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张欣萌张大了眼睛,微红着脸发现自己完全搞错了,在一瞬间的难为情止之后,她气势汹汹地看向江逸,两只白嫩的小手叉起腰来,甩着小步子噔噔噔地走到后者面前,仰起头来瞪着他,一米六的身材硬是给她走出了两米高的气势,“江师兄!”
“……在。”江逸也知道自己理亏,但看见张小姑娘这一身的气势,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睛瞥向别处,势弱道。
“你怎么这么乱来的!”张欣萌赫然撇去了平时的吞吞吐吐,气势如虹,“你看云姐姐多担心你!”
“……”江逸在她面前,尤其是提到了云清尘的情况之下,彻底没了脾气,“我就是去取那一箱书……自己估摸着没什么危险,就没必要把你们也叫起来了吗……”
“狡辩~~”乐芊芊绕着自己的头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轻笑道。
“狡辩!”云清尘看向他,点点头认同道。
“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去拿那一箱书。”庞涓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现在才缓缓问道,反正再怎么批判江逸也没有什么用,他想了一下,直接问道,“如果那一箱书对你很重要的话,那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去拿也没问题。那时候所有人的实力应该都提上了一节,帮个忙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着去拿?”
“……直觉。”江逸叹了一口气,看着庞涓,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是没有任何根据的直觉。我总觉得……这一箱书现在不去拿的话,就很难再拿到手了。机会只有这一次的……感觉。”
“感觉?”庞涓挑了一下眉,他知道修士在某种时候产生更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而那些预感往往也会印证现实,但是江逸,包括他也才只是金丹境、紫府境,这种程度的预感还不是他们能够做到的的。现在这个境界,所谓直觉预感应该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才对,真要映照现实那至少是元神境的事……
“……姑且算是你对吧。”庞涓叹了一口气,没有去细想,江逸身上不同于同境界的人的地方太多了,个个都要深挖下去,他自己还修不修练了?又沉默了一下,说道,“那……那一箱书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面,记载的大概就是当年那场大战的真相。”江逸这一次倒是回答得极为干脆,“最不济,也使一些相关的东西。”
“你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这件事?”庞涓疑惑道,看向江逸,突然发现他的神情黯淡了下来,想了一下,改口道,“不是在逼问你,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讲出来让大家都帮你分担一下。一个人扛着不是什么好主意。”
“……”江逸沉默了一下,四周看了一圈,云清尘、乐芊芊、张欣萌、庞涓……他们都围了过来,眼神中没有了责怪,而是满脸的关切……这是他所不习惯于承受的。
就连陈仲都在这种时候凑了过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呗!要是有什么难受的我带你出去消解消解——当然,那是出去之后的事。”
“呸!你这家伙能有什么好办法!别把江逸带的跟你一样!”庞涓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坐那儿听着吧你!”xǐυmь.℃òm
“呵呵……”乐芊芊看着这两人,掩嘴轻笑了出来。
“江师兄,能说说吗?”张欣萌也看向了他,乖乖坐好,宛然一个绝佳的听众,“我……很好奇。”
“我也是!”有一个女声冲了进来,却见是一开始接近江逸问东问西的那个女弟子——练紫婷——拿着她的小本子钻到众人中间,手上还拿着一杆水笔(注:不是现在这种水笔,类似于一次性笔,是一种用完就扔的毛笔),笑道,“我好奇很久了!”
“……”江逸看着这渐渐围过来、越聚越多的人群,即便是当着他们的面被人指责时心中都毫无波澜的他,在一群人关切的目光下却莫名有些紧张,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可这一步却撞到了云清尘身上,后者看着他甜甜的一笑,又把他推了回去。在江逸那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中,云清尘握紧了江逸的手,传递给他一个眼神,内容很简单——我在。
有这两个字就够了。
握着云清尘的手,江逸安心了许多,索性坐了下来,轻声道:“真想听?”说这话时,他眼睛看着地面,就像是注意力完全不在面前这群人身上一样,而是去到了遥远的远方,一个……他也不曾去过的地方。
渔火城。
他的父亲,江枫眠死去的地方。
“说出来会舒服很多。”庞涓笑道,坐到江逸旁边。
“我从小是跟我母亲长大的,我父亲……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江逸张了张口,犹豫几番,还是说道,“我曾经问过我娘,为什么我爹不在我旁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父亲,唯独我没有?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问过很多次,她回答了很多次。但每一次的意思都是一样的——他不是不要我了,他就是为了保护我才离开的。”江逸缓缓说着,心神却完全不在这里,而是飞到了青荒城中,血衣楼的藏书阁里,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翻开那本典籍的自己身上一样,“大概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我父亲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原来是因为,他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守在一座叫做渔火城的地方。十几年来,都不曾离开过。”
“渔火城……”练紫婷咬着笔尖,连墨水将自己的嘴唇染得一片乌黑都不曾发觉,喃喃道,“我好像,听过这个地方……但是那里不是早就不存在了吗……”
“对,渔火城早就不存在了,我爹渔火城最后一任城主,江枫眠。”江逸笑了出来,明明讲的是自己伤心的事情,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轻松了许多,“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他就死在了那里。”
“江枫眠……你是江城守的儿子!”陈仲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指着江逸失声叫了出来,“十七年前,江城守战死渔火城,据说他的妻儿全部失踪在了那场战争中,没想到竟然都活了下来!还……还进入了星剑宗!”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江逸看向陈仲,疑惑道。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也就这段时间勤奋了一些,但也不可能特意去了解对他来说完全无用的十七年前的历史啊。
“我……我整个家族都是江城守救下来的啊!”陈仲激动道,指着自己,“当年要不是江城守誓死一战,我们才能撑到道盟的援军,存活下来。如果江城守选择的是弃城而逃的话,我所属的整个家族都不复存在了!你对我算是恩人之后啊!而且……不仅是我家族。还有很多,很多家族当年都是因为江城守才能存活下来的!我们都……”
“所以……我父亲是为了救你们才……”江逸看向他,轻声道。
“对!如果不是他……”陈仲兴奋道,只是讲着讲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点歧义,连忙改口,“我不是说你父亲死得……”
“不用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江逸摆了摆手,轻笑道,“这一节我自己早就迈过去了,当年……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埋怨我爹为什么不选择带着我离开,而是选择救你们。就因为这件事,我在我娘面前说我爹坏话,还被她打了一顿。”他笑得很温馨,握紧了云清尘的小手,“回到后来我才明白过来,”
“他只是……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而已……一个,我做不到的决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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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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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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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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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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