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行宫。
演武场。
一旁的廊道下,刘辨坐在蒲团上,呷口茶,望着下方站着的二人:“想必你们应该清楚,朝廷准备筹建虎骑,但尚未定下主将。”
“你们二人,一个是朝廷屯骑营的主将,一个是骑术大比武中,排名第六的猛将,在你们身上,皆具有虎骑主将的特质。”
“不过......”
刘辨的目光扫过下方二人,郑重言道:“朝廷到底会选择何人当虎骑主将,还需要你们二人比试一场,才能最终决定。”
没错!
台下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军屯骑营冯彦,以及谯郡许褚。
在刘辨的印象中,冯彦精通屯骑战术,更精于重骑兵练兵之法,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
而许褚则长于冲锋陷阵,相当于一柄尖刀,能将重骑兵的作用发挥至最大。
可惜,这二人不能合二为一,否则刘辨也不必如此纠结。
冯彦欠身拱手道:“陛下,您说吧,要如何比试?末将与仲康将军,必定全力以赴,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
“没错。”
许褚雄赳赳气昂昂,拍着胸脯保证道:“末将必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的信任与重托,更不会让陛下失望。”
“很好。”
刘辨点点头,对于二人的回答非常满意:“今日之决战,胜者可为虎骑主将,败者亦可成为副将,你二人各有优点,当相互帮扶,彼此成就。”
冯彦、许褚拱手:“喏。”
刘辨起身,招呼一旁侍卫:“朱彤。”
朱彤自然明白皇帝心意,当即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朱彤带人赶来演武场,牵着两匹全副武装的骏马,以及两套铝合金铠甲。
刘辨摆手示意道:“你们前去更换装备吧,换好以后,再返回这里,冯将军屯骑营出身,有实战经验,率先比试,给许将军做個示范。”
冯彦自然不会拒绝:“喏。”
二人离开后。
刘辨转身招呼道:“典韦何在?”
典韦横出一步:“末将在。”
“你之前虽有亲卫兵阻挡,但想来难不住这二人,唯一能够拉开差距的,可能就是你这里了,所以你必须拿出真本事来,明白吗?”
“陛下放心,末将必全力以赴。”
“好。”
虎骑最为标准的重骑兵。
实际上,对于团队的骑术要求,没有那么高,反而对于勇气、冲锋、不畏牺牲等精神,有着极高的标准。
若是碰上寻常的兵马,自然是摧枯拉朽式的碾压,可一旦碰到成建制的,具有一定战斗力的队伍,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尤其,当碰到成建制的长矛阵,若是一次不能撕开对方的防御,必然导致失去速度优势,陷入混战当中,而且身处敌阵,很容易被四面八方的敌人,拉下马来杀死。
是以!
重骑兵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绝非无敌。
在面对阵型严密,且有地形或工事掩护的长兵器阵列时,重骑兵往往无从下手,若是贸然发起冲锋,即使能靠强大的冲击力摧垮敌军,自身也会受到相当大的损伤。
而从经济性上考虑,一个重骑兵的培养成本,只怕远远高于数个,乃至数十个普通步兵,如此冲阵无异于自讨苦吃。
虎骑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是刘辨花心思,挑选主将的原因。
既然决心要组建虎骑,那就要打造一支尽可能完美的骑兵,而非只有重骑之形,没有重骑之魂的空架子。
良久。
许褚、冯彦策马而出。
他们浑身上下,尽皆是铝合金战甲,头盔处有面罩,仅仅露着两只眼睛,碰着皇帝陛下,甚至不能下马,只能微微颔首:
“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无妨。”
刘辨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吩咐道:“冯将军,这里便是起点,你冲锋过关,杀到对面,中途不得落马,否则直接判定为负。”
冯彦颔首点头:“末将明白。”
旋即。
冯彦勒马持槊,立在起点。
一旁朱彤捻弓搭箭。
嗖!
穿云响箭升空。
跟着,冯彦轻踹战马,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战马打个响鼻,开始稳步向前奔走,起初的速度相对较慢,但随后便稳步进入提速阶段。
在军师联盟的帮助下,刘辨对于重骑兵的战法,同样有些了解,重骑兵的速度是要逐渐增加,以积攒足够的动能。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便是重骑兵法中的势,只有积累足够的势,重骑兵的战斗力,才能充分发挥出来。
很明显!
