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面走出卢玥,来到刘焉身旁,递上一杯茶水:“君郎莫非当真想要跟袁绍合作?”
“哦?”
刘焉皱了皱眉,听出了卢玥的话外弦音:“这么说来,你觉得不应该跟袁绍合作,继续履行与南阳皇帝陛下的约定?”
“可是......”
言至于此,刘焉话锋一转,吐口气:“审正南说得没错,如果天下完成一统,只剩益州,恐怕南阳皇帝不会任由咱们占山为王。”
卢玥又岂能不明白刘焉的顾虑:“但是君郎,你有没有考虑过,袁绍连一个刘虞都不下,即便有咱们三方协助,又如何能够反败为胜呢?”
“妾身以为......”
卢玥的声音略微拖长,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回答道:“南阳皇帝陛下此举的确有些不太妥当,但其实力已经凌驾于众军之上,这個险咱们不能轻易去冒。”
刘焉又何尝不知弘农王的厉害,不过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野心:“你说得有些道理,但如果联合我们三方的力量,两点进攻,一点牵制,一旦战败弘农王一次,天下格局骤变。”
“而在那个时候,或许天下士族便会纷纷响应,尤其是南阳、豫州、徐州的士族,他们的土地为弘农王霸占,焉能不怒?”
“或许......”
刘焉眸中散发着凶芒:“天下大乱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卢玥叹口气:“君郎,莫非还在幻想取而代之?”
刘焉皱眉,凶芒毕露:“益州素有天子气息,我在益州秣马厉兵多年,如今粮草皆备,又岂能在此蹉跎岁月?”
“弘农王穷兵黩武多年,曹操、徐荣、刘备、张辽、孙坚各自为战,尽皆数万大军,即便粮食丰收,国库必然已经空虚。”
“他太过急于求成,虽然现在一切顺利,但早已埋下了隐患,尤其对于世家豪族的雷霆手段,更是其中兴汉室路上,最大的隐患。”
卢玥早知道刘焉有帝王之志,暗中制造天子座驾、冕服,甚至与南阳皇帝陛下的约定,全都摆明了是想当皇帝的迹象。
但是......
刘焉疯了,但她却没有。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对目前的局势看得非常清晰。
卢玥原本不愿意说,但毕竟二人已有多年的感情,她不愿意刘焉走上歧途,因此没有便没有顾及刘焉的感受,下意识开口言道:
“没错!”
卢玥肯定地点点头:“南阳皇帝陛下的私田公有化,的确触犯了世家豪族的切身利益,但不知郎君想过没有,其内部因何没有发生过叛乱?”
“这......”
刘焉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卢玥轻声道:“君郎若是得空,可以问问吴将军,他们与南阳皆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听说他在南阳买了五千亩的公田股权,今年分润了接近万石的粮草。”
“哦?”
刘焉顿时一个愣怔:“竟有此事?”
卢玥点点头:“没错,吴将军在南阳购买了房产,冬暖夏凉的五进院落,而且还将族中的子弟数人,送入了南阳读书。”
“您应该清楚吴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他原本是兖州士族,如果当真厌恶南阳皇帝的做派,又岂能命族中子弟前往南阳读书?而且还在南阳购买房产、田产。”
嘶—!
刘焉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以前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卢玥嫣然淡笑:“君郎乃是益州牧,这种事情吴将军岂能跟您说?但他家的生意已经拓展到了益州外,遍布荆州、南阳、关中等地。”
“听说最近,南阳的中兴钱庄在蜀郡开办,吴将军直接存进去一万万钱,就是为了方便与南阳上的生意往来。”
“虽说,目前南阳以外的绝大多数世家豪族,对于南阳私田公有化颇有反感,但这些人大都是以诗书传承的世家,而以豪商富贾传承的世家,则对南阳非常青睐。”
“如果说......”
