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火火的鱼头,最后被一家的吃的一干二净,只是韩常林只吃了林悦夹给他的那一块。

  鲜不鲜的,他顾上体会,但是辣味,他是体会到了。

  吃完饭后,他狠灌了一碗凉白开,然后收拾碗筷清洗。

  林悦则去了屋里,再出来手里除了规划书外,还多了一瓶绍兴黄酒,是她前世买来做料酒用的。

  好吧,她承认,偶尔也会温着喝一口,但她绝对没酒瘾。

  而且酒也不贵,一瓶才几十块钱。

  对面男人看着这酒瓶,眉头皱起来。

  林悦笑盈盈道:“我记得咱家跟大队长家也有亲戚关系,咱们得叫他一声叔,这晚辈上门,不带礼不合适啊。”

  韩常林沉默,没有反驳。

  林悦便嘱咐小哥俩在家好好带着三娃,然后拿着手电走了出去。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倒是能听到狗叫声。

  “常林,你们两口子咋来了?”xiumb.com

  “咋还带着东西啊?快收回去,收回去。”

  “你们既然喊我一声叔,那行,这酒我收下了。老婆子,快去炒俩菜,我要跟常林喝两口。”

  张家院门口,双方一番推拒客套,最后大队长张德宝认下了叔这个称呼,也收了酒,满脸笑意的将他们请进屋里。

  酒瓶是靛蓝色的大肚陶瓷瓶,造型圆润漂亮,张德宝拿在手里有些爱不释手,还有些不好意思,试探问道:“这酒挺贵的吧,供销社里都没瞧见这种酒。”

  “叔,这是绍兴的黄酒,是我托我同学从沪市那边寄来的。”林悦笑盈盈道,但没有回答价格这个问题。

  张德宝闻言恍然:“对,小林是从沪市下乡来的,见的好东西多,叔这是沾了你光了。”

  “什么沾光不沾光的,叔这些年都很照顾我,我一直想专门感谢您来着,只是之前常林在部队没有回来,我这一个人也不好上门打扰您。”

  “你呀,就是想太多,常林是我侄儿,你是我侄儿媳妇,想上门随时来。”

  不过几句话,双方就热络起来。

  等到花生米上桌,林悦很自然地坐在韩常林边上,拿起了酒碗,张德宝只是惊讶了一下,问过她能喝酒,还劝了皱眉的韩常林一句:“你媳妇能喝就别拦着她,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喝酒也一样。”

  林悦立刻举起酒碗:“叔,您的觉悟太高了,我敬您一碗。”

  张德宝被夸得高兴,当下举碗与林悦碰了一下,就喝了一大口,结果差点被呛着。

  韩常林赶忙过去给他拍背,张德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是这酒够劲,够辣,够香,好酒!”

  张德宝竖起了大拇指,看小林这个侄儿媳妇越发顺眼。

  他虽然是大队长,管着整个大队的生产,但是大队穷啊,他这个大队长自然没啥钱,平常能喝到嘴里的也不过是从供销社打来的散酒。

  那散酒是当地的米酒,度数不高不说,为了多喝几次,自己还要往里掺水。

  他这辈子喝的最香的,也就是眼前这碗黄酒了。

  哎,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

  以往总觉得常林这媳妇傲气,不与村里人打交道,现在看来,是她讲究,男人没回来就自己在家安分过日子。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

  当他看你哪点顺眼的时候,原本一些不顺眼的点,也会找理由帮你顺过去。

  林悦自然感觉到了张队长对她的改观,笑盈盈地又给他添了酒,只是在给自己添酒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酒瓶。

  林悦偏头看向韩常林,却不知自己此时酒气上脸,脸颊绯红,杏眸水润,韩常林握着酒瓶的手紧了几分,开口说道:“酒不宜喝多。”

  然后,举起酒碗对张德宝道:“叔,我陪您喝。”

  “好,咱叔侄喝。”

  林悦:“……”

  主导权被抢,林悦也不着急。

  酒过三巡后,张德宝喝得有些熏熏然了,夹了一颗花生进嘴里嚼了两下,然后冲着两口子笑道:“你们今天上门肯定不光是陪叔喝酒的,有事说事,叔要能帮上忙,绝不二话。”

  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

  林悦笑吟吟地拿出了规划书,递给了张德宝:“叔,您看看这个。”

  张德宝这会喝得有点上脸,拿着规划书看着有些吃力。

  林悦将煤油灯推过去,又拨了一下,灯火立时亮了许多,又笑盈盈地道:“你要是觉得哪里有纰漏,您指出来,我再修改。”

  张德宝挥了下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看着那规划书眼睛越来越亮,等到最后看完,拍桌说道:“好,这个好,要真能把厂子弄起来,咱大队也能在公社露脸了,以后不用指着国家的返销粮也能吃饱饭咯!”

  林悦和韩常林对视一眼,心头都松了几分。

  这时,张德宝指着最后一项的管理架构,指着厂长那一栏,微眯着眼问道:“这个林悦是谁啊,看着有些眼熟。”

  “叔,这是我的名字呀。”林悦笑吟吟道。

  “小林,”张德宝严肃起来,看着她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厂子真要建起来,谁当厂长,谁当主任,都是得靠大伙选出来的。”

  林悦早已想好说辞,只是她还没有张口,韩常林说道:“叔,这规划书是林悦做的,厂子要建起来也离不得她,如果等到厂子建起来,一句厂里领导要靠选举产生,就把她撇到一边,那以后不管谁有好点子好想法,谁还会提出来?毕竟干好了是大家的,干不好是提出之人的责任。”

  “常林,你这叫什么话?咱们这是大队,是集体,哪能搞个人主义?”张德宝面色严肃,开始上纲上线。

  林悦笑了一声,又拿酒瓶给张德宝倒了一碗:“个人也是集体的一部分,既然是为了集体,那是不是得个人得利?”

  酒香冲入鼻中,勾起了肚里的酒虫,张德宝却有些不敢端酒碗,冲着之前还看着格外顺眼的侄儿媳妇摇头说道:“小林,你这话是不对的,咱得先大家后个人。”

  林悦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直接把那酒碗拿开了,然后笑盈盈地冲张德宝道:“叔,就如这碗酒,在我来之前您是喝不上的,这情形就跟咱们眼下的大队是一样的。”

  张德宝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林悦又把酒推了过来:“而我来了,带来了这个项目,就如同带来了这碗酒,而我有能力将这酒源源不断的续上。但要是换做大队里其他人,你确认这个厂子不会跟眼下的大队一样,大家都吃不饱饭,喝不上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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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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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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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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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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