果不是关键时刻烧毁了凶物……
现在听这陌生人意思,他还有一劫要来,很可能躲不过去。
阿怪全身起鸡皮疙瘩,再次回忆起昨晚那举行仪式被接二连三打断的送煞队伍,顿时头皮发麻,背后有凉气乱窜……这可不就是第二劫嘛!
早上就这么大惊喜……
他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到底……到底是干嘛的?”
陈初始微微笑道,拉了一下背包肩带:“只是岸那边过来旅行的游客罢了,有点家传小手段,刚才的话不用太在意,我年轻阅历少,也许看错了……”
这样话语,给阿怪整不会了。
好比医生严肃跟他说,你得了绝症,过几天要死,赶紧回去找个阴凉地方躺着。随即转头,却又说别太在意,可能他看错了呢……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阿怪很想给这年轻人送上一句珍贵特产“塞林木!”
但他不敢,从对方的态度和气质,可能真有本事……
阿怪挤出笑容:“原来跟我叔叔是同行,这座护安宫就是我叔叔的,也是个法师,在本地很有名,来来,到后面厢房坐坐,你们应该能聊……”
说着充满热情抓着陈初始的手腕往后面走,一点都不敢放手。
他叔叔去年因为朋友那件事,重伤元气,动不动就吐血,甚至昨晚的钟馗都扮不了,只能请多年不见的师弟钟炎火帮忙,哪里还能对付得了邪事儿!
总之,这个人必须留下来,为他的小命多上一道保险!
陈初始就这样“被迫”拽着往厢房的方向过去.直到阿怪推开一间厢房门,里面坐着一个身材面容都很消瘦的男人,四五十岁模样。
他正在泡茶,见到阿怪进来,皱眉道:“进来不用敲门的吗,急哄哄要干什么?”
阿怪仿佛习以为常,带着陈初始走进去:“叔,同行哦,还是大陆那边来的。”他自顾自在旁边椅子坐下:“跟你说,超准的,刚刚在大殿一眼就看出去年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不是送煞失败吗,他也料到了……”
男人听此,上下打量陈初始,用力瞪一眼阿怪:“没规矩,客人没坐,你坐个屁,一边去!”
阿怪尴尬地把椅子让给陈初始。
男人泡了杯茶,递给过来,笑道:“不知道朋友怎么称呼,何门何派?”现在的骗子太多了,就阿怪这蠢样,上当受骗实在正常……修行都是水磨工夫,费时费力,眼前这位太年轻了,能有什么道行?
陈初始看在眼里,接过茶:“陈初始,民间微末之流而已,靠祖先传承下来一点手艺,看点气运面相,混个饭吃罢了……”
陈初始?名字起得好吊呀?
阿怪的叔叔自我介绍起来:“我是这座护安宫的主持,主要供奉钟馗老爷,会画点护身符,念念咒,算是个法师,朋友都叫我阿昌。不知道阿怪这小子刚才说的事……”
陈初始心道,这位叔叔也不是个慢性子,这就上正餐了。
他不急着回答,微笑着上下打量着阿昌,不急不缓道:“阿昌法师气血空虚,是曾经斗法伤了元气?”
阿昌看向自己的便宜侄子,见他摇头表示没说。
他这才看向陈初始:“去年这臭小子的朋友未婚妻惹了一个鬼魂,费了好大劲才搞定,我也是那时候伤了元气……”跟吊死鬼斗法,伤元气,只有自己几个亲近之人才知道。阿怪看起来呆头呆脑,说话喜欢画虎烂,但那张嘴还是分得清轻重……
陈初始看过电影,以上帝视角,当然知晓去年的事情。这部电影目前有两部,第一部讲的就是去年的事情,名为粽邪。
讲的是阿怪的朋友未婚妻,被昔日同学鬼魂索命,死了好几个人,最后看似镇压,但实际鬼魂已经瞒天过海桃僵李代,成功上了该未婚妻的身,还怀孕了……
第二部电影,是他们现在即将面对的事情,名为馗降。
编剧心潮澎湃,把泰国的凶灵鬼师父设计得太强,结局太惨,死了好几个人,看似解决了问题,实际上却没有完全解决,跟上一部处理吊死鬼一样结尾……
要命的是,这第二部的鬼师父结尾,似乎跟上一部桃僵李代成功的吊死鬼联手了……
陈初始不喜欢当谜语人,直接开门见山道:“法师气息絮乱,阴煞散而不尽,迟迟未好,恐怕那鬼魂并没有处理掉!”
这话出口,现场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阿怪最激动:“不可能,上吊用的凶物,已经烧掉,鬼魂也在我们面前化成灰烬,我和叔叔都是亲眼看到,现在我朋友他们小两口过得很幸福,老婆还怀孕了……鬼能怀孕吗,除非他老婆被鬼……”
不用陈初始继续,阿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不会的,我们不都活得还好好吗?”
阿昌法师的脸也铁青一片:“这事情很严重,您这么说,肯定是有证明的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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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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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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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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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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