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援朝吧?”易忠海率先开口,笑着道。
“是我。”其实苏乙已经猜出他身份,但还是装作疑惑问道,“您是?”
“我叫易忠海,是咱们院儿的一大爷,也是轧钢厂的钳工。”易忠海走到苏乙跟前,端详着苏乙的容貌,叹道,“看脸型,跟你哥长得还是挺像的,不过你比你哥看起来文雅。”
“您认识我哥?”苏乙道。
“我跟建设关系很好,虽然他不是我教出来的,但我是咱们厂的八级钳工,这孩子肯学,有事儿没事儿总往我身边跑,叫我一声师父。”易忠海道,“可惜啊,他本来有大出息的。”
苏乙推开门笑道:“一大爷,屋里坐。”
“好!”易忠海没有拒绝。
苏乙开了灯,易忠海打量着房子。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一个五斗柜,就只有餐桌餐椅,还有一个炉子。
但这已经很不错了。
“你真够利索的,今天才搬来,就已经拾掇好了。”易忠海赞赏道。
看到苏乙把两捆子书提着放墙根,他微微错愕:“你买书去了?这么多书?这得看多长时间?”
“学无止境嘛。”苏乙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一大爷,家里没烧水,您抽烟吗?”
“我不抽烟,别忙活了!”易忠海摇摇头,“你这……钱不少花吧?花钱还是要有节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媳妇儿都还没娶……嗨,第一次见面说这个,你肯定不爱听吧?”
苏乙笑笑不说话。
知道我不爱听你还说?
“来自易忠海的恶意+7……”
易忠海把胳膊底下夹着的布拿出来放在餐桌上,“你是建设的弟弟,又乔迁新居刚好来了咱们院儿,这是缘分,这卷儿布你留着,不是什么好的,不过做个门帘窗帘床单什么的还可以。”
“这怎么好意思?”苏乙笑道。
“以后就是邻居,你跟建设一样,也算我的晚辈,就别客气了。”易忠海道。
苏乙笑了笑。
“来自易忠海的恶意+17……”
“行了,我就是来看看,打声招呼。”易忠海道,“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跟我提,就算是冲着建设,能帮的我也尽量帮。”
“劳您费心了。”苏乙道。
易忠海点点头:“你歇着吧。”
“我送您。”苏乙道。
“不用不用!”易忠海出了屋。
“来自易忠海的恶意+14……”
苏乙笑眯眯目送易忠海远去。
虽然一大爷给苏乙贡献了三拨恶意,但数值不大,而且人家来送东西,还主动套近乎,但却没得到苏乙的回应,惹得人家不快也正常。
易忠海之前几次想要通过苏建设来跟苏乙拉关系,苏乙都没接话茬。
通过别人的亡亲拉关系这一点其实刚好踩在苏乙的道德违和的边界线上,让苏乙有些不爽,这就是他懒得回应的原因。
都说这一大爷擅长道德绑架,刚刚短暂这么一接触,苏乙就看出了点苗头。
道德是来要求自己的,不是用来要求别人的,这一大爷只怕是平日里调节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被人夸两句德高望重就真的觉得自己是道德标兵,可以随意挥舞道德武器了。
说白了就是有点没有自知之明,其实易忠海没有明事理断是非的水平,但偏偏做的却是这样的事情,他自己都拎不清,只能靠一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和他贫瘠的人生经验去做事,怎么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当然,这不能说一大爷就是坏人,或者有多么恶劣。这人还是不错的,满院子人家第一个带礼上门,就冲这点苏乙也得记着人家这份情。
苏乙回了屋,把两沓书拆开了准备先放在五斗柜里。
这五斗柜说白了就是五个抽屉组成的柜子,这年头儿一般家庭都用来放碗快、杂物之类的东西。
苏乙的书暂时没地方放,他又不想直接堆地上,所以他把碗快和杂物都集中放在下面,特意把上面三个抽屉空出来放书,等以后寻摸一个书架来,再做打算。
这时有人把门打得啪啪响。
“有人吗?”一个粗犷的声音。
“进!”苏乙回了句。
傻柱推门而入,笑呵呵打招呼:“忙着呢?我叫何雨柱,住中院儿的,知道来了新邻居过来打声招呼,认认人儿,嘿嘿,没碍您事儿吧?”
