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格里萨醒了?!”西多林的话让索科夫直接从行军床上蹦了起来,格里萨做完手术之后,整个人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索科夫有时甚至都悲观地想,看来他的伤势太重,想活下来的几率不高。此刻听说格里萨醒了,他显得格外紧张:“参谋长,这是真的吗?”
西多林微微颔首:“没错,他已经醒过了。阿西娅知道你关心格里萨的安危,因此在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师部。”
“阿西娅把电话打到了师部。”一听到西多林提到阿西娅,索科夫便显得有些心虚:“她没有问我去什么地方了吗?”
“放心吧,师长同志。”西多林咧嘴笑了笑,安慰索科夫:“我告诉她,说你正在视察部队,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去探视格里萨中尉。”
见西多林为自己做掩饰,索科夫的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他迈步朝屋外走,嘴里说道:“参谋长同志,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我到卫生队去看看格里萨中尉。”
“去吧去吧,”西多林通情达理地说:“顺便向阿西娅汇报一下你的行踪,千万别说漏嘴了,否则她又该为你的安危担心了。”
索科夫硬着头皮来到了卫生队,遇到一名卫生员之后,立即拉住对方问:“格里萨中尉的病房在什么位置,快点带我过去。”
因此长时间工作而变得有些疲惫不堪的卫生员,骤然被一人拉住后,有些不耐烦地说:“您要找什么人,请到军医办公室去询问,我……”她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认出和自己说话的人居然是师长,她连忙改口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不知道是您,我这就带您到格里萨中尉的病房去。”
“卫生员同志,”在前往格里萨病房的途中,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知道阿西娅在什么地方吗?”
卫生队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索科夫和阿西娅的关系。卫生员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忙不迭地回答说:“师长同志,白天从外面送来了不少的伤员,阿西娅一直在手术室里打下手,简直把她累坏了。天黑之后,她回自己的宿舍休息去了。”汇报完阿西娅的情况后,卫生员还试探地问,“需要我去叫她吗?”
“不用了,”听说阿西娅在休息,索科夫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打扰她,便拒绝了卫生员的好意:“既然她累坏了,就让她好好地休息休息吧。”他此行的目地,是为了探望苏醒过来的格里萨,至于阿西娅,能见到当然最好,如果没见到,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卫生员的带领下,索科夫来到一个单独的病房门口。说来也巧,这个病房就在他当初养伤的病房隔壁。走进病房,索科夫看到躺在简易病床上的格里萨双眼紧闭,床边立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挂着一个玻璃瓶,瓶子里的药液正顺着胶管,一滴滴地流入格里萨的身体内。
见索科夫盯着输液瓶发呆,卫生员连忙解释说:“师长同志,格里萨中尉虽说今天已经清醒了过来,但他的伤势很重,伤口依旧有感染的可能,所以必须继续进行消炎。”
索科夫的心里明白,虽说如今已经掌握了青霉素的提炼技术,但至少还需要等一年的时间,这种消炎良药才能得到广泛应用。卫生队给格里萨用的消炎药,应该是二硫磺胺,效果明显要差得多,而是副作用也特别大。
“卫生员同志,”索科夫扭头对卫生员客气地说:“我想单独和格里萨中尉待一会儿,你继续去忙你的工作吧。”
刚打发走卫生员,索科夫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师长同志,是您吗?”
索科夫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身后说话,连忙扭头望去,只见躺在病床上的格里萨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连忙在病床旁蹲下,关切地问:“格里萨中尉,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格里萨断断续续地说道:“疼,浑身都疼。还有,我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别担心,格里萨中尉。”索科夫连忙安慰对方说:“你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最多再过两天,力气就能恢复的。”
“如果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格里萨努力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些愧疚地说:“师长同志,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没关系,格里萨中尉。”这次格里萨因为负伤而不能到敌后去执行任务,索科夫的心里也觉得挺遗憾,但他还是故作大方地说:“你就担心养伤吧,等你伤势好了,我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
“师长同志,”对于自己不能去执行任务,格里萨感到特别内疚。对于谁接替了自己,到敌后去执行任务一事,他还是迫切想了解的:“我想问问,您派了谁到敌后去执行任务?”
“九连长古察科夫中尉,还有警卫三排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索科夫见格里萨如此关心谁接替了他的任务,也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说:“他们前两天用火箭弹袭击了被德国人占领的古姆拉克车站,摧毁了大量的军用物资,从而是进攻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敌人,因此物资不足,而不得不放缓了进攻力度。”
“他们干得真漂亮。”格里萨赞许地说了一句,整个人忽然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喃喃地问:“师长同志,有个问题我想问问您。”
“说吧,格里萨中尉。”听到格里萨说有问题想问自己,索科夫通情达理地说:“只要我能回答的,我一定满足你的好奇心。”Χiυmъ.cοΜ
“我想问问,这次行动,您为什么派出了萨莫伊洛夫少尉?”格里萨谨慎地问道:“难道您打算让他监视古察科夫中尉吗?”
