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月色很好，洒在地面上如银霜一般。
只是林悦脸上覆盖着绿乎乎的黄瓜片，韩常林无法辨认她的神色，但从她的话听出了认真。
对工作的认真。
这与他预料中的不同。
见男人不语，林悦禁不住在躺椅上挪动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没有。”韩常林回道，目光落在她因为动作而掉落下的黄瓜片，有两片掉进她的衣领里，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林悦也感觉到了那两片黄瓜，还在往下滑落，顿时有些尴尬，便开口撵人：“你还有什么事吗？”
韩常林站起身，目光望进她眼里：“你跟陈建平如何认识的？”
林悦正满身不自在，听到了他的问题也没空探究他的心思，随口答道：“能怎么认识？就在黑市上呗。”然后又问道，“你还不去睡吗？”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耐，韩常林没有再说什么，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林悦立刻把脸上的黄瓜片全都捋下来，随即伸手进衣服里，抓出那两片有些瑟瑟的黄瓜片，刚舒口气，抬头对上男人转身后的目光。
林悦当场社死。
最后，她重新洗了一遍澡，躺在炕上睡觉的时候脸上的热力都没有散去，也忘了自己之前骂了男人一句什么。
或许是流氓，或许是臭流氓。
二娃要黏在她身边，也被她赶走了，连同大娃一起。
“你俩都大了，抱上你们的枕头去跟你们爹睡去。”
二娃自然是不乐意的，但被大娃用拳头威胁着，最后哭唧唧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跟着蝈蝈去了西屋。
韩常林望着走进来的两儿子，倒了也没说什么，只嘱咐他们夜里憋尿就叫醒他。
自从上次尿床被罚款后，二娃其实已经戒掉了尿床的毛病，听到了他爹的嘱咐，撅了下嘴就自己爬上床。
大娃是最不需要人操心的，但他不像二娃躺下就能睡着，而且他发现爹也没睡。
大娃便往爹那边挪了挪，抓了下他的胳膊低声问道：“爹，你是不是跟娘又吵架了？”
“没有，睡吧。”
大娃哦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过了三秒又睁开，侧头说道：“爹，娘很好哄的，像二娃一样嘴甜，娘就会笑。”
韩常林：“……”
“睡吧。”韩常林捋了下儿子的小脑袋。
“爹，或者你给娘买礼物吧。”大娃继续提议。
韩常林想起前几天买收音机，还有今天提议买缝纫机……心底暗叹了一口气，大手捋下大娃的眼皮：“爹知道了，睡吧。”
大娃以为爹听进去了，高兴地闭上了眼，很快就睡着。
韩常林却一直望着床顶。
……
“娘，今天是我生日，我要礼物！”
一大清早，二娃从床上跳下来，就哒哒跑到东屋去找娘要礼物，结果房门被闩上了，他就举起小手啪啪拍门。
林悦被拍门声惊醒，坐起身冲外说道：“你再拍门，礼物就没了。”
二娃立刻缩手，冲着里头喊道：“娘，我要红包当礼物。”
娘要是给他两块钱的红包，欠下的债就差不多还完了，喜滋滋。
但二娃的美梦很快被浇灭，林悦哼了一声：“送什么礼看娘的心情。”
“那娘你的心情好吗？”
“你说呢？”
母子俩一番斗嘴之后，晨练开始了。
晨练过程中二娃格外乖巧，认真跟着爹打了拳，又嘴上抹蜜地夸娘今天好漂亮，爹也好厉害。
还有蝈蝈，蝈蝈是最好的蝈蝈。
大娃刚捏起的拳头放开了，打算不计较二娃压水溅湿他衣服的事。
一直到吃完早饭，二娃见娘还没给他礼物，就拉了下蝈蝈的手：“蝈蝈，你有给窝准备礼物吗？”
大娃瞪他一眼：“今天不揍你就是给你的礼物。”
二娃：“……”
这个蝈蝈不要了，二娃转头看向他爹，又很快移开，望向娘，大眼睛里充满期待。
林悦伸手揉了下他的小脑袋：“乖乖去上学，下午放学后给你礼物。”
二娃眼睛唰地亮了，背上书包，拽上蝈蝈，挥挥小手：“娘，窝去上学了！”
“慢点跑，别摔跤。”
林悦这话刚落，二娃的小脚绊倒门槛上，啪叽摔了一跤，又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说了一句“娘窝没事”，就高高兴兴的跑了。
林悦看得都乐了，摇了下头。
“二娃的礼物你准备好了？”韩常林问道。
“还没，我一会去买。”林悦回道，又冲韩常林道，“今天我去给县里百货大楼送货，顺便给二娃买礼物，如果你想送他礼物，我可以帮忙带。”
“我跟你一块去。”韩常林道。
林悦挑眉：“你是不信任我开拖拉机的技术吗？”
韩常林看了她一眼，拎起摇把朝外走：“我想自己挑选给二娃的礼物。”
林悦无言以对。
于是，夫妻俩去了厂里，装上货后，开上拖拉机一起奔向县里。
货物的交接和收款很顺利，夫妻俩随后在县里逛了起来。
林悦目标明确地前往新华书店，给二娃挑了几本书。
韩常林却没那般快了，他请林悦去百货大楼帮忙挑选。
好吧，林悦的购物欲又被激了起来。
前一阵就惦记的自行车买了下来，她付款时，韩常林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但她没管，也坚持自己付钱。琇書網
之后看上了一件布拉吉。
这个柜台人很多，不少年轻爱美的姑娘在柜台前流连忘返。
林悦也驻足，望着自己身上的长袖长裤，立时就觉得越发热起来。
她穿长袖长裤更多是为了防止晒黑晒伤，毕竟防晒霜就一瓶，涂完了就没了。
但是真的热啊。
“你喜欢哪一件？”
耳边响起男人的询问声，林悦侧头，就对上韩常林微垂的眼眸。
林悦弯唇：“都喜欢，不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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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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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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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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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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