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直接坐最快的飞机到了琼省,找到了那家智障托养中心,对方的负责人告诉老严,人确实是他们接的,但人还没到,具体什么时候到,不知道,坐的哪趟车,也不知道,问什么都无可奉告。
对方反过来质问老严的身份,最终无视老严威逼利诱,愣是把他轰了出来。
“谭总,我打算在这边找找熟人,再等两天。”老严道。
“如果过两天人还不到呢?”谭宗明幽幽问道。
“不可能永远不来吧?”老严道。
谭宗明默然无语。
他最后一丝侥幸其实已经没了,他敢肯定,安迪的弟弟被别人“截胡”了。
“你回来吧,不用找了。”谭宗明挂了电话。
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会儿呆,谭宗明径直来到了安迪的办公室。
安迪看到他立刻道:“正要去找你,并购红星的案子正式启动了,我需要得到你在人事和财务上进一步的授权。”
谭宗明笑道:“这是自然,要打仗了,虎符总得给你这位三军司令,否则你怎么发号施令?”
他坐在了安迪对面,微微沉吟,道:“安迪,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安迪问道。
“除了白牧阳,还有谁能让我寝食难安?”谭宗明叹气道,“现在是晟煊最关键的时刻,如果董事会这边突然来个上房抽梯,对我来说,绝对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如果白牧阳真的就是隐藏最幕后的那位大股东,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安迪反问,“一旦收购红星失败,承受最大损失的就是他,他有什么理由跟自己过不去?”
“他损失的只是金钱而已。”谭宗明摇摇头,“这个人最不在乎的就是钱。”
他看着安迪道:“这两天,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又或者他有没有对你变得不一样?”
安迪摇头:“没什么不一样。”
谭宗明盯着安迪的眼睛:“你再仔细想想安迪,这很重要,任何细节都别放过。”
安迪道:“老谭,我觉得你真的反应过度,你的怀疑和警惕是应该的,但不能因为这个而患得患失,甚至影响到集团这么大的并购计划吧?你现在的畏手畏脚,可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个雷厉风行,无所畏惧的谭宗明!”
“在白牧阳面前,我总是容易失了分寸。”谭宗明自嘲一笑,“安迪,不管怎么说,如果他接触你,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一定要及时联系我,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拼尽全力帮你解决。”
“我明白。”安迪点点头。
另一边,正在上班的樊胜美接到了家里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十分嘈杂,母亲在哭喊着:“不好啦!不好啦胜美,快来救救你哥,快来救救我们啊……”
“妈?”樊胜美脸色大变,顿时变得无比紧张,“妈你别着急,跟我好好说发生了什么?”
“有黑涩费上门来逼债,说是你哥玩扎金花,输了一百多万,一百万啊胜美!我们上哪儿去找一百万?把我们一家老小卖了,也凑不出这一百万啊……造孽啊……”母亲哭喊得声嘶力竭。
“哎哎哎,我说老太太,你特么在这儿哭丧呢?说谁黑色费呢?我们都是正经人,我们开的也是合理合法的债务公司,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找你要精神损失费!”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声音喝骂着,从听筒中传来。
樊胜美犹如中了晴天霹雳,半响才反应过来。
“刚说话的人是谁?妈?”她急促问道,“怎么会有外人在咱家?”
“就是逼债的人啊胜美!”樊母哭喊着,“他们不但要钱,还要收走我们的房子!他们这是要逼死人啊……”
“你把电话给他们!妈!”樊胜美满心焦急惶恐,“我跟他们说!”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糙的声音:“喂?”
“听着,我不管你是谁!”樊胜美脸色铁青厉声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否则我立马报警!我认识市局的孙副局长,他上个月来魔都还是我去接的他,你要是不滚,我立马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随即嗤笑:“那你打吧,你不打就是彪子养的。”
随即那头直接按掉了电话。
樊胜美顿时懵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害怕她报警?
她甚至故意拿出孙副局长来吓唬对方,为什么对方也不吃这一套?
樊胜美哆嗦着,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
她听到了母亲的哭喊声,听到了父亲悲愤的咆哮声,她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混账!再不滚,我让你们全部去坐牢!”樊胜美崩溃大叫。
“呵呵……”电话那头戏谑笑着,“小姑娘,你要是真有这本事,那感情太好了!你不知道,牢房就是我们第二个家啊!对不对啊,哥儿几个?”
电话那头响起嚣张的哄堂大笑。
樊胜美浑身都在颤抖,她强撑着继续道:“孙副局长……”
“孙尼玛币!”电话那头直接翻脸开骂,“跟我大兵玩儿吓唬人这一套?你特么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呢吧扫彪子?你要是认识什么孙副局长,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我大兵二话不说跟他走!但你特么要不认识这人,我给你说你个扫彪子,你等着给你爸妈办白事儿吧!”
嘟嘟嘟……
电话又被挂了。
樊胜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浑身抖若筛糠。
平时再精明,但关键时刻,她却失了方寸,直到现在她都没意识到自己逻辑上的漏洞。
如果她真认识什么孙副局长,怎么会连对方是谁都不问,就急着让人家滚呢?
再说了,这年头,人家敢堵上门去逼债,摆明了就不怕你报警。
要是你一报警人家就跑的话,他们又何必上这个门?
