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索科夫听完瓦西里耶夫所说的话之后,脑子里立即冒出了这两个成语。陷入敌人合围时,把部队交给自己指挥;刚刚脱离险境,这支部队就划归第24集团军指挥了。
想到这里,索科夫有些不服气地问:“将军同志,我想问问,把第308师划归第24集团军指挥的事情,崔可夫将军知道吗?”
“关于这个问题嘛,”听到索科夫的问题,瓦西里耶夫的脸顿时红了,他有些尴尬地解释说:“加校宁将军已经向方面军提出了申请,希望把第308师编入集团军的作战序列。”
“这么说,把第308师编入你们集团军,只是加校宁将军的一厢情愿,别说崔可夫将军,就算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也不知道内情。”索科夫得知此事只是加校宁的个人想法,并没有得到上级的允许,便开始据理力争起来:“将军同志,崔可夫将军把第308师交给我指挥,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前,请原谅我不能交出这支部队。”
“索科夫中校,请您听我解释。”瓦西里耶夫很理解索科夫此事的心情,见他的反应如此强烈,赶紧向他解释说:“前几天为了夺取这个阵地,我们损失了一个步兵师,按照规定,这支部队会被取消番号。如此一来,集团军的编制内就少了一个师,正是因为如此,加校宁司令员才会向上级提出申请,将第308师的部队编入我们集团军。”
别看瓦西里耶夫的军衔比索科夫高两级,然而索科夫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胆怯,反而振振有词地说:“瓦西里耶夫将军,我再重复一遍,在没有得到移交部队的命令,我不能将第308师移交给你们集团军,我将会带着他们,按计划向北面继续撤退。”
“加校宁司令员已经向方面军司令部提出了申请,得到批准也是早晚的事情。”虽然索科夫的态度固执,可瓦西里耶夫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耐心地说:“待会儿他们撤出阵地后,最好停留在河边别走远,不然等正式划给我们集团军后,就算你们到了小伊万诺夫卡,还得重新再返回这里。”
不管瓦西里耶夫怎么说,索科夫的心里就抱定一个想法,只要崔可夫不给我下命令,我就绝对不会把第308师交给第24集团军。哪怕你抬出罗科索夫斯基来压我也没用,我这样做是坚持原则。
古尔季耶夫和别雷完成移交任务后,带着部队准备撤出阵地,却没有看到索科夫的影子。古尔季耶夫望着别雷问:“别雷上校,您看到旅长同志了吗?”
“没有啊!”别雷摇了摇头,一脸诧异地说:“我一直和自己的部下待在一起,等友军来接收坦克,没有看到他。”
古尔季耶夫抬头朝河对岸望去,自言自语地说:“难道他已经先离开了?”
“这不可能。”他的话音刚落,别雷就反驳道:“旅长同志绝对不会丢下我们,独自一人离开的。”
“如果他没有离开,会去什么地方呢?”
“对了,古尔季耶夫上校。”别雷试探地问古尔季耶夫:“你们在向友军移交防务之前,旅长同志不是一直和您在一起吗?”
“难道他还在指挥部?”古尔季耶夫刚说出这话,便使劲地摇摇头,说道:“这不太可能吧,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在指挥部呢?”
“既然在别的地方看不到他,那我们不如去指挥部看看。”别雷说道:“没准他此刻还在那里也说不定。”
古尔季耶夫让斯维林带着部队到河边集结,自己和别雷联袂向指挥部走去。来到门口时,站在门口的哨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礼貌地问:“两位上校同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古尔季耶夫见哨兵没有认出自己,连忙自我介绍说:“我是第308师师长古尔季耶夫上校,这位是别雷上校,我们是到这里来找索科夫中校的。”
哨兵听完古尔季耶夫自报身份,立即认出来对方,连忙歉意地说:“对不起,上校同志,天色太暗,我没有看清楚您。”
古尔季耶夫急于找到索科夫的下落,丝毫没有责备哨兵的意思,反问道:“索科夫中校还在里面吗?”
“没错,还在里面。”哨兵说到这里,忍不住扭头朝门帘挡住的入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我好像听到师长和中校在吵架呢。”
“吵架?”古尔季耶夫听完哨兵的话,一头雾水地反问道:“他们两人吵什么?”
哨兵摇摇头,苦笑着说:“上校同志,瞧您说的,师长他们在争论什么,我这个当小兵的哪里敢去偷听啊。你们快请进吧!”
别雷和古尔季耶夫都知道索科夫的性格,轻易不会发火,既然在里面和瓦西里耶夫发生争吵,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两人走进指挥部,看到索科夫和瓦西里耶夫两人面对面地桌边,正一声不吭地大眼瞪小眼。听到有人进来,瓦西里耶夫以为是自己的部下来了,便扭头看了一眼,看出来的居然是两位上校,其中一位还是曾经见过古尔季耶夫上校,连忙站起身,客气地招呼古尔季耶夫:“上校同志,您来了!”
