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嫂一下子抓紧了她的手:“三弟妹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我就更帮不上你们忙了,生儿生女在受精卵成型那一刻就定下了,不可能再有变化。”真要变了,这孩子得畸形。
最后那句话,林悦咽下没说,她将手抽出,看向痛苦喊叫的韩二嫂,本着人道主义劝了一句:“为了你自身和孩子的安全,别折腾了,听娘的话省些力气等分娩。”
但她这话韩二嫂根本听不进去,抓着身下的稻草大声喊道:“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生儿子!韩老二,你儿子快生了,你也不放个屁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农村的习俗,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进,只能等在门外。
门外的韩老二一时也没了主意,抓住一旁的韩常林问道:“老三,你说要不要送你二嫂去医院?”
韩常林眉头皱了一下,回道:“二哥,这事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要有主意我就不问你了。”韩老二急得挠头。
“都别嚷了!想去医院是吧,老娘不伺候了,你们自己安排!”老太太怒喝一声,甩手出了厢房。
韩老二松了一口气,抓住韩常林道:“老三,麻烦你开车拉一下你嫂子。”
“行,我去开车,你们先准备。”
韩常林痛快应下,便走到林悦跟前握了下她的手:“今晚上我多半赶不回来,你带着孩子们闩好门窗上炕睡觉。我之前烧了炕,这会应该是暖的。”
又转头吩咐跟着跑来的三个小子:“大娃,晚上照看好你娘,别让二娃闹她。”
大娃点头答应。
被点名的二娃懵了一下,等他跳起来要反驳,他爹已经大步走了。
委屈的二娃拉了下娘的袖子:“娘,我很乖的。”
“乖儿子,那咱们现在回家咯。”林悦笑盈盈地刮了下二娃的小鼻子,就抱起三娃往回走。
二娃磨蹭,往厢房探头,就被大娃拽住了。
“回家,再磨蹭我揍你。”大娃握起拳头威胁。
“坏蝈蝈!”
二娃甩开他的手,哒哒追赶前头的娘。
林悦带着三孩子离开没多久,韩常林就把拖拉机开到了老屋。
后车斗里铺上干净稻草和草席,几人联手将哼唧喊疼的韩二媳妇抬了上去。m.χIùmЬ.CǒM
韩大嫂就留在后车斗里,握着妯娌的手,盯着她的肚子安抚:“二弟妹你放心,你这胎肯定是儿子,是儿子!”
老太太虽放了狠话,但在开车之前,拿了床被子抓着车帮爬了上去,被子搭在二儿媳身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情况。
家里几个丫头却茫然无措,尤其是亲眼看到娘腿间流血的二丫三丫和四丫,她们小脸发白,显然有些被吓着了。
三姐妹想跟车的,但被她们父亲吼住了,叫她们别添乱。
韩大丫心底也是失落的,因为她娘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追着照看要生儿子的二婶娘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冲三个堂妹说道:“她们都不管我们,我们去找三婶娘,三婶娘家里的炕暖和。”
眼下是深秋了,白天还好,夜里温度降得多,被子都不够厚都会冻住。
二丫三姐妹有些犹豫,韩大丫却是个急性子,抱起最小的四丫就走,二丫三丫只好跟上。
气势很强的韩大丫,冲到新院子门口,碰见她三婶娘,气就弱了:“婶娘,我们能在你家玩会吗?”
林悦正要关大门,看见这一群丫头跑来,动作一顿,目光扫见她们都有些发白的小脸,笑着点头:“玩可以,住下也行,但要自己洗漱。”
韩大丫眼睛一亮,拉着堂妹们一起点头:“我们会自己洗脸洗脚,不麻烦婶娘。”
厨房里,洗脚盆里脚丫子闹得水花四溅的三兄弟,得知堂姐堂妹要住进来,水花一下子落了下来。
三娃高兴有姐姐陪他玩,拍手咯咯笑。
大娃二娃小哥俩却紧张了,不用娘催促,不玩水了,扯了毛巾擦脚,又一起哒哒跑向西屋,抱了自己的荞麦小枕头跑到东屋爬上炕,挨着娘的枕头放下,三娃的都被挤到了边上。
谁叫三娃是叛徒,哼!
等堂姐妹要上炕,二娃挺着小胸膛指着炕的另一头:“你们睡那一头。我娘说了,男女不能睡一起,你们要离我们远点,远远的。”
二丫三姐妹愣了一下,韩大丫却笑嘻嘻上前,捏了下二娃的小脸蛋:“二娃你是男的,婶娘是女的,婶娘要跟我们一起睡的。”
二娃气恼地拍开大堂姐的手:“娘不一样,娘是我和蝈蝈的娘,我和蝈蝈能跟娘睡,你们找自己的娘去!”
二娃无心的话让四姐妹一下子沉默了。
林悦从西屋抱上被褥枕头,回到东屋发现气氛不对,笑盈盈问道:“吵架了?告诉我谁的错,我打谁的屁股。”
二娃立刻紧张了,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屁屁,林悦的目光随之看过去,笑盈盈的。
这时,韩大丫开口说道:“婶娘,我们没有吵架,我逗二娃弟弟玩呢。”
二娃立刻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
小孩子吵架,自己和好了,大人就没必要究根问底了。
林悦笑着催她们:“都上炕去,坐成一团,婶娘拿收音机给你们听。”
几个小姑娘眼睛都亮了,上下学的路上,二娃常常跟她们炫耀家里的收音机,炫耀他每天能听到的节目。
二娃有时候也会说广播里的内容,但东一锤子西一杠头,听的人听得糊涂,也不过瘾。
眼下能亲耳听到广播节目,小姑娘们都激动了,爬上炕乖乖的坐好。
已经不是小姑娘的韩大丫也挤了过去。
她上半年在大队小学复读了六年级,费了吃奶的力可算考上了公社中学,现在是初一年级的学生,因为秋收假回的家。
学校有时会放广播节目,放的是新闻节目,她没听过别的,所以眼下也有些激动,伸手揽着三娃,眼睛盯着三婶娘拨弄收音机。
啪嗒一声,收音机调好了台,有音乐从里头传出来。
“嗒嘀嗒,嗒嘀嗒……小朋友们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几个小脑袋立刻凑了过去,眼底透着惊奇和亮光。
那是外面的世界,在向这些孩子展示它的丰富多彩,也填充了孩子们的梦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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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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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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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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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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