“来自何雨柱的恶意+22……”
苏乙放下手中的活儿,看了眼笑得很热情的傻柱,笑呵呵掏出烟来给他发了一根。
“哟,这可是好烟!”傻柱急忙接着,苏乙又给他递火,傻柱急忙摆手,“我有我有,我自己来。”琇書蛧
他给自己点着了火,美美吸了口才道:“托您的福,这我才是第二回抽这好烟,好烟就是不一样。”
“何师傅是个厨子?”苏乙问道。
“您怎么知道?”傻柱愣了一下,“我还没说我干什么的吧?”
“我猜的。”苏乙笑眯眯道,“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傻子是伙夫。看您一脸大聪明的面相,您肯定不是傻子,那您肯定就是伙夫了。”
傻柱愣了半天。
“来自何雨柱的恶意+67……”
傻柱脸皮抽搐半响,闷闷地道:“不瞒您说,这院儿里院儿外……大家都叫我傻柱。”
“哦……”苏乙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来自何雨柱的怒意+12……”
“但我的确是个厨子,你猜对了!”傻柱瞪眼道,“我也不是真傻,就是我小时候给我起的外号,结果就这么叫出来了!”
“理解,理解。”苏乙点点头,“何师傅,你也是轧钢厂的吧?”
“是,其实白天我就听过你的大名了。”傻柱道,“大学生!嚯!多稀罕呐!您长得也俊俏,不像我,五大三粗的,您是既有前途,又招人稀罕,以后找媳妇儿肯定好找。”
“怎么,何师傅要给我介绍对象?”苏乙笑眯眯问道。
“我给你——我自己都没着落呢!”傻柱呵呵笑道,“我有一妹妹,可惜已经有对象了,正谈婚论嫁呢。要是她也单着,我还真想把她介绍给你,以后多一大学生妹夫,说出去也有面儿!”
顿了顿,傻柱像是开玩笑般道:“哎,我听院儿里人说,你这些家具都是秦寡妇帮你拉回来的,这小寡妇长得可俊,你要是有这方面的心思,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介绍。”
苏乙吃了一惊:“她是个寡妇?”
“你不知道?”傻柱一怔。
“不知道啊!”苏乙道,“我就知道她有仨孩子,不知道她男人死了。唉,可惜,可惜……”
“你可惜什么?”傻柱忍不住问道。
苏乙拍拍傻柱的肩膀,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何师傅,这少妇有三好,温柔、事儿少、喂不饱,有丈夫的才知道怎么疼人。但这寡妇就不一样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呀,没意思,所以我才可惜,要是她丈夫没死就好了。”
傻柱被吓住了,震惊无比看着苏乙,不敢相信这话是苏乙说的。
“来自何雨柱的怒意+57……来自何雨柱的恶意+89……”
“你小子……”傻柱半响才反应过来,气乐了,“你这不臭流氓吗?”
“那也比你臭不要脸好。”苏乙笑呵呵道。
“来自何雨柱的怒意+99……来自何雨柱的恶意+99……”
“孙贼!我怎么臭不要脸了?”傻柱笑呵呵挽袖子,“今儿你要是说不出个门道来,我给你开瓢儿你信吗?”
苏乙依然笑呵呵的样子,道:“你跑我家里来,两三句话没说完就要给我介绍一带仨孩子的寡妇,你不是臭不要脸是什么?”
傻柱怔住,僵在原地。
“我一个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的大小伙子,你硬要把我跟一个寡妇往一块儿拉扯,你还说你不是臭不要脸?”
“不是,我……”傻柱一张老脸“刷”地一下红了。
“进门就是客,我好烟招待你,没失了礼吧?”苏乙笑呵呵道,“你大晚上跑我家里来挽着袖子要打我?何师傅,我骂你一句臭不要脸都是轻的。”
“这……不是,我没这意思!”
