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混杂着酒精与呕吐物味道。
人们密密麻麻的围在高台之下,发出嗜血而激烈的吼叫声。
一个抱着钱箱的小个子女孩扬着嗓子、窜行在擂台下。
塞在钱箱里的并非是硬币这种东西,更不是虚幻的信用点或者其他的硬通货。
而是以各个组织的首领作为担保,发行的“债券”。是上城区的薪奴们从未见过的“实体钱”。
“喜丧”总是有很好的记忆力,她能清晰的认出有谁给钱的、而有谁没有。因此她被“绞杀”派来收钱。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这是针对那些想混在人群中不给钱就看拳赛的傻子的应急手段。
那戴在手上的、带有锋锐尖刺的指虎,能把他们的脑袋砸成烂西瓜。
而在这简陋的空气中,回响着快节奏的摇滚乐、以及一个高亢激昂的声音:“好的,是‘龙喉’的重拳——好狠的一拳!牙都给他打出来!
“‘黑蝙蝠’已经站不稳了!他发火了,他很生气,他在吼叫,但这有用吗!好,没用!
“锤烂他的头,‘龙喉’,把他脑壳里的汁儿打出来!”
那是站在最高处的小个子,是这场拳赛的主持人。
他戴着内置扩音器的面罩,有着比脸还大的巨大蝙蝠耳、高高耸起的双肩被改造成了音响。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个人倾向,非常希望一方能够锤死另外一方。
擂台之上,有着蜥蜴头的男人,听到主持人的催促、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他给了面前有着黝黑皮肤和蝙蝠耳朵的男人一拳、随后又是一拳。
对方的脚步已然变得不稳,但他依然没有倒地。防守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龙喉有些着急了。
他扑到那人面前,抱住对方想要来一个过肩摔。
但这次可就上了当。之前步伐还有些摇晃的黑蝙蝠突然稳住了身体,在被抱住举起的瞬间、灵活的用双腿夹住了龙喉的脖颈。
黑蝙蝠用力,将龙喉直接摔砸到了地上。随后他爬起来之后便要跑过去,将龙喉锁起来……但就在这时,龙喉猛然一个扫堂腿,把黑蝙蝠扫倒。随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骑在黑蝙蝠脸上便是一击又一击的重拳。
大约从第四拳开始,就已经有血沫溅在了擂台上。第六拳的时候,黑蝙蝠便已经失去了力气、两腿只会抽搐——当第十拳锤下去的时候,他便彻底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一道艳丽的赤红半弧零零星星的洒在地上,像是印象派画师绘制的半落的夕阳。
擂台下的人们变得疯了一样。
而那个小个子则变得异常亢奋,他以极快的语速赞颂着龙喉的勇武:“干的好啊龙喉好兄弟,十拳锤死那个臭蝙蝠——喜丧快回来点数,点完数发酒了!”
“来了来了!”
有着黑色长发的女孩发出尖锐如哨鸣般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
而在这时,黑色的幕布突然掀起。
一个穿着高领风衣、戴着夜视镜的蓝发男人走了进来。
他竖着长马尾,身材高大而不纤瘦,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在青年身后,怯生生跟进来了一只幼小的白鸽——白发红瞳的女孩。
有些人警戒的向门口看去,有些人则依然沉浸于狂热之中。
顶着音响的小个子精神还在亢奋着,声浪回荡在狭窄的空间中、带来重叠的回音:“让我们看看,来了两个新雏儿——哦,是两只小小鸟。”
“喜丧,去扫一下,然后收钱!”
“来咯——”
外号为喜丧,耳后同样有着鸟类灵亲特有的耳羽的黑发少女,笑眯眯的举着钱箱走到他们身边。
她从腰间拿起一个像是金属探测器般的长柄仪器,在青年与女孩颈后扫了一下、便利索的收了起来。
那是检测芯片的装置。哪怕被设置成沉默状态、但只要颈后有芯片,就会被这个东西轻易发现。
见到这一幕,一直盯着门口的许多人就将目光收了回去。
既然可以确定是无码者,那就没什么问题。
“给钱给钱,蓝头发的,每场五张劵。”
有着黑色长发的喜鹊女孩身材娇小,但她面对身材高大蓝发青年却是丝毫不畏惧。
她嚷嚷着举起钱箱:“下一场是‘碎石’和‘震撼’,你投谁?”
“投了谁……赢了给钱吗?”
青年向上推开夜视镜,眯着眼睛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姑娘?”
“喔,是个帅哥诶。”
喜丧挑了挑眉头,也顿时多了几分耐心:“想要回头钱是做梦。但如果你押注的赢了,就可以拿到一杯酒!一直到下一场开始之前都可以无限续杯!”
“喝这么急,不会喝醉吗?”
青年挑了挑眉头,伸手摸了一下喜丧的头发、顺着头发摸向耳羽。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你这箱子里只有一个口,怎么知道我投的是谁呢?”
“因为我记性好!还有,我的代号叫喜丧——蓝头发的,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鸟?”
黑头发的小姑娘笑嘻嘻的应道:“拳赛之后要约我吗?我看你蛮顺眼的。”
“我叫理发师。品种是蓝歌鸲。”
理发师微笑着,口中温和的说出了残酷的话:“但我没钱哦。”
“——没钱可不行,小子!”
自带音响的小个子主持人在高台上的蹦跶着,高声嚷嚷着:“给我把他打出去!”
在喜丧身后的那两个沉默的大个子,闻言站了出来。m.xiumb.com
喜丧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可惜的耸了耸肩。
“熔炉。”
在被两个壮汉包围的情况下,理发师没头没尾的说出了一个词。
“什么?”
主持人愣了一下。
不光他没听懂,那两个壮汉也显然没意识到他说什么。
“原来如此,”理发师嘴角微微上扬,“看来绞杀在他的场子里,也没有那么说一不二嘛。”
听到他说出那个名字,原本沸腾的气氛眨眼间就变得冷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鬼话!”
一个有着牛角的大块头闻言,愤怒的便要向理发师抓去。
“等一下!”
在他身后,喜丧连忙伸手连连拍向了那个壮汉的后腰、阻止道:“这个人是老大的朋友!”
她的个子甚至才刚到这牛角壮汉的腰间,力气更是微弱。
但她这话刚一出口,壮汉的动作就像是按了暂停一般停了下来。
他的眼底并无的敬意——只有畏惧。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下来。”
理发师悠然道。
而直到这时,人们才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右手。
一把手枪从他袖口的阴影处浮现而出。
他横握着手枪、斜向上的抵在了壮汉的膈肌处——如果沿着枪口继续往前,就是心脏的位置。
就在场面僵住的瞬间,一团深红色的火焰自天而降。
在人们的惊呼与退让之下,那团火焰落地之后便膨胀起来、化为人形。
或者说,化为人形的狮子。
绞杀那纯白色的鬃毛飘扬着,即使微微弯着腰也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手臂的肌肉甚至比常人的大腿更粗上几圈。
他身上只穿着宽松的皮毛马甲——那是虎皮的马甲,但又不是普通的虎皮。而是和像他一样,以虎为灵亲、并高度灵亲化的人身上扒下来的皮。
他口中叼着雪茄,瞳孔是如同尚未凝固的黄金一般的暗金色。他的脸上、手臂上、胸口,尽是伤疤。
在他出场之后,整个场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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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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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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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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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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