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德峰就像能预知预判一般,朝树上看两眼,就能辨明方向,带着大军在敌人的包围圈中穿插。
有时候遇到小股敌人就吃掉,遇到敌人大军也不恋战,利用地形化为小股分而合击,或化整为零的逃散。
三千人最多可以分为十五组,每组不过两百人,但通常他们都分为五百人一组,每组只有两三个特战地什带队。
那些暗记就是李浩怀的侦查队留下的。
特战天什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将侦查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的披风两面双色,一面褐色带绿点,一面灰色带土黄,满脸涂抹血污,胸腹绑上刀柄或箭尾。
他们单人出行,除了引领闵伏部进入溶洞的人之外,其余侦查兵活跃在战场各个位置,他们能望风,听地,查迹,闻腥。
别看敌军人数众多,他们却屡屡在敌人周边潜伏。
那披风就是伪装色,上树就是树丫的一部分,伏地就是一块岩石,躺下就是战死的尸体,而且都换上了流匪的服饰。
他们近距离观察流匪动向,将自己查看到信息,流匪多少人,从哪里经过,可能前往哪里,什么时候发生的,全部用不同颜色的绳子系在树上,垂在树枝上就像老百姓求子拜佛系的红绸一般。
寻常大军哪里知道这些带子传递出如此多信息。
这边王德峰带着三千大军且战且退,另一边李浩怀也带着闵伏的两千人马在溶洞里穿行。
遵照指令,每发现一个洞口,他们就埋下火雷,有时候会将小股敌人引进来打,有时候则钻出溶洞,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逃向远处。
这一来就激怒了流匪那边的首领。
明明都已经包圆了,眼看就能全部吃下闵伏带来的援军和甘争的龙令护送队,现在突然峡谷战场失利,郡卫军就像出闸猛虎般四处乱扑,而另一个则钻进了溶洞变得神出鬼没。
流匪大军还有两万余人,却像打地鼠一样,闵伏残部一会儿探个头,一棍子下去,它又缩回去了,一会儿再探头,又跑到另外一边,烦不胜烦!
这明明是我们的伏击!怎么会打成这样?
流匪的首领终于忍无可忍,下令大军收缩,给我把人堵在溶洞内!
你能进洞,我也能!
而且我对溶洞里的环境比你熟悉!
我两头都堵,看你怎么跑!
流匪大军重返溶洞,就像洪流要淹没一切般,让闵伏的残部狼狈奔逃。
但李浩怀还是带着他们在溶洞辗转,快速转移,朝既定逃生通道而去。
深谷溶洞除了主要几个大厅,其余通道都并不宽裕,藏兵可以,接战简直没有人数优势。
双方遭遇,往往只需留下几十数百人就能挡上一阵子。
狭窄通道里只能刀兵接战,根本施展不开。
闵伏残部且战且退,再次钻入溶洞后又找到一个出口,而出来之后正好被甘争率部清理了一遍,李浩怀一看,喜道:“就是这里,快,都统大人,我们在这里结阵,先挡一会儿。”
闵伏不解:“我们挡得住吗?敌军会从外面包围过来吧?”
李浩怀看了看旁边,道:“尺统领的部队已经和郡卫军汇合了,他们正在扫荡周围流匪,给我们争取时间,我们必须将敌人堵在这个洞口,时间越久越好。”
闵伏问道:“你们罗副兵长又有计划?”
李浩怀按捺住内心的喜悦,点头肯定道:“是。如果兵长计划能成功,我们有希望杀出去的。”
闵伏也知道战场瞬息万变,有些军情不便深问,现在敌军是己方的五六倍,也只有那个特种大队的罗副兵似乎能看清战场。
他已经创造多个奇迹了,希望这一次,也能创造奇迹吧。
闵伏残部依序退出溶洞,并在出口处摆下了口袋阵。
这种地方本来出口就狭窄,后出洞的敌军没有任何优势,追击出来多少就会被歼灭多少。
李浩怀还不满足,直接在洞口放迷烟,让烟雾朝着洞里灌。
而甘争部则在军丸的药效耗尽前,尽可能多的扫荡周围赶来支援的敌军,确保闵伏残部能将追击的敌军都堵在洞里。
李浩怀计算着时间,敌人似乎也知道冲不出来,开始朝两侧退去,他扭头道:“差不多了,我们撤!”琇書網
话音刚落,只听“轰轰”几声巨响,预先在周围出口埋下的火雷将好几个洞口震塌,巨大的岩块落下,挡住了出路。
这下溶洞里的敌军想要出来,就必须绕道远路。
而更可怕的情况还不止如此。
另有一只特种部队早就在溶洞内洒下了不少毒烟弹和迷烟弹,大概每隔一百米埋下一枚,都是用缓慢燃烧的草绳暗火蔓延,此刻才终于被点燃。
在这种封闭的溶洞内,迷烟和毒烟发挥的效果比在峡谷里还好。
李浩怀带着闵伏残部,王德峰带着甘争部,像两只箭头从漫山遍野的敌军中穿插走位,绕了个大圈,朝着雁不过峰靠拢。
距离峰顶大约还有不到一里地时,李浩怀和王德峰同时建议两只队伍放火烧山。
以雁不过峰为中心,一里距离为半径,烧一个圈出来。
天干物燥,草木繁杂,真的是一点就着,若从雁不过峰峰顶看去,两只队伍就像两个火源点,从两个方向像太极追尾鱼一样烧出一个圆来。
大军十人一组,放火之后继续朝山顶跑,两百米后又按照事先约定拼命砍树。
沿路大树全部砍倒,索性这卧龙岭常年天干起火,岭上最粗的树木也不过碗口粗细,砍起来并不十分费力。
大军一路砍树一路朝着峰顶攀登,砍倒的大树顺着山坡向下滚去,阻挡了火势朝山顶蔓延,但同时也加大了火势。
一个半径两百米的火带就这样形成了。
四周的流匪想要追击,却被阻挡在火带之外。
流匪首领不解:“他们想干什么?自杀吗?”
最终闵伏和甘争终于在雁不过峰的峰底汇合了。
只是闵伏在最后烧山时被流箭射中左眼,被担架抬着。
甘争的郡卫军药效时间到了,人人手脚发软无力,无法举兵着甲,都靠在峰底石壁上休息。
两部汇合后,还剩四千人不到,甘争的郡卫军在军丸失效后损失了数百,还剩一千八,闵伏带来的三千多接近四千人,还剩一半,许多新兵没能挨过这次惨烈的伏击战。
甘争和闵伏也是熟识,两人见面,都狼狈不堪,甘争无不感慨:“闵都统,你麾下出了一员大将啊。”
闵伏白布缠额遮住左眼,露出苦笑:“唉,又有何用,我们还是没能逃出去,这次潘飞全军出动,是要全歼我们啊。”
甘争摇头微笑,这个闵伏,还没意识到他手下那名副兵长的可怕和强大啊:“我倒是与闵都统有不同看法,既然罗副兵将我们两路大军都聚集到雁不过峰下,我想,他是有他具体的考量的。说实话,在罗副兵出手之前,我是半点生路都看不到,而现在嘛,我倒是有了搏一搏的底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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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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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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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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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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