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乙的口头指导下,许大茂一点儿都不敢玩猫腻,老老实实写下了收到苏乙之前所借五百块钱欠款的还款收条。

  苏乙收起了条,心说这年头挣点钱是真不容易,费老鼻子劲了。

  这账应该是销完了吧?还欠谁的来着?

  就剩翟保国那五十块了吧?

  唉,还账之旅还没结束啊……

  “明天过了中午后,就把所有工作都推了,准备好你放电影的设备,在办公室等我。”苏乙对许大茂道。

  “还拿设备?”许大茂一怔。

  “废话。”苏乙道,“不然我找什么借口带你去大领导家里?真当机关大院儿的大门那么好进的?你问问岗亭战士手里的枪去?就这我都得想办法帮你好好跟领导说去,不然人家那么大领导想放电影也用不着你,知道吗?”

  许大茂一愣一愣的,急忙点头说“明白”。

  “那我到了之后……不能只放电影吧?”许大茂皱眉道,“我怎么跟领导搭上话呢?”

  “你傻呀?”苏乙白他一眼,“都说了我会给你机会让你在领导面前表现的,再说你嘴甜一点儿,有眼色一点儿,见了人喊勤一点儿,不就给人家留下好印象了吗?这还用我教你啊?”

  “对对对……”许大茂连连点头,谄媚赔笑道:“援朝,那兄弟我就拜托你啦?”

  苏乙摆摆手:“放心,也就是你大茂,换了旁人,呵呵,他不是能造的材料,给我再多钱,也捞不着这好事儿。”

  许大茂激动地道:“援朝,你这是慧眼识珠啊!可惜你才参加工作,你要是当了领导,那该有多好?”

  苏乙道:“我要是领导,我肯定重用你!”

  这点苏乙倒还真没忽悠许大茂。

  真当领导了,许大茂是那个最适合唱黑脸办脏事儿的人,绝对好用。

  又跟许大茂寒暄几句,后者被苏乙一顿鸡汤灌得差点找不到北了,乐得合不拢嘴,从苏乙家门出来。

  刚一出门,就见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许大茂吓得惨叫一声,一蹦三尺高。

  定睛一看,原来是满身酒气的傻柱。

  “傻柱!”许大茂气急败坏,“你特么跟个鬼似的,你大晚上不吭声站人家门口,你想干嘛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

  傻柱晃了晃,嘿嘿傻乐:“吓死你個王八蛋。”

  “哎你怎么骂人呢?”许大茂一皱眉,指着傻柱刚想还嘴,对面傻柱突然打了个嗝,熏得许大茂捂住鼻子赶紧后退几步,没好气道:“得,跟你个醉鬼我懒得计较。你呀,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不许走!”眼看许大茂就要绕过自己离开,傻柱一把拽住许大茂手臂,“孙贼,你说谁醉了?来来来,咱俩再喝点儿,不把你喝趴了,我是你孙子!”

  “你想跟我当孙子我还不要呢!”许大茂一把甩开傻柱,冷笑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傻柱,你丫现在就是一坨臭狗屎,谁都不想沾你。”

  “你、你说什么?”傻柱大怒,指着许大茂,“你丫再说一遍!”

  “我再说十遍!”许大茂一边不动声色后退,一边叫嚣,“傻柱,有火你冲秦淮茹发去!你为了她连工作都丢了,现在沦落到去挑粪了,她有关心你一句吗?你呀,就是个大傻缺,呵呵,你给人拉帮套去,人家都不要你!男人活到你这份上,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特么……”傻柱怒不可遏,就要上前揍许大茂,却不料许大茂撒腿就往大院外跑去。

  “有种你别跑!”

  “不跑是傻子!”