卢玥轻声言道:“仅仅如此,还自罢了,但南阳世家一直没有造反,证明他们已经在慢慢接受这种新的模式。”
“君郎,你不是常说,天下格局看南阳,南阳局势看新野吗?即便是南阳邓家、阴家,族中也有数十万亩田,进行了私田公有化。”
“妾身不反对君郎的任何决定,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只希望君郎能够三思而行,千万别被某些人利用了。”
刘焉沉下心来,长出口气,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当前局势,如果说世家豪族逐渐接收了南阳的新模式,那么荆州、扬州的士族,压根不能掀起巨浪。
而若是没有世家大族参与其中,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反对弘农王的声势推向最高潮,星星之火,若是不能燎原,那么很快必将熄灭。
自己若是跟着这样的队伍作乱,很明显,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白白葬送了目前稳定的优势。
当然了!
刘焉的野心依旧在,不会轻易相信新模式的世家、农民、皇权的共存,否则若当真有这样三赢的局面,荆襄、扬州士族早把刘繇、刘表给卖了。
“这样吧。”
刘焉皱了皱眉,长出口气:“我好好想想,了解了解情况后,再做决定,袁绍想要利用我刘焉?他还没那么本事!”
卢玥施施然一礼:“君郎若能如此,乃益州之幸也。”
刘焉淡笑:“有你在,乃吾之幸也。”
*****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郑玄、卢植等人,分列两旁。
他将写好的争议点,递给卢植,轻声道:“卢公,今年的辩论会,朕便不参加了,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将每期的争议点,递上来给朕一份。”
这种事情原本便是司徒的本职工作,因此卢植也没有拒绝,颔首点头道:“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臣便是,保证不负陛下重托。”
“恩。”
刘辨缓缓点头,转而言道:“根据今年各地反馈上来的情报看,庠序运转非常良好,朕有心将学校也开设一批,将从庠序毕业的孩子,接受更高程度的教学。”
“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刘辨的目光扫过卢植、郑玄,试探性问。
“可以!”
卢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臣今年将豫州、徐州的庠序走了大半,从目前的情况上看,两年之内,必然会有一大批孩子从庠序毕业。”
“届时的确需要修建更高等级的学校,臣建议各州至少修建一所校,每个郡修建一所学,以供毕业的孩子们继续深造。”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若是当真可以修建一部分学校,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咱们的教师数量,恐怕会呈现短缺现象。”
“毕竟,目前朝廷直辖的地段,已经囊括了豫州、徐州、兖州、司隶、梁州、并州等地,从目前的师资力量上判断,勉强可以满足庠序,难以满足学校。”
刘辨恩的一声点点头:“这的确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当前朝廷的发展过于迅速,以致于一些基础建设,难以跟得上。”
“但是郑老......”
言至于此,刘辨转而望向郑玄,极其郑重地道:“你可是儒林界的泰山北斗,师资力量的问题,难得倒别人,一定难不倒你。”
“啊,这......”
郑玄一脸难为情的模样,眉头皱得极高:“陛下,此前豫州、徐州的庠序,已经将老臣的上千名弟子,全部消耗干净了,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人。”
“康成兄。”
不等皇帝陛下开口,一旁的卢植便抢先一步道:“你名下的弟子已经全部用上了,那不是还有别人的弟子吗?”
“我可以跟陛下表个态,写信回幽州范阳,从族中抽调一些有学识的人出来,充当朝廷庠序的讲席。”
“他们或许在学校中,难以任教,但在庠序中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以及基础的算术,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辨大喜,抬手指向卢植:“你瞧瞧,这才是朕的司徒!郑老应该向卢公学习,发动一下身旁的儒林鸿儒,让他们带着弟子出来授课。”
“朕别的不敢保证,明年庠序讲席的俸禄翻一倍,每年一百石,学校讲席的俸禄,至少在两百石,甚至更多。”
“教化育民,乃国之根本,事关国运发展,自当从娃娃抓起,万不可轻视,朕自当竭尽全力做好此事,还希望尔等能助朕一臂之力。”
呼—
郑玄长出口气,当即欠身拱手:“既然陛下开了金口,老臣又岂能拒绝,您放心吧,老臣回去以后,便给那些朋友写信,让他们尽皆出山,为了大汉的教化事业而贡献力量。”
“好!”