格里萨的话让索科夫不禁一愣,因为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问过他。他迟疑了片刻,反问道:“格里萨中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难道你觉得我会派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去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吗?”
格里萨等索科夫说完后,微微摆了摆头,艰难地说:“师长同志,我觉得您不会不相信自己的部下,但您安排萨莫伊洛夫少尉去参与任务,就会让大家产生一种错觉,毕竟少尉以前是来自内务部的,而古察科夫中尉却有着两次被俘的经历,难免会引起大家的猜疑。”
“看来此事是我考虑欠妥。”索科夫在心里对自己说:“如今是骑虎难下,萨莫伊洛夫已经派出,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把他撤回来吧?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恐怕会让对方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师长同志,”格里萨为了避免让索科夫感到尴尬,便及时地变换了话题:“这次随政委去档案大楼,我有一种感觉……”
索科夫知道格里萨说的政委,就是如今缩编团的团长别尔金,他连忙问道:“你有什么样的感觉,不妨说来听听!”
“同样的阵地,我们也许是需要一个连就能守住,而且还能把伤亡降到最低。而友军,”格里萨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往下说:“就算有一个营,甚至更多的兵力,却很难挡住敌人的进攻。
“我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们的战斗力太强,还是友军的战斗力太弱?”
“格里萨中尉,你首先应该搞清楚一点,缩编团里的大多数指战员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更懂得如何在战场上保存自己。而友军呢,很多是新组建的部队,一些新兵甚至还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就被直接拉到战场上。”索科夫说道:“一边是老兵为主的部队,一边是清一色新兵的新部队,谁的战斗力更强,就不言而喻了。”
正当索科夫准备再继续阐述一些自己的观点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米沙!”
听着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本能地回过头,看到自己的妻子阿西娅,正一脸倦容地站在门口。他连忙站起身,走到了阿西娅的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柔声问道:“阿西娅,你忙了一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也想多睡会儿,可是再过十分钟,就轮到我值班了。”阿西娅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后,继续说道:“正好听说你到这里来探视格里萨中尉,我就过来了。”不等索科夫说话,她又补充道,“格里萨中尉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弱,不能说太多的话,你还是改天再来探视他吧。”
索科夫没想到阿西娅刚出现,就对自己下了逐客令,而且对方的理由还格外充分,自己就算想反驳也没办法。没办法,他只能扭头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格里萨,有些尴尬地说:“格里萨中尉,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
阿西娅等索科夫说完后,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拖到了隔壁的空病房,一脸不悦地问:“米沙,我问你,白天你去什么地方了,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没在师部?”
想到西多林刚刚提醒自己的话,索科夫便大言不惭地回答说:“阿西娅,参谋长不是告诉你了么,我视察部队去了!”
“我想知道,你到什么地方视察部队去了?”阿西娅紧紧追问道:“是到红十月工厂,还是城南的旧城区?”
见阿西娅一下就猜到了自己可能去的地方,索科夫只能厚着脸皮说:“都是我们师的防区,去哪里视察不都一样吗?”
“你是师长,指挥岗位在师部,而是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前沿。”阿西娅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眼圈不禁一红,“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我做寡妇吗?”
阿西娅的话让索科夫感到了震动,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一个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像个小连长似的,整天到处跑来跑去。
“阿西娅,”索科夫张开双臂把阿西娅搂在怀里,歉意地对她说:“我向你保证,以后不再随便往外跑,免得你为我的安危担心。”
“你都向我保证过多少次了,”阿西娅低着头,小声地说:“可每次都是一回头,你就不声不响地带着几个人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了。”
“放心吧,阿西娅。”为了让阿西娅放心,索科夫觉得必要的甜言蜜语还是必要的:“我这次是认真的,我向你保证,如果不是上级命令我离开,我绝对不会离开马马耶夫岗半步。怎么样,这一下你就放心了吧?”
阿西娅轻轻地推开索科夫,后退了一步,说道:“好了,米沙,你不用再给我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保证。我很清楚你的性格,一旦遇到什么地段的形势危急,你肯定就会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早就把对我的承诺抛之脑后了。”
见阿西娅识破了自己的真实意图,索科夫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西娅,你说得没错,有时候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行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苦衷。”阿西娅打断了索科夫后面的话:“你的一言一行,全师几千双眼睛都盯着呢,要是战士们发现自己的师长整天都躲在指挥部里,就会与你产生隔阂的。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该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放心吧,阿西娅。”看到阿西娅不生自己的气了,索科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对她说道:“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活到胜利的那一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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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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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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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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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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