冯彦深谙此道,一举一动,颇合法度。
不过很快,他便进入了第一个难关。
从两侧冲出一波弓弩手,齐刷刷捻弓搭箭,冲着迎面奔来的冯彦,便是一波精准到尺的强力攒射,随即响起一阵密集的笃笃声。
然而......
冯彦的速度丝毫不减,他只是微微颔首,将唯一的薄弱点眼睛保护起来,靠着狭小的视野范围,继续向前冲锋。
要知道,这帮弓弩手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卫军,而且使用的是三棱箭镞,破甲能力超强,却依旧没能伤到冯彦分毫,足见铝合金战甲的防御能力,不逊精铁。
再往前不远,迎面杀出三排长矛兵,以及两排弓弩手,这是标准的长矛阵,素有骑兵克星之称,即便是重骑兵,亦是如此。
而破军的关键,便是一个“势”字,以及一个“勇”字,若能不顾一切,破开长矛防御,接下来便是摧枯拉朽式的碾压。
嗖!嗖!嗖!
迎着矢雨向前猛冲,密集的笃笃声再次响起,冯彦毫无畏惧,挺起马槊,迎着飞刺来而来的战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冯彦大力猛挥,拨开三、五支战矛,纵马向前狂冲,任由其余战矛从自己身体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痕,而冯彦则趁势强入枪圈,以战马高大的姿态,直接碾压过去。
蓬!
虽然成功撞开,破了长矛阵。
但是,在军师联盟的眼中,却是差距甚远:“辩爷,冯彦的个人作战能力,还是太差了,如果是许褚的话,肯定不止这样。”
“按照专家对冯彦的评估,当个副将,给许褚练练兵,打打辅助还行,让冯彦当主将,虎骑是发挥不出威力来的。”
“没错!”
即便是刘辨本人,也有些不太满意:“虎骑虽然是靠战马冲锋为主,但个人勇武,同样占比较大,一定要发挥出优势来才行。”
“所以我把典韦放在最后面,即便前面分不出胜负,在典韦这一关,肯定能拉开差距,让冯彦心服口服。”
军师联盟轻声道:“嗯,专家明白你的安排。”
刘辨的目光依旧在冯彦身上。
前两关的确没什么压力,关键就在第三关上。
此刻,前方只有一排步兵,一伍兵马,而且没有长矛手。
典韦声音洪亮,冷声喝道:“冯将军,末将乃是亲卫军中司马典韦,您需要在某手上坚持二十回合,才能过关。”
合金战甲中,随即响起个声音:“将军威名,在下岂能不知,不过你放心,我冯彦必会战败将军,而非坚持二十回合。”
轰隆隆—!
战马向前飞奔,速度已然最大。
这样一个接近半吨重的庞然大物,不管撞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全都是近乎于死亡的代价。
可是,典韦却是不闪不避,手持双铁戟,瞪眼盯着冯彦。
“杀—!”
一声咆哮。
冯彦操起马槊,冲着典韦的头颅,居高临下,便是一记兜头暴击。
这样的攻势虽然凶悍,但在典韦的眼里,却是慢如蜗牛。
他毫不犹豫抡起掌中铁戟,迎着冯彦劈落的马槊,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只听铛的一声清脆,迅猛如雷的马槊,竟被典韦轻而易举的拦下。
而在这一刹那,典韦将铁戟一拧,反手压住马槊,另外一支铁戟飞速刺来,戟耳精准地穿过槊锋,将马槊当场锁住。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士兵将铁索扬起,一左一右,便要冲杀过来,直吓得冯彦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他猛劲儿拽马槊,却如被铅水浇筑般,纹丝不动!
典韦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而如果不能拔出兵器,必将会遭受接下来的铁索强攻,这样的配合堪称无解。
“该死!”
冯彦暗自嚼碎一声。
他原本还想战败典韦,成功突破,以绝对的优势,获得皇帝陛下的青睐。
但谁能想到,典韦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对方配合之娴熟,更是杀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砰!
冯彦身体遭受铁索攻击,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战马,砰的一声,竟跌落在地,荡起一阵烟尘。
典韦则是快速地侧身,令披甲的战马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最终被后方的士兵成功拦下,牵回起点。
整个过程的文字叙述虽然多,但实际不过数息而已,尤其是典韦的一系列操作,更是快如闪电,宛如行云流水般畅快。
当冯彦被救起来,摘下头盔,走到皇帝面前:“陛下,末将有负重托。”
刘辨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你已经完成得很不错了,接下来,让仲康去试试。”
许褚微微颔首:“喏。”
旋即。
他学着冯彦的法子,轻踹战马腹部,让战马先慢跑起来,然后再逐渐增加速度,以保证战马积蓄足够的势能,才能发挥出虎骑的真正威力。
嗖!嗖!嗖!
