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夜间出没、肆意抢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将路过看到的佣兵顺手杀死。没有什么别的理由、也并没有仇恨,只是因为他足够强大、也因为他们被杀死并不会有任何后果。
可是,他有一次在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试图杀死一伙佣兵的时候……对方却说,他们是被精灵董事委托的。
——哈?那又如何?
“那你就让他来下城区来找我麻烦呗。”
绞杀蛮不在乎的嗤笑道:“我从不接受他人的威胁。”
他说完便将他们护送的那枚芯片捏碎……
但在装完逼之后,绞杀还是谨慎的将那伙佣兵全部杀死灭口。
可不知为何,这事还是泄露了出去。
原本和他联系、将他视为“珍宝”的上城区“赞助者”,突然被执行部清算、查封了所有企业,被驱逐到了地上。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因他这个卑微的蝼蚁而葬送了身家性命。
而绞杀根本没有意识到危机的迫近。
那天是绞杀的二十四岁生日,他早早去取自己从上城区最好的蛋糕店里面订购的手工豪华蛋糕。
也正因如此,他侥幸逃过了一劫。
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了黑虎组的场子已经被人团团围困。
来自执行部那群黑衣人,统一穿着黑色的风衣,手持非致命武器、童孔中流动着色彩统一的光。
他们浩浩荡荡、成群结队,前来剿灭“破坏了董事重要芯片的黑虎组”。
领头的那人,是臭着一张脸的鹿角少年。
从他身上,绞杀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黑虎组是当时下城区最为强大的无码者组织,没有之一。
可那个少年只是轻轻甩动着打火机,便将面前数百米范围内、整整一条街手持重火力的无码者瞬间爆成碎肉。
弥漫着的血雾,飘散在街区内。破碎到不成样子的尸体躺倒一地。
真正的战斗,一瞬间就结束了。
那种压倒性的力量,深深震撼了绞杀。
他意识到了,或许自己还是不够强大。他停在原地,甚至不敢露头。
幸存者发疯了一样向他们扫射——他们或许是真的被吓疯了。
可密集如雨的能够如割草般击倒那些黑衣人,却始终无法击倒那个鹿角少年。
他身边回荡开重重叠叠的波纹,将那些子弹全部拦截。
绞杀根本不敢与他对抗。
他第一反应是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跑路。
可绞杀却发现,自己母亲身上移植的全部义体都被停用了权限——随着他的“上级”被清算,他所掌控的资源一日之间全数归零,之前移植的义体都被网络安全部远程停用。她再度变成了残废,而且比之前还要严重……因为她肺结核的后遗症,她将自己的肺改造成了电子肺。
绞杀想要背着她逃走,但是义体过于沉重。他又不会拆卸义体,移动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而这时,那些无码者们开始向他射击。
——执行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绞杀,可绞杀以前得罪的那些人、在绝望之下想要将绞杀拖下水。
而这时,绞杀的母亲便顺势替他挡下了这些子弹。
“快逃,摩诃毗罗……”
她最后哭喊着:“不要再被人控制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快逃,摩诃毗罗!不要再被人利用了……上城区的公司,下城区的渣滓,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还有那个该死的男人……不要再相信他们任何人!
“记住你的名字,摩诃毗罗!你不是绞杀,你是摩诃毗罗!
“你是伟大的英雄——你要为自己而活!”
她说罢,甚至没有给绞杀回应的机会,便自顾自的开枪、打穿了自己的脑袋。
自顾自的将他生下,自顾自的给他取名为“英雄”,自顾自的留下遗言然后死去。
但那一瞬间,绞杀感觉自己的理智蒸发了。
明知这样死路一条,可他却掉回头来。先将那些敢于对自己开枪的人杀掉。
随后,他便决定向那个鹿角少年拼命。
那不理性的举动中或许掺杂着愤怒、也或许是悔恨,还有可能是他单纯的不想活了。
绞杀心想,应该至少可以一换一,干掉对方的头领。
可就在绞杀拼尽全力、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
他只听得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他一瞬间便七窍流血、完全失去了意识。
而整个过程,那个少年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他的肩膀始终是放松的,就算被绞杀逼近、也完全没有一丝恐惧与紧张。
最终刻在绞杀记忆里的,便是那个少年澹然的、平静的、讥讽的瞥视。
当绞杀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上城区的医院中。
而一名黑发红眼的精灵少年,正坐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交谈了什么。
当绞杀再度回到下城区的时候,他的性格变得沉稳而低调。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找到了当时第一时间便顺利逃走,不光毫发无伤、甚至带走了不少财产的父亲。
他已经在下城区的其他区域再度重新办起了拳赛擂台。
再生工厂区F区302道路,走到尽头。它过于狭小,甚至不到最初绞杀长大的那个拳台的十分之一大。
而这次,绞杀以挑战者的身份,堂堂登场。
在将自己开始变得有些苍老的父亲,轻易击败、并无视了对方的哀求而毫不犹豫将其绞死之后,他以地下黑拳的规矩、得到了那个拳台与对方势力的所有权。
在那之后,绞杀剥下了他父亲的虎皮,给自己做成了虎皮马甲。
他老妈给他留下了许多遗言。wWW.ΧìǔΜЬ.CǒΜ
但不幸的是,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显而易见的无法做到。
不被公司控制?不和渣滓们混到一起?
成为伟大的英雄?只为自己而活?
……像是童话一样呢。
但是,那毕竟是他老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生气之后也不想动手杀死的人。
她的遗言,总得稍微重视一下。多少也要办到一条吧。
绞杀左思右想,感觉自己或许只能做到一件事。
那就是把那个“该死的男人”予以死刑。
——啊,说起来就很畅快。
他早就该死了。
在将从童年时便予以自己痛苦的男人,用他最初教授自己的柔术绞杀之后。绞杀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自由——他不再是打手,而是成为了“老板”、当上了首领。
从那个破落的小拳台上,建立起了新的组织。
与黑虎组完全相反的白狮组,这就是他组织的名字。
他第一时间提出了“缄默法则”:不得袭击上城区的大人物,也不得向上城区泄露关于下城区的情报——简单来说,谁也不许惹事、谁也不许背叛。
他已为验证此项法则而付出过血的代价。
和下城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相比……年仅二十四岁的他,却变得像是中年人一样谨慎、胆怯而成熟。
在他思虑再三过后,还是放弃了摩诃毗罗这个名字。
随着最后一个知晓他名字的人死去,这个世界上便无人知晓,那个从最开始就不该被生下、手上沾满血腥、身上染满人命,罪该万死的男人。
也曾在过去的某个时刻,被某个人称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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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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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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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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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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