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的扯过被子蒙在头上,睡一觉,睡醒了或许就好了。
闭上眼没多久,意识就往下坠落,坠向无底的黑暗漩涡。
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努力想要睁眼醒来。
挣扎许久,终于睁开眼,她大口喘气坐起身,但头顶一下子撞到硬物,疼得她眼泪冒出来,赶紧趴下来。
仔细打量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阁楼里,很熟悉的三角形阁楼,闷热又昏暗。
四周还堆着许多东西,有箩筐,有装粮食的木柜,还有杂物,她就容身在杂物中间,想爬出来却不停撞到东西,疼得她呲牙咧嘴。
这时,下方传来嬉闹声。
有孩子问道:“什么声音?”
“是猫吧,猫蹿到楼上去了。”另一个孩童回道。
“那我们把木梯搬开,不叫猫下来。”又一个孩子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孩子的赞同。
几个孩子跑过来,一起搬动阁楼下的楼梯。
林悦急了,大声喊道:“别搬啊,我还在上头!”
那群孩子好像没有听见,只有一个人问道:“林悦表姐呢?她藏哪里去了?”
他们之前在玩捉迷藏的游戏。wWW.ΧìǔΜЬ.CǒΜ
“不晓得,她可能跑出去玩了,她又不喜欢跟我们玩。”
“别管她了,我们去河里游泳吧。”
“好,那我们比一下谁先跑到河边。”
一群孩子撒丫子跑了出去,谁也没有往阁楼看一眼。
四周太安静了,阁楼里又黑,林悦心底莫名生出恐慌,她不顾疼痛从杂物中爬了出来,爬到了阁楼出口,搭在出口处的木梯早已不见,下方仿若深渊一般,她吓得不敢动,哭了起来。
但不管她哭得多大声都没有人过来,她哭得打起嗝来,闷热的空气又仿若一块湿布蒙住了她的口鼻,她喘不过气来,窒息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林悦,林悦醒醒……”
耳边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将她从窒息中拽了出来,她睁开眼,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无法定焦,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
“梦见什么了,怎么哭了?”对方捧起她的脸,用指腹给她擦眼泪,一边关切的询问。
林悦大脑嗡嗡的,心脏剧烈跳动,梦境中的场景在眼前回放,甚至梦境中没有的细节她也想起来了。
那是她小的时候,一直借住了外婆家,那些表兄弟表姐妹们大抵是不喜欢她的,平常玩耍的时候都不爱带她。
但在一个夏天的午后,大人们都出去干活了,他们拉上她捉迷藏。
她记得她当时是开心的,在躲藏时,比她大两岁的二表哥将她从衣柜后头挤出来,指了下阁楼道:“你爬上去,躲在里头,没人能找得到你,你就赢了。只要你赢了,以后我们玩什么都带你。”
二表哥那句承诺,让渴望玩伴的小林悦忘记了害怕,爬上了木梯登上阁楼,藏进了杂物中。
但他们却没有找她,把木梯搬走后就一起跑去河边游泳了。
小林悦在阁楼上哭晕了过去,天黑后她听到外婆喊她的名字才醒过来,虚弱地应了一声。
之后,她不记得外婆叫哪个舅舅上楼将她扛下去,头朝下却吐不出东西,刚落地就被气急的外婆拍了一巴掌。
耳边也是一片嗡嗡声,是那几个舅舅舅母也在埋怨她给他们找事,本来没人要的孩子还不省心,当心哪天被下山的狼叼了去。
去河边玩痛快的表兄妹们在边上嬉笑着,还附和着他们爸妈冲她指指点点。
哄她上楼的二表哥目光躲闪了一下,但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之后也似忘了这件事。
她记得她穿越的前一个月,二表哥买房还找她借钱付首付。
她当然……没借!
“林悦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抬眼望见男人焦急的脸,心中的委屈忽然爆发出来,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握拳捶打他的胸口骂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不早点上楼把我抱下来……呜呜呜……”
大脑蒙蒙的,视线模糊,她已经分辨不清眼前和记忆,只哭着捶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心中的恐惧,发泄着情绪。
韩常林胸口不疼,但心却是发疼,伸手搂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哄道:“我错了,别哭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你骗我,你才不听我的,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我叫你抱二娃下来你也没抱,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
“我被压在杂物下,我喊叫也没人应,梯子没有了,我下不去……楼上好黑,还有蜘蛛,蜘蛛爬到我脚上……”
“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别哭了。”韩常林继续哄道,又给她擦眼泪。
林悦又一把推开他骂道:“男人都是骗子,嘴上没有一句真话。”
韩常林抓住她的手无奈问道:“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
眼泪被他擦掉了一些,视线清晰许多,林悦看清眼前哄她的人是韩常林,心底却更是难受:“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因为你至今还把我当作大娃三个的亲娘,我不是她,我只是我,你看清楚吗?”
林悦将脸凑到男人面前让他辨认,但见他一脸“你说什么都是对的”的表情,忽然又觉得没意思,身体往后一仰,想要拉开距离,后脑勺却嘭地撞到了炕边的墙壁上,疼得她眼泪流得更急了。
“我看看。”
韩常林立刻扶住她的后脑勺,想要查看,但被林悦抬手打掉。
“滚,你给我滚出去!”她往外一指,冲他嘶哑吼道。
看到她哭红的眼睛,看到她眼底的失望,韩常林心口发疼,原本坚定的想法在这时产生了一丝动摇。
人格分裂症,真的存在吗?
还有,林悦提到的阁楼,他见过林家的小洋楼,那是没有阁楼的房子。
或许那阁楼是她外婆家。
思考时,一物砸了过来,韩常林抬手接住,见是枕头,放回炕上说道:“别哭了,我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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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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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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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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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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