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左等右等也不见您回来,都要急死了!”
晏梨笑了笑,正要开口,就听见从前庭传来的哭声和怒斥声。
听起来,是晏星儿没错了。
晏梨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问锦云,“前庭那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奴婢也不大清楚,听说您回来前半柱香的功夫,老爷就怒气冲冲的等在前庭了,五姑娘才刚回来就被叫过去,然后老爷就发起火了。”
晏梨默不作声的听着,眼底快速划过一抹讥诮。
能让堂堂左相大人发这么大的火,还能有什么原因?
定是他提前知晓了今日刘煜城的事,这才急头白脸的找晏星儿算账呢。
“走,过去给我父亲请个安。”
锦云原本不想让晏梨淌这趟浑水,可见她神色自若的迈开了步子,只好跟上。
“咣——”
两人才跨过门槛,一个茶杯倏然就在晏梨的脚边开了花。
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鞋上,着实吓坏了锦云,连忙蹲下擦拭,生怕烫着她。
晏梨却并无惊吓,一手扶起锦云,旋即对着左相行了个礼,“父亲,女儿回来了。”
不过眼下左相显然顾不上她,一双眼睛只瞪着跪在地上的晏星儿,气得指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
“你个孽障!竟敢做出这种事来!谋害世子,你是有几条命,还是想要本相的命、想要整个相府的命给你顶罪!”
说罢,他抬脚就朝着晏星儿心窝子踹过去。
晏星儿一个受不住,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哭的眼泪横流。
“我的女儿啊!相爷,您可不能这样打她啊!她可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啊!她做错了什么您要发这么大脾气啊!您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吧!”
李氏见晏星儿受了委屈,一下子就跪在了左相身边,泪眼婆娑的拽住他的腿。
左相这次是真的动了大气,脸红脖子粗的一把推开了李氏。
“冲着你?你也不用着急,如今你的好女儿做下这等孽事,若明日煜世子怪罪下来,整个相府都不得善终!”
“你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为了退婚,竟然想要设计害死煜世子!看来本相平日太纵着你,才让你竟做出这无法无天的事来!干脆今天本相直接打死了你,明日也好给煜世子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他一巴掌就要打上去。
晏星儿哪里见过父亲如此对她?当下吓得魂都快没了,坐在地上连连后退,精致的妆容哭花了满脸。
“父、父亲!女儿没有!女儿冤枉啊!女儿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晏梨冷眼看着晏星儿反驳,对于这一出好戏十分满意。
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料到左相定会勃然大怒,在他的身家性命和仕途面前,一个女儿的命算得了什么呢?
眼下刘煜城和晏星儿的婚事定是不成了,若因此得罪一个世子,他定会选择舍弃一个女儿。
“你还敢喊冤枉?你在狩猎场做的那些事本相早就听人一五一十的说了!你还有脸狡辩!”
晏星儿双目红肿的像核桃,连连摇头,一脸的无措。
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她完全没想到的,而接连挨了两顿打也让她又耻辱又愤怒。
倏然,她转头看向晏梨,一双泪眸里陡然染上了嫉恨之火,所有的恼怒和羞耻都在一瞬间有了倾斜的对象。
都是晏梨!都是这个贱人!
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是她害自己丢尽了脸面!是她!
牙根被紧紧咬着,晏星儿两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衣裙,指尖都掐疼了手心。
旋即,她压下眼底仇视的怒火,再转头后又变成了一副委屈至极的乖小姐模样,低着头抹起眼泪来。
“父亲,难道女儿的话你都不信了么?女儿何曾骗过您?女儿真的是冤枉的啊!今日之事,明明是……”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支支吾吾起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后瞥。
左相见状,怒声质问,“明明是什么?说!”
晏梨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要开始作妖了。
果不其然,晏星儿装模作样的抿了抿唇,随即边哭边道,“都是因为四姐姐偏要往林子里去,还说什么若不见她就托煜世子去山上寻她!”
“四姐姐的话,我哪里敢不听呢!可谁知四姐姐非要去那林子里做什么?又偏偏要煜世子去寻她?谁知道四姐姐藏得什么心思!还要我替她顶这份罪……”
三言两语,她就将自己脱了个干干净净,反倒把火引到了晏梨身上。
晏梨闻言,眸色转冷,眉宇间浮上几分讥诮。
“五妹妹这话,是说我在搞鬼,故意陷害你?”
晏星儿也不理她,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抽抽噎噎的看向左相。
“父亲,我原是不想将四姐姐说出来,可事关重大,不仅仅是女儿的名声,还有整个相府的脸面,我不得不说啊!女儿真的是冤枉的,您如此疼爱我,我怎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呢?这不是在打您的脸面,害了整个相府吗?”
左相阴沉着脸思忖了半刻,旋即冷厉的视线陡然朝晏梨射过去,好不吓人。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说!你搞这番鬼花活,究竟藏着什么祸心!”
不偏不倚的迎着他的怒目而视,晏梨不由在心底冷笑连连。
她就知道,但凡是涉及到她的,只要晏星儿和李氏三言两语几句,他必定会相信!
她真是纳闷,就凭他这个脑子,是怎么坐稳左相这个位置的?
活像是脑子里装了个缝纫机,需别人踩上两脚才能动!
李氏这时也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抬手指向她,恶声恶气道,“亏得星儿把你当好姐姐,事事顺着你!你竟然敢黑了心这样算计星儿!还不给我掌嘴!”
周妈妈闻言,立即从一旁朝着晏梨走过去。
锦云大惊,连忙拦在晏梨身前,急头白脸的为她辩白着,“不是的!相爷,夫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家姑娘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相比锦云的慌乱,晏梨则十分冷静。
她抬手将锦云拉到身后,不卑不亢的望着左相,目光有力的像是要穿透他似的,一字一顿道,“父亲,我做过的事,定会承认,没做过的事,也决不当什么冤大头,今日之事,仅凭五妹妹一人之词,证明不了什么,谁知是不是她在故意诬陷?”
此话一出,李氏彻底恼了,竟不顾身份亲自上前,抬手就要掴她。
晏梨目光更冷,却依旧不躲不闪。
眼见着巴掌距离她的脸只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电光石火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兀的从晏梨身后伸过!紧紧的攥住了李氏即将落下的手腕!
一刹那,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晏梨也意外的扭过头,一眼便落在了那张俊朗无双却冷冽无比的脸上。
下一秒,裴攸北寒如厉风般的嗓音在偌大的前庭响起。
“夫人,就算是本少公爷的未婚妻做错了什么,也不该受如此对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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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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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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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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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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