刘辨满心欢喜:“能得郑老相助,朕何愁不能将教化事业,长久地推行下去,将来我大汉之中兴,必有郑老鼎力相助之功。”
“切记。”
刘辨叮嘱道:“有何需要,尽管跟卢公开口,他若是做不了主,尽管来皇宫寻朕,朕一定会全力相助。”
郑玄欠身拱手:“陛下如此重视百姓之教化,老臣又岂能不鼎力相助,您放心,即便将来四海归一,臣依旧会竭尽全力,保证各地庠序学校的师资力量。”
“如此甚好!”
刘辨暗松口气,不住点头。
但旋即,刘辨话锋一转,声音顿时软了下来:“不过郑老,庠序不比学校,毕竟是更高级的教化,里面的内容朕希望能多元化一些。”
郑玄皱了皱眉:“陛下此乃何意?”
刘辨倒也没有废话,从龙案一旁取过提前备好的资料,递给郑玄:“这是朕暂时拟定的章程,里面有关于学校的一些思考。”
“当然!五经、算术,还是有的,只不过会挖的更深一点,但朕还希望将几何、格物等课程加入其中,不知郑老可能找到精通此道的讲席否?”
郑玄直接愣在原地:“这个......怕是没那么容易,但臣一定会尽量去做,还请陛下放心。”
刘辨点点头:“朕自然相信郑老会竭尽全力,如果实在凑不够人数,朕可以试着去培养一些,先从基础开始,然后每年深造,诚如现在的庠序教师。”
按照之前的约定,郑玄麾下的弟子,在各地当庠序的讲席,然后等冬季时,返回南阳,统一接受深造培训,然后开春以后再行返回庠序教学。
刘辨非常清楚,以目前汉末三国时期的人才储备,想要快速完善庠、序、学、校的立体教育体系,简直是难于登天。
没办法!
刘辨只能自己亲自上阵,来传授一些知识,争取将各个学科先普及,然后再想办法进行提高,这可比打天下要难得多,而且没有丝毫捷径可以走。
郑玄皱着眉,轻声道:“墨家学者精通格物,而且奇巧阁刘晔可以为师,陛下不妨命他主授格物,至于物道,问道馆的太史通可以代劳。”
“而且......”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了皱眉:“荆襄的黄公颇通墨家流派,他麾下的弟子虽不多,但也有五六十人,若是在学中成立格物,那么勉强可以支撑。”
“再加上我的其余一些朋友,想来在格物上,应该可以满足陛下的要求,只是在物道这方面的课程,怕是没有多少人才。”
刘辨惊喜不已,大手一挥:“既如此,由郑老负责格物等方面的讲席,朕去找太史通、史子眇来负责物道方面的讲席。”
物理、化学是两个非常重要的学科,刘辨是一定要在学校中普及的,因此这师资力量的问题,必须要解决,这是推行教育的核心,比修建一万所学校,难得多的多。
郑玄大喜,拱手抱拳:“既如此,陛下安心等待消息便是,剩下的交给老臣去办。”
刘辨淡然一笑:“好,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师资力量解决了,修建几所学校而已,根本不成问题。”
望着眼前一幕,卢植感慨万千:“咱们君臣一心,天下间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咱们,推行教化之事,十年内,必然可成。”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陈留王求见。”
刘辨皱了皱眉:“陈留王协?”
朱彤颔首:“没错,正是陈留王。”
“他来这里作甚?”
刘辨深吸口气,扪心自问,虽不明其意,但还是摆了摆手,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下一秒,卢植、郑玄齐齐拱手:“既然陛下有事,那臣等便告退了。”
刘辨摆手示意道:“好,若有什么疑问,尽管入宫,朕必定好生与尔等沟通。”
二人再次拱手:“多谢陛下。”
待其离开后,不多时,陈留王刘协入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弟拜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皇弟何必跟朕如此客气,且落座吧,不知今日过来,可是有何事要说吗?还是说,对朕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不不不!”
刘协急忙摇头摆手,否定道:“皇兄对臣弟的照顾非常周到,臣弟没有不满意之处,只是臣弟毕竟是陈留王,总留在南阳行宫,也不是这么回事。”
“臣弟想着......”
声音略微拖长,刘协终于还是开口道:“既然南阳事了,臣弟还是返回封地的好,长久呆在皇帝行宫,只怕会惹人口舌,这样对陛下您不太好。”
咦?