一波箭雨呼啸而来,许褚如同冯彦一样,只是微微颔首,便毫无半点花哨地直冲过去,听着密集的笃笃声,竟让许褚有种兴奋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第二关长矛阵,许褚抡起马槊,浑厚的力量竟卷起一阵罡风,轻而易举地便扫开七八支矛杆,反手又是一撩,更将另一次刺来的兵器,统统扫开。
见此一幕,刘辨缓缓点头,暗自称赞:“许褚在近战兵器上,简直吊打冯彦N条街,俩人完全不再同一水平线上。”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同样响起来:“许褚还是很值得培养的,冯彦给他打下手,练练兵还是不错的,但当主将就算了。”
刘辨深以为然,心中暗道:“估计等这套流程走下来,冯彦就该彻底服气了,等到再有机会上战场,自然会心服口服。”
演武场上。
许褚轻而易举地闯过第二关,紧跟着便迎来典韦的最终考验。
因为有冯彦的前车之鉴,许褚没有选择兜头猛劈的套路,而是率先以马槊,猛戳向其身旁的士卒,以防止对方的铁索强攻。
可是......
典韦非是死人。
当许褚抬起兵器的刹那,就已经预判到对方的作战意图。
他横向侧出一段距离,挡在士兵面前,掌中铁戟照样磕在许褚的马槊中,跟着双戟飞快进行绞缠,将许褚的兵器彻底锁定。
与此同时,左右两个士兵快速杀出,以铁索猛地扫向许褚,熟悉且悲惨的一幕,似乎又要上演!
但偏偏......
许褚的反应极快。
他没有试图将马槊拔出,而是将槊杆快速挟在肋下,同时单手握紧槊杆,靠着战马冲锋的力量,来应对典韦的攻势。ωωω.χΙυΜЬ.Cǒm
与此同时,许褚另外一只手飞快探出,竟精准地将铁索抓在掌心,企图将其高举过头顶,彻底摆脱铁索的进攻。
不得不承认。
许褚的想法是极其正确的,只有真正将铁索避过,才算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从而可以专心迎战典韦,撑过二十回合。
但是......
令许褚没有想到的是。
这一伍中的另外两个士兵,同样拎着铁索冲了过来,自己方才将前一个铁索举过头顶,下一个铁索,冲着胸膛便扫了过来。
铛—!
清脆的金鸣声炸响。
许褚遭受铁索的进攻,但却没有从战马上倒飞而出,而是靠两条粗壮有力的大腿,死死地夹住马腹,同时丢掉铁索的手,拼死拽住缰绳。
“驾—!”
许褚发狠,一声爆喝。
他拼死夹住马腹,竭尽全力握住缰绳、槊杆,靠着前期积累的势,不顾一切的向前猛冲,竟将那拽着铁索的亲卫军士兵,都拖拽在地上,足足摩擦了十余丈远。
虽然,典韦的力量非常强悍,但在加速冲锋的具状骑兵面前,依旧难以与之匹敌,脚下的鞋子哧愣愣摩擦着,足足十余步远,方才侧身飞扑,避开进攻。
希吁吁—!
许褚冲破一切滞阻,最终缓缓停下,勒马转身。
此刻,刘辨腾得起身,脸上难掩的兴奋:“哈哈!仲康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身上有虎骑最需要的那种莽劲儿。”
许褚卸甲下马,走上前来,欠身拱手:“末将许褚,谢过陛下。”
刘辨扭头瞥向冯彦:“冯将军,你可服气否?”
冯彦点点头:“末将心服口服。”
“好!”
刘辨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既如此,从今日开始,便由许褚担任虎骑的主将,由冯彦担任虎骑的副将。”
“仲康!”刘辨喊道。
“在。”许褚拱手。
“这是朕准备的虎骑训练手册,你们二人回去仔细研究,务必要将其吃透,尽快让虎骑形成战斗力,争取早日上战场,为朝廷建功立业。”
“喏。”
******
司隶,雒阳。
张辽军营。
此刻。
张辽站在沙盘面前,一双眸子仔细盯着陕县。
这里是由牛辅引兵驻守的第一防线。
而在其身后,便是樊稠驻守的函谷关。
如今,董卓已死,朝廷已然下达命令,要尽快横扫河洛,为进攻并州做准备。
从河洛进入并州的路,其实有很多条,比如太行八陉中的南部三陉,轵关陉、太行陉,以及孟门陉。
不过......
