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焦虑了,即便看到韩厂长脸色不大好,这群忧心前程的知青们也没有知难而退。
林悦同样关心成绩,就与大家一起回忆着各科试卷题目,再翻书与计算,与自己的答题做对比。
望见林悦被一众知青围住,看到那些男知青越挨越近,韩常林眉心皱了又皱,忽然面无表情地拨开人群,走到林悦身边,拿过她的数学演算纸。
林悦诧异抬头看他,韩常林淡淡道:“不用这么麻烦,有更简单的解题过程。”
他说完,俯身唰唰几下写完,边上的知青看得又惊叹又羡慕。
林悦白了他一眼:“别管简单还是复杂,只要答案对了就行。”
这还是自昨天下午三小娃挨冻后,林悦第一次正眼瞧他又与他说话,韩常林眼底溢出笑意,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男人的脸棱角分明,五官英挺,只是平常面色严肃,让人不敢亲近,但忽然笑起来时,脸上线条柔和许多,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这男人又在诱惑她!
林悦心里哼哼,又拿过一张演算纸:“看下一题,咱们各自解题,看谁的简单。”
“好,你先写。”韩常林点头,目光一直凝视着她,带着笑意和温柔。
一众知青又有种吃狗粮吃饱了的感觉,但是为了前程,吃撑了也得留下!
于是,午饭都没吃,狗粮一直吃到下午,所有科目都对完了,知青们或高兴或失落的拿着自己估算出来的分数,离开了韩家院子。
林悦也估算了自己分数,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分数算是正常发挥吧。
至于超常发挥……前世因为过于紧张而考砸的林悦,完全没这奢望。
只要正常发挥,她填报的大学就稳了。
“放心了?”
耳边响起男人的询问,林悦侧头对上男人关心的目光,她笑了一下,把手一伸:“你的估分呢,拿来我看。”
韩常林摇头:“我没估。”
林悦咬牙:“连分数都不屑于估算的人,要么对自己有强大的自信,要么就是咸鱼摆烂,你是哪一种?”
韩常林低头望着她问道:“如果这次我没考上,你能等我吗?”
林悦气得咬牙,刚刚两人对答案,除了阅读理解和作文这种不好评判的,男人的错题屈指可数,他要再考不上,那全省就没几人能考上大学了。
这男人分明又是在试探她!
林悦冷笑:“我这样爱慕虚荣的人,我的男人怎么能是泥腿子?你要考不上,就给我滚远点!”
说完跺了他一脚,转身就走,但被男人拽入了怀里。
他抱紧她,抵着她额头说道:“悦悦别说气话,我不是试探你,而是录取通知书没到手里,一切都做不到准。”
“悦悦,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我也会患得患失。”
韩常林叹息一声,脸上透出一丝落寞。
林悦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但男人紧扣在她腰上的手掌让她一瞬间又清醒过来,掰开他的手道:“那就等两月录取通知书下来再说吧。”
韩常林:“……”
“你现在是不是很闲?”林悦退出他的怀抱,抬头笑问道。
韩常林无奈说道:“我去山里砍柴,准备过冬的柴火。”
说完,他去房里换了一身灰色旧衣裤,腰上捆了一根麻绳,麻绳捆着一个木制刀鞘,柴刀就别在上头。
这一身行头刚刚还拿着钢笔的男人,顿时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林悦看得都愣了一下,又忍不住发笑,却被男人捉住:“陪我一起去,我给你套只兔子。”
“你是想吃麻辣兔头吧?”林悦哼道。
“给你养着玩。”韩常林摇头道。
“我养那三个小子就够累了,可没闲情养兔子。”林悦断然拒绝。
下河村口,正在任劳任怨给兔子割草的张建平,忽然打了个喷嚏。
“哥,兔子草割好了吗?”陈小花站着院门口喊道。
陈建平拎起一篓兔子草走过去,瞧见妹妹怀里的那只肥兔子就忍不住抱怨:“一只兔子长得比猪还肥,吃的又多,我看宰了算了。”
肥兔子许是听懂了他的话,立刻呲着两颗大板牙冲他咕咕叫。
陈小花摸着肥兔子的皮毛笑道:“哥你又逗小灰,这是林姐姐送的兔子,你才舍不得杀呢。”
陈建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却飞快否认:“我是看你喜欢才留的。好了,草割好了,我得去一趟吉河大队运货,要是出的快的话,下个月就能带小狗子去看病了。”
小狗子是陈建平弟弟的小名,是个小哑巴,但耳朵没有问题。
陈小花闻言眼睛都亮了:“哥,钱攒够了?”
陈建平笑道:“快了,多亏你林姐姐的厂子。”
陈小花高兴得把兔子都丢下了,抓着他的胳膊说道:“等治好了弟弟,咱给娘治腿,弟弟和娘都好了,肯定有许多人上门给哥哥说亲。”
肥兔子掉在地上也没跑,被养了两三年,它早已习惯了这种有的吃,有的住,还有人给捋毛的咸鱼生活。
于是,肥兔子只是在地上翻了个身,抖了下毛,又趴到陈小花脚边。
陈建平却是愣了一下,然后摸着妹妹的头发笑道:“哥不急,哥要等你和小狗子长大。”
“可我想早点有个嫂子。”陈小花晃着他的手撒娇。
“以后再说吧,哥哥得先去罐头厂了。”
说完,推上自行车就走了。
“哥,你早点回来,我给你留饭!”陈小花冲他背影喊道。
陈建平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加快了车速。
他没有告诉妹妹的是,早两年攒下一笔钱的时候,他就带娘去看过了,但医生告诉他,娘的伤腿耽误太久了,已经没办法治好,只能给些药物止疼。
至于结婚……陈建平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但很快将之驱散。
那不是他能想的人,以前不能想,以后也会越来越远。
如今他也没有心思结婚,他现在只想伺候老娘,将弟妹养大,让他们的读书有出息,以后或许能跟她一样考大学,读大学。
想到这些,陈建平的心头不由得热乎起来,他用力踩着脚蹬,平常需要一小时的路程,这次提前了一刻钟。
赶到罐头厂后,陈建平跟看门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后,就熟门熟路地往厂长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走出一人,却不是他想见的人,陈建平不由得一愣。
对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陈,你是想找林厂长和韩厂长吧?昨天高考结束,我们就去请他们了,但林厂长说,换届了他们就不来指手画脚了。不过你别担心,你和厂里的交易还按以前的规矩来……”
后头的话,陈建平都没怎么听进去,他打断道:“我去拜访一下两位厂长,一会过来。”琇書網
陈建平匆匆赶到韩家院门口,却扑了个空,因为院门上铁将军把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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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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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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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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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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