“来自何雨柱的恶意+44……”
傻柱放下袖子急忙解释:“兄弟,今儿是哥哥傻了,失了魂儿了!我这事儿做的不合适,不地道,怪我……”
说着“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
“兄弟,你要是不解气你也来一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这么多……嗨!都怪这闫老西儿!特码的明明知道这老帮菜没安好心,还是着了他的道了!”傻柱懊恼道,“总之这事儿怪我,我给您赔不是了!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嗨!我跟您说不清楚了我!”
“你对秦姐有意思?”苏乙笑眯眯道。
傻柱一怔,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
“要是没意思,你怎么会这么急跑来我家里试探我,看看我跟秦姐有没什么猫腻?”苏乙笑呵呵道,“何师傅,咱俩今儿第一次见面,你大晚上来我家要给我介绍一寡妇,我对您这种行为,只能想出两种解释来。第一就是你这人一肚子坏水儿,想欺负我……”
“没有没有没有……”傻柱急忙摆手,“哥哥真不是这样的人!哎幼我都冤死了我!”
“那就只能是另一种解释了。”苏乙指着他笑道,“你对秦姐有意思,所以有个男的离她稍微近点儿,你心里就不舒服,你就想知道这个男的到底是不是不怀好意。你今儿来找我,是来探我底的。”
“来自何雨柱的惧意+41……”
傻柱呆呆看了苏乙良久,突然一抱拳,满脸服气道:“服了!真服了!不愧是大学生,我肚子里这点儿小心思,真是瞒不过您!老弟……我知道你叫苏援朝,我就叫你援朝吧。”
苏乙点点头表示认同。
“援朝啊,我是真服了你了!”傻柱对苏乙翘起大拇指,“我这点儿小心思好些年了,没人能看得出来……”
你确定?
苏乙似笑非笑,这傻柱还真是迷之自信,你这些年来见天儿给秦淮茹带饭盒借钱什么的,对秦淮茹比对自己亲妹妹还亲,你当大家眼睛都是瞎了才看不出你那点儿花花肠子?
“你这眼是真毒!咱俩第一次见面,就凭我一句话,愣是让您给瞧出来了!我服!服了!真不愧是大学生!”傻柱一脸赞叹,又是翘大拇指头又是抱拳,表演成分太过明显,夸张程度让人不忍卒视。
但这是个台阶,是傻柱服软了。
苏乙笑呵呵顺着梯子下来了:“何师傅,那刚才这一节咱就揭过了,咱重新认识一下?”
“来自何雨柱的喜意+88……”
傻柱高兴一拍巴掌:“畅快人!您这兄弟我认定了!援朝,什么也甭说了,走,上我内屋,咱俩喝酒去!”
“今儿不成。”苏乙指指收拾了一半的书,“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呢,再说第一天才搬来,不好出去喝大酒。改天吧,改天咱们再约。”
“也行,改天我好好准备一桌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傻柱道。
顿了顿,他道:“你这买了这么多书,得看到什么时候?”
“慢慢看,不着急。”苏乙笑呵呵道,“以后你要想看书,也可以到我这儿来。”
“我?我可不行,肚子里没墨水儿,大老粗一个!”傻柱笑呵呵道,“这么多书你这小五斗柜也放不下吧?”
“得整个书架。”苏乙道,“可惜没钱了,得过些日子。”
苏乙虽然决定要搞出个秘密藏书的地方,但他平时看书肯定瞒不过左邻右里,都藏起来的话等于是告诉别人自己家里有密室,所以得搞个书架摆些不反动的书做做样子,放在明面上。
可以想象的是,等自己成了“臭老九”后,哪怕有李新民这个后台,只怕也难免有波澜,所以有个明面上的书架,摆上些明面上的书,是很有必要的。
“你一说书架……”何雨柱却突然神色一动,看向苏乙,“援朝,我倒是能给你整个八成新的木架子,你这屋里也肯定能放下。”
不等苏乙说话,何雨柱似乎来了精神,指指苏乙道:“你等着,先别忙着睡觉,给我俩小时,我给你把架子倒腾回来!兹当我是给你贺新房加赔罪了!”
这人风风火火,说走就走,也不等苏乙回话,便转身往外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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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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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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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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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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