“将军同志,我来了。”古尔季耶夫随口应了一声,接着看了看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索科夫,好奇地问瓦西里耶夫:“将军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发生了点小误会。”瓦西里耶夫打着哈哈说道:“索科夫中校正在和我生闷气呢。”
“生闷气?”古尔季耶夫听瓦西里耶夫这么说,不禁哑然失笑:“旅长同志,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像小孩似的生闷气。”
“古尔季耶夫上校,”索科夫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向当事人讲清楚,便把瓦西里耶夫刚刚说的话,源源本本地向古尔季耶夫复述了一遍,最后强调说:“你们师是崔可夫将军交给我指挥的,在得到新的命令以前,我绝对不会把部队交给任何人的。”
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古尔季耶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望向瓦西里耶夫,语气严厉地说:“将军同志,索科夫中校说得对,我们师是崔可夫将军划归他指挥的,在没有得到崔可夫司令员的新命令前,我们只服从索科夫中校的命令。”
“方面军和集团军首长对索科夫中校是非常信任的,并把许多部队交给他指挥。”别雷觉得自己不能在旁边袖手旁观,便插嘴说道:“别看他如今只是一名旅长,但他实际是在履行一名军长的职责。因此,在没有得到我们直属上级的命令前,他是绝对不会把任何部队交给别人。”
瓦西里耶夫望着这位插嘴的上校,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等别雷说完后,好奇的问:“这位上校同志,不知该怎么称呼呢?”
“我是坦克第84旅旅长别雷上校。”别雷面无表情地回答说:“我也是奉崔可夫司令员的命令,率部队接受索科夫中校的指挥。”
“真是没想到。”瓦西里耶夫后退一步,把别雷和古尔季耶夫上下打量一番后,又望着索科夫说道:“索科夫中校的手下居然有两位上校。”
“将军同志,您错了。”别雷等瓦西里耶夫说完后,淡淡地说道:“在索科夫中校的手下,可不仅仅只有我们两名上校,他所指挥的部队要比您指挥的部队多。”
瓦西里耶夫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原以为自己接到了加校宁的命令,只需要对索科夫说一声,对方就会毫不迟疑地将部队留下,等待加校宁将军亲自过来接受。此时此刻,他有一种进退两难的感觉,不知该怎么办。
索科夫见瓦西里耶夫迟迟不说话,便抢先说道:“将军同志,我在您这里等了那么久,也没有接到上级的电报。请原谅,我还是那句话,不能把第308师移交给你们第24集团军。如果您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带着部队先过河了。”
“好吧。”瓦西里耶夫清楚如果得不到罗科索夫斯基的支持,就算加校宁将军亲自出马,也不见得能把第308师留下。与其僵持不下,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点着头说:“既然你们已经完成了防务的移交,那么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可以立即渡河北上,赶往小伊万诺夫卡。”
三人离开指挥部,沿着战壕朝前走了一段距离后,索科夫停下脚步。别雷和古尔季耶夫以为除了什么事情,也连忙停下了脚步。索科夫望着两人感激地说:“两位上校同志,幸好你们及时过来为我解围,否则今天还不知要僵持到什么时间呢。”wWW.ΧìǔΜЬ.CǒΜ
虽说古尔季耶夫正在指挥部里力挺索科夫,但此刻他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地问:“旅长同志,你说上级真的会把我们师,划归第24集团军指挥部吗?”
“不会的。”索科夫记得在斯大林格勒战役后期,起决定性作用的几个步兵师里,就有第308师,表明上级绝对不会把这个师划给别的部队指挥,因此他摇了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如今城里的兵力匮乏,我们就算到了小伊万诺夫卡,没准也会被重新派回城里,怎么可能把你们师划给别的集团军呢。”
“我们就剩下这么点兵力,就算重新回到城里,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古尔季耶夫听说自己有可能被重新派回城里,不禁愁云密布:“如果上级不给我们补充兵员的话,我们最大在城里待两三天,就不得不再次撤到后方整补。”
“古尔季耶夫上校,您别这么悲观嘛。”索科夫笑着对他说道:“要重新回到城里,必须要先渡河到伏尔加河左岸去,那里肯定集结了不少新的部队,说不定您的部队在那里就能得到补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听完索科夫的开解,古尔季耶夫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只要有足够的兵员和武器弹药,我们就绝对能挡住敌人的进攻。”
他们来到河边时,刚把部队集结完毕的斯维林立即迎了上来,紧张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渡河?”
“政委同志,立即命令部队登船。”索科夫知道这里的船只有限,一次只能渡过去两百多人,便催促斯维林:“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部队全部渡过河。”
斯维林并不知道指挥部里发生的事情,因此听到索科夫的命令后,便召集几名军官跟着他去安排部队登船。等斯维林一离开,别雷就走近索科夫的身边,低声地说:“米沙,你是不是担心加校宁将军随时会赶到这里?”
“别雷上校,您猜得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回答说:“虽然我在瓦西里耶夫将军面前可以据理力争,可要是加校宁将军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所下达的命令,我还有什么资格拒绝执行呢?因此,我们如今是在和时间赛跑,如果不想第308师变成别人的部队,我们就必须要抓紧时间渡河。”
正看着战士们登船的古尔季耶夫,隐约听到了索科夫和别雷的谈话,他扭头望着索科夫说道:“放心吧,旅长同志,就算加校宁将军来了也没事。您无法违背他的命令,但是我的军衔比您高,就算违反他的命令,他拿我也没辙,毕竟他又不是我的直属上级。”
听完古尔季耶夫的表态,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心里明白,只要古尔季耶夫能抗住加校宁所施加的压力,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第308师依旧还会听从自己的指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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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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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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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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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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