樊胜美鼓起全部的勇气,第三次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还是之前那个自称大兵的人。
“你还不报警,老打电话回来干什么玩意儿?”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道。
“你别伤害我爸妈!”樊胜美哭喊着道,“他们年龄大了,受不了惊吓!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做人我都不怕你,还怕你做鬼?”大兵嗤笑,“老妹儿,哥今儿给你教个乖,遇事儿了别特么装犊子,尤其是别在你兵哥面前装,不好使,知道不?你还报警?我特么几十个弟兄,你报警能把我们一窝儿端了不?啊?”
“你要是端不了,你们这一大家子,呵呵,我就不信还没个三灾六难的。对不对?一条人命才二十万,你哥欠我一百三十六万!老妹儿你自己琢磨,这是什么概念?”
樊胜美听得如堕冰库,遍体生寒。
“你别乱来!你最好别乱来!”她语无伦次,翻来覆去说着这两句。
“我们都是守法好市民,我们当然不会乱来。”大兵笑呵呵道,“就是十来个弟兄没地儿住,最近就打算在你家呆着了。我看你爸妈老两口身体还不错,刚好给我们做做饭,当然,我给工资的,可以抵利息,我们不白吃喝。”
“哦对了老妹儿,我在牢里专门读过刑法,我记得,气死人是不犯法的吧,啊?哈哈哈……”
“畜生!畜生!”樊胜美崩溃哭喊,
“说话文明点儿老妹儿,挺好个嘴,跟吃了鸡毛似的咋?”大兵道,“行了,哥也没空跟你扯闲犊子,老妹儿你要是想管这事儿,你也别打电话了,你回来咱们当面儿聊。你要是不管你这爸妈,不管你这哥嫂子小侄子,也无所谓,以后别打电话了,就当这家啊,早没了!”
说罢,那头大兵就挂了电话。
楼道里,樊胜美彻底瘫软坐在地上。
她感觉天塌了。
良久,她哆嗦着,犹豫着要拨打报警电话,那边母亲又给她打了过来。
电话接起,这回是母亲的声音。
老太太哭着道:“胜美啊,千万别报警,他们说了,已经留了保险,只要警察一来,原本钱能解决的事情,就非得出人命……胜美,你哥还在他们手里呢,你想想办法,先凑凑钱……”
“妈,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樊胜美痛哭失声,“我就是个出来打工的,一个月赚点工资,还大部分都给你们寄回去了,我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
“你在魔都总认识几个有钱人吧?胜美,你先问他们借借……”
“我问谁借?谁会借给我?”樊胜美不可置信地哭喊,“就算我能借来,我又拿什么去还?”
“大不了妈以后不问你要钱,你赚的工资都你拿着……”
“哈,哈哈……”樊胜美感觉心如刀割,“妈,您对我可真好!我告诉你,这事儿我管不了,你儿子这么有能耐去赌博,他闯的祸,让他自己去擦屁股!”
“不孝啊!我怎么养你这么个不孝女儿?我和你爸现在命都攥在人家手里,你不管你哥,你也不管我们啦?你个白眼儿狼,家里出事儿你就躲,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啊……”
母亲哭喊着,咒骂着。
樊胜美再也受不了挂了电话,崩溃地哭了起来。
关雎尔再一次接到了林靖的消息:“明天中午再约白牧阳一次,去哪儿都行。”
关雎尔立马把这条消息转给了苏乙。
苏乙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教邱莹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部门主管。
他看了眼信息,愈发对林靖的目的赶到疑惑不解。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谁呀?”邱莹莹问道。
恋爱中的女孩掌控欲都非常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自己的恋人拴在身边。
邱莹莹虽然因为苏乙拒绝了曲筱绡自信了不少,但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还是很患得患失,苏乙稍有风吹草动,她就很谨慎。
苏乙微微沉吟,决定把这件事适当透露一点给邱莹莹,也算是先打个预防针。
他向邱莹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把关雎尔发来的短信给她看。
邱莹莹疑惑道:“是关关啊?她给你发的这个是什么意思?谁让她约你的?她说得他是谁?”
“还记得咱们电梯事故中那个很可疑的家伙,林靖吗?”苏乙问道。
邱莹莹点头。
苏乙正色道:“这家伙一直在纠缠小关,而且他好像想利用小关认识我,所以想让小关约我,再故意制造偶遇,跟我碰到。”
“我查到这家伙很不简单,所以我得跟他接触一下,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邱莹莹恍然:“原来是这样啊,关关为什么都没告诉过我?”
“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她本来谁都不想告诉的。”苏乙解释道,“我也是早上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再三追问,她才说了实话,不然她就打算自己默默忍着的。”
“关关太傻了!”邱莹莹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她应该跟我们说嘛!我们都会帮她的,对不对?她自己忍着算怎么回事?怪不得我觉得她这两天不对劲,问她她就只说没事!”
苏乙笑了笑,还要再说,邱莹莹的电话响了。
“是樊姐。”邱莹莹跟苏乙说了声,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樊姐!嘻嘻,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呀?是不是想我啦?”邱莹莹笑嘻嘻道。
但下一刻,她就一怔,因为樊胜美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而且有些哑,明显刚哭过的样子。
“小邱,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在上班啊。”邱莹莹愣愣道。
“樊姐求你一件事儿。”樊胜美声音憔悴道,“你能不能和白先生一起来我公司一趟?我有点事情,想要求他帮忙。”
“我……樊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邱莹莹有些慌。
“是我家里的一些事,”樊胜美抽泣着道,“小邱,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白先生能帮到我。白先生是你男朋友,我和他不熟,我只能求你,求求你了小邱,樊姐求求你了……”m.χIùmЬ.CǒM
说着,她便泣不成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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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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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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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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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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