与之相比,若是能拿下陕县,从这里北上进入河东郡,便可沿着运城盆地、临汾盆地、太原盆地、忻定盆地,一路横扫并州。
这条路线可是要比从上党高地下手,容易太多了,况且,如今董卓一死,牛辅变成了孤家寡人,对于张辽而言,绝对是个利好消息。
也因此,经过跟陈宫的商议,他们决定率先从陕县入手,打开进入河东运城盆地的路,这样可以在战略上,取得绝对的主动权。
“将河内交给张杨即可,他此前原本便在上党募兵,对于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有他驻守河内郡,必定可以守住南部三陉。”
“嗯,有道理,此外,咱们还要......”
“......”
正当张辽、陈宫商议具体战略时。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辽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将军,从陕县方向传回消息,城头已经更换成了‘王’字大旗,牛辅可能已经身死。”
“啊?”
张辽顿时一愣,满目骇然:“这怎么可能?牛辅帐下还有数千兵马,况且绝大多数都是骑兵,他即便打不过,照样可以逃走才对。”
“怎么可能......”
言至于此,张辽俨然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战死,莫非他投靠了袁隗?”
“这......”
斥候皱着眉,摇了摇头:“小人不知。”
对于斥候而言,他们只是负责打探情报而已,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原原本本说与主将听,至于判断,则交给主将自己。
不得不承认,牛辅败得的确非常奇怪,按照战斗力分析,他至少也能坚持半个月,甚至更久,但不过数日便落败,实在是有些蹊跷。
“文远。”
正当张辽惆怅不已时,一旁的陈宫却是开口,轻声道:“牛辅的确有可能落败。”
张辽愣怔,急急扭头瞥向陈宫:“公台,你莫非猜到了什么?”
陈宫嗯的一声点点头:“文远,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袁隗,在明知道要刺董,是否会考虑到,该如何最快的解决董卓旧部呢?”
“这......”
张辽皱了皱眉,顺着陈宫提供的思路细想。
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公台的意思是,袁隗在诛杀了董卓的第一时间,便派人赶往函谷关,率先收编了樊稠后,又以董卓的命令,诱杀了牛辅?”
“没错!”
陈宫肯定地点点头:“《孙子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在陛下下发的《孙子》注解中,将其称之为信息差,导致的不对称战斗,牛辅不知董卓已遭不测,袁隗便是利用这一点,乘人之不及,将其诱杀。”
“否则,牛辅绝不可能在咱们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便被长安收编,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早已诛杀了牛辅,只是近期方才变了旗帜。”
嘶—!
张辽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缓缓点了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的确有可能,而对方在这个时候,将旗帜更换成‘王’字大旗,摆明了是要引咱们进攻。”
“好一个袁隗!”
张辽露出骇然的神色:“没想到啊,这老家伙平素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实在令人佩服。”
“是啊!”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袁隗此人在汝南袁氏,堪称翘楚,不论是经学,还是兵法、权谋,都堪称一绝。”
“如今,他刺杀董卓在先,又快速稳定关中局势,下一步必然会与袁绍联合,强占并州,而河东郡将成为袁隗的主战场,因此他绝不可能放弃。”
“王?”
张辽皱着眉,思考着长安汉庭中的王姓猛将。
可是,良久后,却依旧没有答案。
一旁陈宫停顿片刻:“文远,王允乃是并州王氏出身,或者现在驻扎在陕县者,极有可能便是王允。”
“袁隗善于用人,他此刻派王允到陕县,而且还收编了樊稠、牛辅的军队,如今又要引誘我等强攻陕县,明显是在横扫并州做准备。”
“这条老狐狸......”
陈宫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忍不住万千感慨:“还真是厉害啊!这一系列的手段,的确令人佩服,文远啊,咱们这次可算是碰到对手了。”
张辽嗯的一声点点头:“也不知玄德公何时能来,如果他引兵到了,咱们便可彻底放开手脚,哪怕从上党开始进攻,都没有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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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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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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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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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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