  话音未落,许大茂已经跑出了大院。

  “孙贼!”傻柱摇晃着,指着许大茂的背影想要骂什么,却呼哧呼哧喘了口气,转身往中院走去。

  他前脚转身进了垂花门,许大茂后脚就又蹑手蹑脚回到了大院,眼看着傻柱摇摇晃晃走到了秦淮茹家,一边叫着秦淮茹的名字,一边啪啪打门,许大茂嘴角露出讥讽笑容,眼神也变得亢奋起来。

  外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苏乙的耳朵,但苏乙根本懒得出门来。

  傻柱要玩颓废就玩,他可没兴趣给傻柱当知心大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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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茹,你……开门!你把门给我开开!你给我说清楚,凭、凭什么……”傻柱醉醺醺嚷嚷着。

  大门打开了,本就心情不好的秦淮茹黑着脸质问道:“傻柱,你想干嘛?你到底想干嘛?大半夜的,你喝多了来敲我们孤儿寡母家的大门,你犯什么浑?”

  “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傻柱瞪着眼问道。

  “明天。”秦淮茹看着傻柱,突然叹了口气,“傻柱,明天我去找你,跟你好好聊聊,行吗?我知道莪家的事儿让你受委屈了,但我这几天一脑门官司,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事儿。你也体谅体谅我,好吗?”

  “我体谅你……嗝!谁特么体谅我呀?”傻柱不耐烦一摆手,“我不管,你今儿……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傻柱!”秦淮茹气得大叫一声,“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办了你!”傻柱眼珠通红,突然抱住秦淮茹就要亲。

  秦淮茹怎么可能会让他亲到,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

  她还没说话,贾张氏拎着个火钩子就窜出来了,劈头盖脸照着傻柱头上就打。

  “缺德冒烟儿的畜生,你特么要办谁?我特么打死你个臭流氓!”贾张氏挥舞了几下火钩子,打得傻柱“嗷”地叫了两声,一把夺过火钩子,高高举起怒目圆睁。

  贾张氏吓傻了,呆愣愣站在原地竟忘了反应。

  但好在傻柱没有醉透,再加上挨了几下脑子清醒了几分,关键时候他愣是没下得去手。

  “杀人啦!臭流氓杀人啦!”贾张氏吓得哇哇大叫转身就跑。

  反应过来的秦淮茹冲上来一把夺过傻柱手中的火钩子愤怒叫道:“傻柱,你疯了吗你?你想干嘛?”

  这边闹这么大动静,惊动了许多街坊。

  “傻柱,你想干嘛!”对门一大爷冲了出来,愤怒指着傻柱大喝,“你想干嘛?你还懂不懂尊老爱幼?你还敢打老人?反了你不成!”

  傻柱呆呆站着,看着秦淮茹,两缕鲜血从他额头处流了下来,但他仍恍若未觉。

  秦淮茹愣了一下,变色道:“傻柱,你流血了!”

  一大爷也愣住了,脸一黑立刻对刚出门的一大妈道:“快,取药和纱布!”

  一大妈应了一声又返回屋子。

  “傻柱你别动,我看看你那儿破了!”秦淮茹焦急上前就要查看傻柱头上的伤口,但傻柱突然转身向自己家里走去。

  砰!

  他进屋后重重关上了门,里面还传来上门闩的声音,但却没有开灯。

  “傻柱!傻柱!”秦淮茹冲上去拍门焦急大喊,“你开门!我给你包扎伤口。”

  “一个臭流氓,管他死活干嘛?”贾张氏黑着脸吼道,“秦淮茹,你忘了他刚说什么混账话了?你给我回来!你别臭不要脸啊!”

  秦淮茹咬了咬嘴唇,站在门口再没动。

  这时一大妈手里拎着药水瓶和纱布出来了,慌慌张张道:“人呢?人在哪儿呢?”

  易忠海看了她一眼,沉声叫道:“傻柱,你把门打开,你头破了,得给你上药。”

  砰砰砰!

  易忠海使劲拍门,但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傻柱,你别不识好歹啊!”易忠海喝道。

  “滚,都给我滚!谁都别来烦我!滚呀!滚!”

  咚!

  不知道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门上,然后发出“哗啦”破碎的声音,吓了门口的秦淮茹和易忠海一跳。

  “疯了,简直是疯了!”易忠海气得脸发白,“走,让他自己个儿一个人犯浑去吧!看以后谁还管他?”

  一大妈忧虑道:“那怎么成?他头破了,得用药!”

