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并不想因此而给罗素添麻烦——比如说自己无声无息的失踪、消失,而让罗素焦急而迷茫的像个无头苍蝇般胡乱寻找;再或者,也有可能让自己干脆因此而被绑架,威胁毫无准备的罗素;甚至她的行动,还有可能破坏罗素正在进行的某项计划。
“追求自由”不能成为给无辜者添麻烦的理由,更不是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心焦的借口。
她决定将自己的感悟、自己的决定都告诉罗素。这样一来,若是自己消失无踪、罗素至少也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翠雀也并不希望,罗素会因此而发疯。
不管罗素之后会作出怎样的决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都会认真聆听并尽力接受。
但她却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决策——她一定要单独去见一次赛纶。
因为她有一些话,想要去询问她。
那是一些不方便在罗素面前、在任何熟人面前向她询问的话。
翠雀自身的知性与道德感,曾是束缚着她的镣铐。而如今在她选择从高处一跃而下之时,却成为了将她弹回的安全索——本是接近自毁般的危险行为,却因此而就变成了蹦极这种相对可控的刺激性运动。
倒不如说,这反而是一种直视危险的勇气。
与其将安全与否的分界线,依托于“赛纶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她”这种无法查证的事情、将自己的安危全数寄托于他人,因此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深夜之中都可能因为被人找上门来、现在美好幸福的生活被瞬间打碎的恐惧而惊醒……
那就不如,挺胸抬头、不退反进。
——就如同她想要查的话,还是能够查到“鞘”和“爱丽丝”的情报一样。
如果真有人怀疑了翠雀,想要调查她。那么无论她如何隐瞒,这些事也迟早都会被翻出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可不想当那种把头藏到沙子里的鸵鸟。
然而具体的计划,也还要仔细规划。
自由并非是任性妄为,勇敢也不是无谋妄动。既然自己有一個聪慧的头脑,就要在任何时刻将其完全利用……
就在翠雀快将肉排吃完的时候,她这边却突然接到了熟人的消息弹窗。
那是来自霞的语音消息:
“姐,你现在在哪里?”
那是有些慌张、又有些紧张的言语。
翠雀闻言,心中微微一紧。
她若无其事的平静回了一句:“有什么事吗,菲蕾德翠卡?”
那是霞的真名。
自从霞确认了罗素与翠雀的关系之后,她就一直叫翠雀“姐姐”。
不知为何,虽然翠雀和她并没有什么血脉关系、但这称呼却反倒比叫罗素“哥哥”要顺口的多。轻而易举,霞就能甜腻的喊着姐姐和翠雀凑到一起去。
而以翠雀那种淡然稳重的性格,也很容易就得到了霞的认可与崇拜。
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于是两人就交换了真名。
但就算是知道翠雀的真名,霞还是会经常叫她的代号、或者直接称呼她为姐姐。
——虽然按照关系来说,她其实应该喊嫂子。但不知为何,霞总是感觉嫂子有些喊不出口……就像是喊群青“哥哥”的感觉一样,会莫名有些害羞。
如今霞在不称呼罗素为“群青先生”的时候,也会称呼罗素为“兄长大人”,也可以翻译成“尊敬的大兄”。那是一个非常正式,以至于有些书面语的称呼。可只有这样略显生分的称呼,能让她不会感觉到全身不适。
……虽然霞对群青一直都很崇拜,也相当认可。但她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突然窜出来一个关系很近的表哥这件事。
而紧接着,霞的话却让翠雀有些动容:“冰水她可能出事了……姐姐你现在在家里吗?我正开着浮空车,马上就到!”
“你来罗素家里,菲蕾德翠卡。我不在家,现在在你大哥家里。”
翠雀冷静的纠正了霞的目的地。
“太好了……兄长大人他也在家吗?!”
“不,他不在。”
翠雀认真询问道:“具体是什么事?很紧迫的话,就先把概况跟我说一下。”
反正浮空车也基本都是AI导航,除非遇袭要规避导弹、或者需要在狭窄的地方做危险机动,否则一般是不用动手的。
于是霞就将大致的情况,给翠雀先解释了一遍——
简单来说,还是昨天那件事的后续影响。
尽管梳牙那粗暴而野蛮的态度,令人不适的言行、活形活现的表演出了一个“相当不讨喜的反扶济社派”的戏剧形象。但他的激进言论,的确点爆了整个幸福岛的舆论场。
当然,他的扮演还是很到位的。再加上,他将自己作为“群青的敌人”而与罗素的形象捆绑到了一起。
也正因如此,讨厌他、批评他的人在舆论场上占据了绝对上风。
可以说,那些即使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看法、甚至同样讨厌梳牙的人,也会因为“反扶济社”的态度、被打入为“与梳牙为伍”的行列之中。
如今在幸福岛上,反扶济社者的观点,已经毫无疑问成为了“逆风输出”。
甚至一些明星、偶像与富商,只是因为之前公开反对“扶济社”、要求赛博教会加强管理,或者让公司认定扶济社的存在违反公司法——“涉及不正当竞争”、“支持非法武装团伙”之类的言论,也会被如今开始逐渐上了头、愈发狂暴化的网民狂乱攻击。
若是放到今天之前,这种话题根本就没什么人关心。
毕竟“扶济社”的存在,对于幸福岛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只是一个传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这一辈子都从没见过扶济社成员,更不知道有什么亲戚朋友加入了扶济社——在他们第一次接触到扶济社之前,整个世界都仿佛与扶济社毫无关系。甚至还可以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
就算他们真的加入了扶济社,因为扶济社的守密原则、也未必能发现自己的亲戚朋友已经加入其中了。
而梳牙将这个话题,与罗素的流量捆绑到了一起。顺便还加入了“董事会”这种人人都关心的关键词,作为助燃剂……于是话题就直接烧了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讨厌梳牙所塑造的那个形象——肥胖、丑陋、具有攻击性、充满恶意、阴阳怪气、自以为是。看起来,就像是每个人在学生时期所经历过的“讨厌鬼”的形象集合。
而事实上,就连这个形象的每一处细节,也都是罗素精心设计的。
只能说,梳牙是一个非常好、非常敬业的演员……
相比较成年人乃至于中年人来说,学生更容易被煽动……也更天真、更愚蠢。
他们的思维是简单而直达的,非此即彼、非阴则阳。甚至可以自发联想、扩散,即使什么都没说,他们也可以开始自我煽情。
他们的精力与攻击欲望是更旺盛的,也会因此更感性、更具有侵略性。
他们当然不懂扶济社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存在的价值。
他们也不彻底明白高高在上的“七巨头”意味着什么……若是还没有从高等学府开始专业内的深度学习的话,也就还无法彻底理解“才能”与“天赋”意味着什么;没有正式参加工作的话,更无法知道“出身”和“外貌”到底有什么用,还会对未来毕业后的生活充满憧憬,仿佛自己只要进入社会就可以眨眼之间升职加薪、上任当部长、迎娶白富美。
因为他们的无忧无虑,反而是最容易被牵扯来攻击扶济社的人。
——罗素作为曾被那位老板看重的优秀公关人员,早就提前三步、就完美预判到了这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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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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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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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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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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