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人纵是心里有事,也许少会与他人说,只会埋在心里自己消化。”

  “他若是自己消化,还不知要过多久呢,所以只能劳烦王妃您开导开导了。”

  萧管家哎了声,别说是李景宴想不通,就是他这个旁观之人都看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任谁见了自己一手教成的人有朝一日会对自己下手,都会心寒。

  更何况是在李昀身上倾注所有心血的李景宴。

  “嗯,交给我吧。”

  燕喻看向李景宴背影,迈着大步走到他身边,坐下。

  黑夜中,一望无际的漆黑,但却能感受到风的吹动,发丝扬起。

  燕喻双手托着脸颊,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李景宴身边。

  “王爷,需要手帕吗?”

  燕喻侧头,黝黑的眼如天上星辰一般闪烁着光芒,直勾勾地看着李景宴,试探性问。

  “我没哭。”

  李景宴看着前方,但这话却是在回答燕喻。

  “我猜也是。”

  燕喻点了点头,附和道。

  “李景执亲自找的杀手,却是将李昀给他的玉佩,他摆明是想告诉我们,李昀与他是一伙的,不是他想要我们死,而是李昀。”

  李景宴分析道。

  他这是在打击他,想让他受刺激…

  不过,他不得不说一句,李景执他真的做到了。

  他何止是心寒,更是想不通。

  若非衢州温热病比较重要,他现在就想往返京城,入皇宫,拿着令牌问李昀。

  这令牌是被李景执偷了的,还是他亲手给的。

  “喻儿,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这是李景执的挑拨离间。”

  李景宴询问,心里还想找个替李昀开脱的借口。

  “王爷不是心里早清楚这是挑拨离间还是事实如此吗?”

  燕喻没说出李景宴想听的答案,因为在她心里,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而自欺欺人者,下场通常都会很惨,因为他们宁愿相信对方,也不愿怀疑对方半分,最后连自己被设计进去都不知。

  就像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一个道理。

  李景宴哑然。

  他心里清楚,是啊,在看到青龙玉佩之后他比谁都清楚。

  李昀也有参与其中…

  李昀跟李景执的关系比他们叔侄的关系还要好,李景执在朝堂内风光,大小事都落他身上,功劳也在他身上,全都是李昀在一手操作,是他想提拔李景执。

  而提拔了李景执之后呢?当然就是跟他抗衡了。

  一山不能容二虎,这道理李昀不可能不懂。

  除此之外,回想起先前种种,他多少察觉了点什么。

  他只是想不通,又很疑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李昀讨厌,甚至…

  甚至是与李景执合谋想杀他。

  他心里除了对李昀失望之外,更多的是不解。

  李景宴侧头,头抵在燕喻细肩上,寻求燕喻安慰。

  李昀想杀他。

  他恨他。

  他是从何时开始恨他,想杀他的?

  他先前不一直皇叔皇叔地叫着,在他身边转着,他皇兄在世时,一旦繁忙,李昀第一个找的不就是自己吗?

  不可否认,他对李昀比对其他侄子上心多了。

  因为他是太子,将来云国的皇帝。

  他所做的决定都关乎整个云国,所以必须将他教导好,才能将云国放心地交给他。

  他明明一心为了他好,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喻儿可知,他为何想杀我。”

  李景宴不解问。

  这个问题,哪怕他聪明,他都想不出缘由来。

  “因为他是皇上,而你只是个王爷,却是个权倾朝野的王爷,而他无法理解你的苦心。”

  燕喻老实回答。

  “万人之上的主宰者,又哪想被别人压住一头。”

  燕喻继续道。

  但她先前也没想过这问题,因为她许少见到李昀,就是见也只是在人多热闹的地方远远见他坐在龙椅之上罢了,也许少跟他说过话。

  不过,细想起来,李昀在给江鱼摆宴会请百官那会,不知他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询问江鱼是不是故意的。

  若是,那心思极恐啊…

  群压艳芳的人都容易遭人嫉妒,何况是权倾朝野的‘奸臣’。

  “我从未想过要皇位,更不曾想过要压他,若是他有那个能力掌管朝廷,我又怎可能不放手让他自己去理会,但那些贪官污吏精明又如狐狸一般,若是我不拉拢他们,又如何搜集他们贪污的罪证?再拿着证据,光明正大地让李昀将他们处理掉。”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贪,那里头还有我的心腹,他们甘愿当我眼线,甘愿听我差遣。”

  李景宴开口,缓缓道。

  若他肖想皇位,李昀现在怎可能当皇帝呢?

  他早该想到李景执突然成了李昀身边的红人,并非是李景执手段高明,迷惑李昀,而是李昀有意为之。

  “你是这样想,但有些人却不是。”m.xiumb.com

  燕喻回答道。

  可以说李昀从未真正了解过李景宴,若是了解便会知道,他是真一点都不想要那个皇位。

  连只跟李景宴认识一年的她都知道李景宴为人,怎跟在李景宴身边长大的李昀却不懂这一点呢?

  李景宴心里一震,虽燕喻说的话不留情,也不是在安慰他,但却让他心里明朗。

  “喻儿,这次去衢州,若是温热病解决了,我们一起留在衢州如何?”

  “那边的百姓热情又淳朴,都是些好人,到时等我们住下了,再书信一封叫李管家带暗卫们一同赶往衢州,我们以后便在衢州,再也不入京了。”

  李景宴拉起燕喻的手,十指相扣,与她商量着。

  “若是怕水土不服,我们也可以找个偏僻安静的地方过完一生。”

  李景宴生怕燕喻不喜他这决定,又开口道。

  只要有燕喻陪着他,不管去哪他都乐意。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我便去哪。”

  燕喻听完李景宴的话,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与李景宴在衢州好好过日子的场景。

  比起在京城,她还是更喜欢在别处。

  “以后我们便在衢州安扎下来,我去外面摆摊算命养你。”

  燕喻开口道。

  她那么多略知一二的本事,就是不干老本行,不摆摊算命,做点别的也能养得起李景宴。

  当然,前提是她不漏财。

  若是漏财了,那当她没说。

  不过,李景宴既选择回衢州呆着,也就说明,他想彻底放手让李昀去掌管朝政。

  他想卸下重任,不想再呆京城内。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他也不会那么累。

  在衢州,他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然,李景宴不知,自己的打算会在一月后彻底消散…

  当然,这是后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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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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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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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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