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前半夜的情况。
后半夜,她先是被滚到她身上的大娃压醒,后来又被饿哭的三娃吵醒,几乎是闭着眼冲泡好奶粉喂了三娃,然后倒床就睡。
感觉刚睡着,身体就被摇晃,二娃在她耳边叫嚷:“娘,杀猪了,起床啦!”
杀猪跟她起床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吃带毛的猪。
林悦翻过身继续睡,随后一激灵,蹭地坐起来,冲着床前的二娃问道:“你说杀猪,哪里杀猪?几点杀猪?”
“就是杀猪啊,娘,窝要吃肉!”二娃蹦跳着叫嚷。
林悦头疼这不好好答话的二娃,好在边上还有大娃,她的目光转过去,大娃立刻就回道:“娘,是队上杀年猪,现在应该在杀了,娘要去买肉吗?”
大娃的小狗眼里满是期盼。
“买,当然买!”
队上的猪肉不要票,还跟镇上肉店的价格一样,这是队上社员才有的福利,她当然要买。
就算她的国产神车里装着一百来斤腊肉腊肠,也不耽误她抢队上的福利。
至于分肉,原主一年到头都没下地挣过一个工分,分肉根本不用想,就是买肉也得赶早,不然可能啥都不会给她剩下。
心底着急,林悦刺溜下床,套上衣服穿上鞋就往外跑,冲到门口又转身,差点撞上追在她身后的二娃,一把抓住他的小肩膀道:“留在家里跟你哥哥一起照顾三娃,娘去给你买肉吃。”
“娘,窝帮你提肉。”二娃仰着小脸,兴奋说道。
林悦没理他,从柜子里翻出仅剩的四块一毛三揣入兜里,交代大娃照看好两个弟弟就跑了出去。
二娃的眼睛一直滴溜溜地转,终于等到三娃哭闹,哥哥没空管他,立刻蹑手蹑脚走到门槛前,然后双手撑着门槛翻过去,迈着小短腿蹬蹬往外跑。
“二娃回来!”
大娃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二娃跑了,立刻大喊。
“蝈蝈,窝帮娘提肉,叫娘多买肉回来!”
二娃的小短腿捣腾得飞快,大娃又不能丢下哭闹的三娃,只能冲着二娃的背影威胁:“快回来,不然我揍你!”
“略略略~你打不到我……哎呦!”
二娃回头冲哥哥吐了下舌头,结果没注意脚下,踢中一个石头扑通摔倒在地,疼得哎呦了一声,又呲溜爬起来,小爪子揉着摔疼的下巴,倒腾着小短腿往前冲。
林悦不知道二娃为了吃肉这般拼,她其实也蛮拼的,一路小跑到晒谷场,就看到接二连三的村民提着肉喜笑颜开地往外走,但路过她时少有打招呼的。
村中小媳妇看到她娇喘嘘嘘的模样,立刻拽住自家男人绕道走,还拿两眼狠狠剜她。
年轻的小伙看到她悄悄红脸,偷偷多瞧两眼就被自家爷娘喊走了。
倒是有几名男知青大大方方的与她打招呼,这就为她惹来了所有女知青愤恨又鄙夷的目光。
林悦完全不在乎那些目光,原主的锅她为什么要背?
与她打招呼的人,她也只是稍点了下头作为回应,按住小跑一段就剧烈起伏的心口,快步往晒谷场中心赶去。
心底暗自吐槽这具身体不中用,得多买点肉补补。
还没赶到中心,就被一道声音喊住:“老三家的。”
林悦循声看去,见是板着脸的韩老太太,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娘,早啊。”外人在场,她还是要给老太太足够的面子,冲她喊了声娘。
可惜韩老太太半点不领情,走到她跟前黑脸训道:“这还早?都快散场了。”
“这不是三娃夜里闹了几场嘛,我这会能爬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林悦不以为然,又往里头打量道,“娘,我不跟你说了,我去买肉了。”
说完就走,但被老太太抓住了手腕,老太太沉脸训道:“这个点,你还想买到啥好肉?跟着我。”
这老太太别看她干干瘦瘦的,头发也发白,手劲却不小,林悦完全是不由自主地被老太太拽到了晒谷场中心的案板前。
胸前挂着皮围裙,脚上穿着黑胶鞋的张老三,瞧见韩老太太拽着她那知青儿媳过来,立刻提起案板上的一条五花肉笑道:“林同志,这条肉是你婆婆给你预定的,两斤二两,七毛五一斤,一共是一块六毛五。”
林悦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松开她手腕的老太太,老太太又板起了脸:“别指望我给你付钱,要吃肉自己买。”
“谢谢娘,辛苦你等了我一大早上。”
林悦喜笑颜开,真心实意地道谢,老太太又哼了一声:“不用你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那三个孙子有口肉吃。”
说完甩手朝外走。
林悦没有挽留,她双眼发亮地看向案板上剩下的零碎,有大骨头,有肠子,有猪肝猪肚,就是没有大肥肉。
“张同志,剩下这些我要是全要了,要多少钱?”林悦往案板上一划拉,又将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问道。
张老三有些吃惊:“林同志,你真的全要?”
“要什么要,她不要!”
老太太气冲冲的转回来,抓住林悦训道:这个“那条五花肉还不够你过年的?买那些骨头下水做啥子,又没啥吃头。”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年头什么肉最有吃头,当然是带肥膘的肉,骨头下水之类就不受欢迎了,一个是没啥油水,一个是处理麻烦。
穿到这个年代刚一天的林悦,对油水的渴望还无法与当地人同步,笑盈盈地把贪吃的锅推到孩子身上:“娘,是大娃二娃想吃骨头和下水,我就给他们买回去解馋呗。”
“胡说,大娃二娃是我带大的,我能不知道他们最喜欢吃的是大肥肉?”老太太一句话把她的锅给砸了。
林悦这就有些尴尬了,想着要不干脆像原主一样甩出一句“我想买啥肉要你管”,一个浑身尘土的小孩就如炮弹一样冲过来大声喊道:“娘,窝要吃肉,吃好多好多的肉。”
一听这独特的奶音,林悦就知道跑来的是二娃,也顾不得训他弄脏衣服,林悦一脸笑意地指着二娃冲老太太道:“娘,你听到了吧,我没骗你,就是家里的臭小子嘴馋的慌。”
被宝贝孙子拆了台的老太太,板着脸不说话了。
林悦笑盈盈地转头叫张老三算账,张老三将那些零碎往称上一甩,拨拉一下秤砣就开始报数:“这些零碎一共九斤多点,就按九斤算,每斤五毛,就是四块五毛,加上那条五花肉一块六毛五,总共是六块一毛五。”
手里只攥着4块多的林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下一秒又笑靥如花的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娘,借我点钱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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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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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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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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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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