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局?母亲,您这是何意?”
“你装什么傻!你和柳氏合起伙来算计我,当我不知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看我的笑话?白日做梦!”
李氏抬手,指尖直指着她的鼻子,脸带怒色,就连脖子都是涨红的。
“你,还有柳氏,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贱蹄子!想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除非我死了!”
听着她的恶言恶语,晏梨觉得好笑,唇边的弧度愈深,眸光流转,不躲不闪的迎着她泛着血丝的眸子。
那漆黑瞳孔的最深处,夹杂着几分戏谑讥诮,晦暗却带着刺芒,亦如她的言语。
“母亲多心了,我不过恰巧回府时遇上父亲,便一道过来,至于您担心的也没必要,我从未想过看您的笑话,也没想着越过您做什么,不过……”
她顿了顿,好整以暇的耸了耸肩,唇边笑意不减。
“母亲口口声声说不让我和姨娘好过,可眼下不好过的人,似乎是您呢。”
“你——”李氏气竭。
“母亲切莫动怒,您还是想着如何才能改善父亲对您的嫌弃吧。”
说着,她福了福身子就要转身,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再度开口。
“哦对了,母亲,其实姨娘说的不无道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五妹妹再被拒婚,那恐怕就真真儿没人要了。”
话落,她懒得看李氏的脸色,施施然离开。
她是真的和左相在相府门口巧遇,至于李氏信不信,她才无所谓。
……
李氏自然是不信的。
回了房,她大动肝火,瞧见什么就砸什么,房间里噼里啪啦响声一片。
周妈妈拦了几番才止住,拿过她手里的胭脂盒,皱眉叹了口气。
“夫人,您先冷静冷静!”
“冷静?我怎么冷静!晏梨和柳玫那两个贱人算计我!算计星儿!现在就连相爷都给柳氏撑腰!我在这个家还有半点地位吗?!”
一想到左相说的那些难堪的话,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周妈妈一阵心疼,抬手拍着她的背劝她。
“越是这样,您就越不能失了分寸,难不成您大闹一出,相爷就能不生您的气了?您总说五姑娘沉不住气,可现下您怎么也绷不住了呢?您忘了,您背后还有母家,就是相爷也要敬上三分,柳氏再受宠也只是个姨娘,四姑娘更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谁人能动摇了您的地位?奴婢瞧着您就是被四姑娘气糊涂了,才总是掉入她的陷阱,失了方寸。”
李氏听了她的话,渐渐止了哭声。
“你说的对。”她擦了眼泪,咬牙道,“可晏梨那蹄子心机颇深,又诡计多端,是个祸患,我决不能再留着她了!”
周妈妈沉吟一瞬,问她,“那夫人您有什么打算?”
李氏没吭声,眸子看着虚空,似是盘算着什么。
片刻,她突然抓住周妈妈的手,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给霖儿去一封信,让他务必尽快把锦年支配回都城!”
周妈妈闻言,老眼一闪,便明白了她的意图,点头去办。
……
对于李氏的打算,晏梨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这几日无人作妖,自己过得格外舒心。
当然,如果能不看到裴攸北那张讨人厌的脸,她就更舒心了。
“你怎的这么累?昨夜没有休息好?”
瞧着她阖眼靠在马车里的样子,裴攸北剑眉微挑,默不作声的凑近她一些。ωωω.χΙυΜЬ.Cǒm
晏梨紧闭的眸子在眼皮下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只淡淡“嗯”了一声。
总不能说是懒得理他才装睡的吧。
裴攸北似是而非的“哦”了一声,薄唇却缓缓勾起,盯着她白瓷般精致细滑的脸蛋,身子靠的更近。
晏梨隐约觉得身边罩上了一层清新好闻的气息,下意识的睁眼,就瞧见近在咫尺的那张清俊明朗的脸。
她愣了一下,连忙抬手推他,“你!你干嘛!坐那边去!”
然而裴攸北两手撑在她的肩后,不仅纹丝不动,反而变本加厉更近一步。
眼看着他的鼻尖就要碰上自己的,晏梨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该不会是梦里梦到小爷,才睡不好的吧。”他终于停下,微热的呼吸却随着他的话喷洒在她的脸上。
低沉的嗓音钻入晏梨的耳朵,敲着她的耳膜,她的脸霎时一红。
压下心尖莫名的微颤,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姑娘怎么会梦见你!你快起来!”
这一眼却没有任何杀伤力,落在裴攸北的眼中,倒像是嗔怪,配上她绝美中泛着红晕的脸颊,更显得诱人。
“哦?是么?”他薄唇勾着惑人的弧度,墨眸锁着她,“那你脸红什么?”
这个不要脸的死男人!
晏梨牙根轻咬,纤纤玉手捏成粉拳横在两人中间,很想一拳捶上去。
然而这终究只能是个想法。
“当然是热的!所以你赶紧给我一边去!”
这幅被逗得气鼓鼓的模样取悦了裴攸北,他眼底笑意更深,心底一隅竟有些痒痒的。
蓦地,他心思一动,竟微微偏头,殷红薄唇就朝着那处柔软贴近。
“……!!”晏梨眼睛都瞪圆了,直直的盯着他的眸子。
四目相接,两人唇瓣之间仅有一丁点的距离,裴攸北看着她那亮的惊人的眸子,心猛地一跳,凸起的喉结无意识的上下滚动。
下一秒,只听他愈加低哑的嗓音响起,将整个车厢都染上了一层微妙的气氛。
“哦,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晏梨眨了眨眼睛,怔了半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脑子竟被他牵着走,顿时气结,鼓着嘴用力一推。
这次裴攸北倒没再坚持,从善如流的倒在软塌上,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的笑,姿态竟有几分勾人的邪魅。
“怎么?瞧夫人面若桃花,眸若秋水,这般着急的推倒为夫,莫不是现在就想吃了我?”
“……”
晏梨扯了扯嘴角,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掀帘下去了。
呸!瞧着人模人样的,骨子里怎么就是个衣冠禽兽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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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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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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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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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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