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安静,一些看上去很有腔调的人,坐在偌大的桌子后面,神态威严。
林卉茵不确定自己要找什么,正在边走边看,突然一个戴眼镜的妇女看到她,喊道:
“你,是新来的秘书吗?给我倒杯茶去。”
林卉茵……
“我不是秘书,”林卉茵说,“我想找县长。”
这里是不是政府楼有没有县长,其实林卉茵也不知道。但她想猜一把,反而猜错了也没什么。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几张大桌子后面,一个个脑袋全抬了起来。都盯着她。
“来来来,这边来,”一个干瘦老头露出笑容,勾勾手指,“我就是县长,你有什么要求?”
林卉茵正想走过去,听到砰的一声,那个妇女重重一拍桌子,
“放你娘的屁!”妇女吼道,“老娘才是县长!”
“你这个死婆娘,”老头回骂道,“在本县长面前,你竟敢撒泼卖疯……”
“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两个人就这么吵了起来。看样子,这两人早就有恩怨了。
突然,旁边又冒出来一个人,拉着她就往边上走,就像那种路上招揽生意的小贩一样,边走边说,
“不要相信他们。我才是县长,你要请示什么,我可以马上给你批。”
妇女和老头同时朝中年人吼了起来。“住嘴!你这个不要脸的!”“你以为你这就是亲民了?”
林卉茵左看右看,“到底……谁才是县长?”
“我!”
“我!”
“我!”
三个人同时叫道。
两人对骂立刻升级到了三人对骂,妇女朝老头喷口水,老头拼命踹中年人,中年人扇妇女耳光……三个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林卉茵转身向外走去。她来到走廊上,直接走向‘宣传栏’。
墙上的宣传栏里,有不少文字也有不少图片。文字基本还是错乱的,看不懂。但她可以看照片。
一张张本县的宣传照片,都贴在宣传栏里。都是重要场合的照片。
看过十几二十张后,林卉茵基本就有数了。有一个人,出现在几乎所有照片上,走路时他走第一个,拍照时他总站中间。这个人一定是真县长。
但不是那打架的三人中任何一个。
照片上这个人去哪了呢?
林卉茵心里疑惑着,
她比较细心,在这层楼四下观察着,很快找到地上有拖拽的旧血痕。她沿着痕迹渐渐朝末端的一扇门走去。
突然间,那三个人注意到了她的去向,同时吼了起来:“不要往那边走!”“停下!停下!”
那是一个厕所门,但被锁上了。门上血迹斑斑,而且木贴面伤痕累累,地面也有大量杂乱痕迹,
林卉茵一脚踹开那扇门,顿时,门里的景像露了出来。
林卉茵差点当场吐出来。
照片上那个人就在房间里。他被紧紧的捆着,人不像人,看来捆了很长时间了。
三个争夺他位子的人,将他绑在这里,每天用屎喂他,那人简直生活在粪堆中。
一看见光,那个人就嘶叫道:“杀了我!求求你!……”
三个假县长疯狂的冲了过来。又踢又咬。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样。林卉茵刚开始惊惧的连连后退,但很快发现,这三人都不是异常。
他们只是被权力欲望迷昏头了。
林卉茵一脚一个踹翻。那三人是受不了特训女战士寻常一脚的,这一脚足以使三人内伤。三人都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粪池中的人还在嘶叫,“求求你,杀了我……”
看着这情形,林卉茵是又惊又恐惧。
“为什么?”
这三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既然他们都想要那个位子,为什么还让他活着呢?
但时间久了,她就能琢磨出来。原因是——均衡。
正因为这三个人谁也抢不到那个位置,所以真县长必须活着。
要是有一人,能真正抢到那个位置,那么另外两人必须被除掉。
问题是这三人都没有把握,他们吃不准活下来的会不会是自己,所以,三个人继续争斗,而真县长必须苟延残喘。
均衡不被打破,这个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
。
与此同时,李辛毅也发现了‘均衡’。
走出监狱大门。李辛毅没在监狱里细看,不是他要找的东西,就直接离开了。
他皱着眉边思索边走,线索究竟在哪里呢?
这时候路边有两个下象棋的大爷在吵架。
李辛毅是不看热闹的,本来都已经走过了,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观看那个棋盘。
意外的是,云紧县的象棋,竟然完全没被篡改过,还是正常象棋。
两个大爷吵道:“我明明已经破了这个局,你是不是作弊了……”
另一个大爷得意洋洋的说,“这个是流传了上千年的残局了,就你这水平,还想破它?”wWW.ΧìǔΜЬ.CǒΜ
第一个大爷怒了。“妈的,不能破的残局,你拿来骗老子?”
“就是因为残局难破,所以才流传千年啊。要是随随便便就破了,怎么可能流传至今呢……”第二个大爷据理力争。
……
李辛毅其实也不懂棋,可是听了两人的争吵,又看到那些棋子,攻伐厮杀,环环相扣,似乎想到了什么……
有时候,看上去非常高危的状态,恰恰是一种均衡。
就像猖导存在的时候。李辛毅亲眼见过猖导与允长天对撕的场景。允长天自诩伪神,但猖导分走他的神明力量,又在地方上自成势力。形成一种冲突中的均衡。
这种均衡可能不仅仅包括允长天和猖导两人,还包括其它的镇和乡村、各种大小的异常。
猖导一但没有了,随即而来的,便是‘权力的真空’。
就像水体中突然出现的一个洞,必然会有空气或水去填补。
之所以李辛毅是异常,不仅仅是因为他疯了,更是因为,他是唯一打破均衡的‘外来异物。’
李辛毅突然明白了‘状元之争’是怎么回事了。它不是平白无故产生的。
因为猖导之死,权力突然真空,所以,整个云紧的大大小小的异常,必须要形成新的均衡。而均衡必须要从斗争中形成。
异常的世界,竟然跟正常人类是一样的。
纵观历史,凡是权力真空导致的斗争,都是极血腥而残酷的。
疯子和疯子之间,竟然也有复杂的政治博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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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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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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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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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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