居然想要离开南阳?
这是害怕被我迫害,才想要离开吧?
刘辨脑海飞快转动着,与此同时,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刘协的眼神略微显得有些飘忽,这是心中鬼的表现。”
“恩,我明白。”
对于微表情,刘辨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而且也能够精准地抓住细节:“刘协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而且李儒之前说过,他很有野心。”
“之前弃车保帅的动作太过流畅,以前刘协可能感觉不出什么来,但现在事情过去了,他一定察觉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野心。”
“所以......”
刘辨猜测道:“刘协是想逃离这里,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但实际上,他越是离开这里,就越是危险,毕竟更有利于我下手了。”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辩爷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不过不管怎样,现在的刘协还不能死,否则一定会被袁绍等人利用。”
“最好是等天下大定以后,再行对刘协下手,这样引起的关注会少,而且时间也会比较长,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刘辨皱着眉,试探性问:“所以专家的意思是,可以放他走?”
军师联盟轻声道:“最好不要,如果拦不住,那走也没关系,但小心被有心人利用,尤其是袁绍,必须要提防。”
“明白。”
刘辨心念一动,长出口气。
旋即。
他的目光从刘协身上扫过,轻声道:“现在已经入冬,要不了多久,便会漫天飞雪,天寒地冻,陈留你连做像样的王府都没有,朕怎么能放心得下。”
“可是皇兄,臣弟......”
“先听朕把话说完。”
不等刘协说完,刘辨直接打断道:“朕是这样考虑的,今年冬天,你先在南阳过,等明年开春,朕会派人给你在陈留修建王府,等王府修建好以后,再搬过去不迟。”
“咱们兄弟两年多没有见面了,这才不过旬月而已,就要搬走,知道的,你是在为朕考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虐待你呢,你让朕很为难啊。”
“啊,这......”
刘协似乎也感觉有些不太妥当,皱了皱眉:“好吧,既然皇兄这么说了,那臣弟便暂时再南阳呆着,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
刘辨淡然一笑:“难为皇弟你了。”
刘协急忙摇头摆手:“岂敢岂敢,皇兄折杀臣弟了,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应尽的本分,又何谈难为?”
“不过皇兄......”
言至于此,刘协话锋斗转,以请求式的口吻道:“能不能让你的侍卫,别总是跟在臣弟身后,此前在长安时,便是如此,如今亦然,臣弟这心里实在有些别扭。”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以,没问题,朕亲自跟邓展说,让他派人保护皇弟你安全,可不是监视你,分寸必须要掌握好。”
“没错。”
刘协赶忙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刘辨淡笑:“放心吧,此事交给朕即可,等过段时间,你带着弟妹一起,到宫里来,朕与皇后一起,请你们吃宫廷宴席,咱们好好叙叙旧。”
刘协急忙欠身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随后,二人又寒暄片刻,刘协方才离开。
待其离开以后,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刘协这人有些不对劲儿,还是得派校事府的人盯紧了。”
“既然刘表、刘繇到现在没有动静,那么他们肯定不可能主动投降了,这代表着他们要跟朝廷作对,既然如此,刘协就是个很关键的人物。”
“恩。”
刘辨颔首点头,表示同意:“一个有野心的皇弟,外加刘表、刘繇、袁绍,甚至还有益州的刘焉,这声势的确是不小,但可惜,他们选错了对手。”
“根据校事府最新的情报,荆州、扬州,甚至还有汉中,全都加大了砖厂的投入,开始大批量的烧制石砖。”
“之前专家就曾分析过,他们可能会对城墙进行加固,这摆明了就是在提防咱们的伏火雷霆,也同样代表了他们与南阳为敌的意思。”
军师联盟轻声道:“没错,从这些迹象上判断,咱们想要真正横扫天下,还得至少一年的时间,明年水军基本上可以建成,益州的商业布局也能开始,咱们会非常忙碌。”
刘辨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心念一动:“忙碌便忙碌吧,等这段时间过去以后,咱们再把节奏放下来也不迟,先苦后甜,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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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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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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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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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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