  “一时半会儿不用也死不了!”易忠海道,“他乐意自个儿待着,就让他去待着吧。”

  说着一挥手:“回吧,都回吧!这么晚了,街坊们不用睡觉啊?有什么事儿,都明天再说!回回回!”

  这两天净是这些破事儿,他也是烦得透透的。

  “散咯,没热闹看咯。”许大茂笑嘻嘻背着手从垂花门后走出来,对闻声出来的街坊们摆摆手,“回吧回吧,没听一大爷说话吗?”

  顿了顿,他对秦淮茹竖起大拇指,笑道:“秦淮茹,干得漂亮!尤其是贾大妈,您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哈哈,对傻柱这种臭流氓,就得给他开开瓢,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哈哈……”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呸!”贾张氏对许大茂啐了一口,一扒拉秦淮茹,“傻站着干嘛?回家呀!”

  院里人很快就三三两两都散了,就剩下许大茂一个人站在院子中间。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许大茂冷笑一声对着秦淮茹家门嘀咕一声,也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回家去了。

  自始至终,苏乙都在家悠哉看着自己的书没有出门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乙起了个大早,跟往常一样,洗洗漱漱就骑着自行车先出了门,在东直门河边解决了问题,然后去雍和宫附近的巷子吃个早点,才优哉游哉赶去厂里。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张春梅和刘光天都已经到了。

  两人面前放着一沓还散发着浓郁油墨香味的报纸。

  这就是苏乙最新的工作成果——改版后的厂报。

  今天一大早,刘光天和张春梅一起去印刷厂提出来的。

  “副主编,我跟光天检查过了,没有一丝错漏,请您过目!”张春梅兴奋地将一份报纸递给苏乙,她用无比自豪的语气道:“我们去提货的时候,人家印刷厂的厂长都说了,咱们这回办的厂报,是他见过办得最好的!比起那些大报纸,都差不到哪儿去了。”

  刘光天也高兴道:“就是啊副主编,尤其是副版春梅采访工人的那两篇报道,还有您写的几个真人事迹,我这个不爱看书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苏乙笑呵呵把报纸来回翻看了一下,道:“那就挨个儿去发!光天,你负责把这些报纸全部发完,就从咱们部门往外发,先给沈主任他们去过过目。春梅,你跟我来,待会儿有任务交给你。”

  “好!”

  两个手下算得上是如臂挥使了,都十分听话,立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苏乙给张春梅交代的是关于早晨工人学员入班考试的一些杂事,他交代给张春梅去办。

  末了跟张春梅交代道:“考试十点开始,你把这些事儿都办完了,差不多是九点半左右,就立刻去综合办,问问昨天让他们准备的纸笔准备得怎么样了。然后把东西领来,考试要用,记住,这可不能出纰漏,不然耽误了考试,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春梅用力点头:“放心吧副主编,我肯定办好。”

  苏乙道:“有任何问题及时找我来汇报,别自己逞能。”

  张春梅嘻嘻一笑:“知道啦。”

  与此同时,薛新华慌慌张张跑进了沈红彦的办公室,惊恐叫嚷着:“主任!不好了主任!完蛋啦,要完蛋啦……”

  沈红彦正在看刘光天刚送来的厂报,闻言皱眉抬起头来呵斥道:“瞎喊什么!什么完蛋了?好好说话!”

  薛新华满脸惊恐颤声道:“主任,我上报啦!苏援朝把我给写进报纸里了,这可怎么办?”

  沈红彦还没看到副版内容,闻言一怔,有些不信:“就你,还上报?吹什么牛呢?我都没轮到上报纸,你凭什么?”

  “哎呦我的主任,不是好事儿啊!”薛新华脸色惨白记得直跺脚,“你、你往后翻,倒数第二篇文章!”

  沈红彦狐疑往后翻看,就听薛新华惶恐道:“刚才我在党建办李主任那儿,刚好碰上新来的那个临时工发报纸,我好奇,就要来一份看了眼……结果我就看见苏援朝把我之前给他看面相算命的事儿给写到文章里啦,他还说我是宣扬封建迷信,主任,这不是置我于死地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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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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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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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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