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啪!
董卓怒拍桌案,眼瞪如铃,怒发冲冠:“可恶的张超、袁胤,竟敢联起手来骗我,简直岂有此理。”
“文优!”
“在。”
“咱们在南阳还有多少刺奸?”
“这个......”
李儒皱着眉,摇了摇头:“已经不多了。”
董卓心底的怒火腾得燃起,怒叱道:“你不是还保留了一些,没有全部交给张超吗?”
李儒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有些线是交织的,那郭嘉顺藤摸瓜,大肆搜捕,又抓了一部分刺奸,目前来看,估摸着损失殆尽了。”
“该死!”
董卓咬牙切齿,曲掌成拳,恨不得将空气都握爆:“咱们一年多的辛苦,竟就这般毁于一旦,这全都怪张超、袁胤。”
“不!”
董卓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袁胤、张超岂敢如此,他们背后真正的主谋,乃是太傅袁隗!”
“老匹夫!”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董卓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俨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一次,我非砸碎他不可!”
李儒赶忙拱手:“丞相息怒,丞相且息怒!”
董卓怒眼圆睁,瞪着李儒:“怎么?文优你,一点都不生气?南阳方向的刺奸,可是你日夜辛苦,才一点点安插进去的。”
“如今,南阳政务即将趋于稳定,朝廷组织日益完善,你若再想打入如此多的刺奸,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李儒神色镇定,缓缓点头:“确实如此。”
董卓因此更加好奇:“那你怎的是如此表情?”
“因为......”
李儒唇角微扬起個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此事牵连到了袁家,而且弘农王竟敢将袁胤三族诛灭。”
“丞相!”
李儒洋洋得意,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这等于是把汝南袁家推给了咱们,咱们完全可以跟袁隗合作,利用袁家在大汉的声望,好好反击南阳一次。”
嘶—!
董卓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怒色骤消,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好奇:“跟袁隗合作,反击南阳?”
“没错!”
李儒极其肯定地道:“丞相,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在他们眼里,袁家世代忠良,是不可能干出谋逆犯上之举的。”
“不管弘农王手里的证据是不是铁证,咱们完全可以让袁隗,以袁氏掌门人的身份,号召全天下的袁氏故吏,冲南阳皇帝陛下讨个说法。”
“甚至......”
李儒声音拖长,阴险的计策一条接着一条:“咱们还可以暗中散布流言,就说南阳皇帝,是因为与袁术在鲁阳时结怨,因此故意捏造谋逆事实,以此诬陷袁家。”
“豫州、徐州可是有不少袁氏的门生故吏,尤其是方才平定的豫州,几乎在各大郡县,皆有袁氏门生故吏,他们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加之,前段时间,弘农王罢黜了袁忠、陈逸的国相,换上了自家提拔起来的人,各中韵味便更加让人信服了。”
“......”
董卓越听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想听。
对于李儒提出来的计策,他恨盼不得马上施行,因此急问:“袁隗会跟咱们合作吗?这老匹夫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丞相放心。”
李儒极其肯定地道:“袁胤乃是袁隗从子,其同样在夷三族的范围内,换言之,袁隗在南阳那里,已经相当于是个死人了。”
“何况,汝南袁氏乃是袁隗的根基,如今根基都被人挖掉了,他即便再能忍,只怕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言至于此,李儒深躬一礼,自信满满地道:“与丞相合作,乃是袁隗目前唯一可走的路,而且我想,这老家伙目前能依靠的,也只有丞相您了!”
“恩。”
董卓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有道理!没想到,弘农王竟还帮了咱们如此大一个忙,他这一招可是昏招啊!”
李儒淡笑,轻声道:“终究是太年轻了,好不容易掌权,就敢妄开杀戒,若我是弘农王,就当不知道袁胤的存在,只需灭了张超、臧洪全族即可。”
“至于袁家......”
李儒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等以后有了足够的实力,再行整饬,亦不晚矣,他这般胡作非为,怕是会让豫州的发展受挫。”
“不过,弘农王如此这般,倒是给咱们一个可趁之机,否则一旦弘农王站稳脚跟,咱们再想与之抗衡,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南阳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弘农王将南阳的发展模式,成功复制到豫州,就相当于多出了至少两三个,甚至更多的南阳,那样的实力可当真是太恐怖了。
如今,弘农王既然走了一步昏招,李儒就绝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非得掣肘豫州的发展不可,否则不等他们练好兵,就要被弘农王横扫天下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丞相,从太傅府传回情报,袁隗因收到袁胤被夷灭三族的消息,悲愤之极,吐血昏厥。”
“哦?”
董卓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双眸中闪烁淡淡的喜悦:“这老匹夫竟然吐血昏厥了?他怎么没被弘农王气死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
狂浪的笑声响起。
董卓是发自肺腑地开怀狂笑,毫不遮掩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啊!真好!不管怎样,弘农王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李儒小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揖了一揖道:“丞相,咱们不如趁此机会,去太傅府探视,现在聊合作之事,袁隗必不会拒绝。”
“恩。”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袁隗老匹夫正在气头上,肯定恨不得把弘农王生撕了,咱们现在去探视,时机确实刚好。”
“走!”
没有丝毫犹豫。
董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大手一挥:“来人,备马,我要去太傅府。”
府中侍从欠身拱手:“喏。”
旋即。
转身离开,准备马车、礼品等。
*****
太傅府。
偏殿。
无烟石炭上爬满了灰,却难掩其体内赤红的热量。
袁隗跪坐在蒲团上,身旁是温热的手炉,以及褪下的貂绒大氅,他随手抓起一抔黍稷梗,丢到炭火盆中,冒起一缕青烟。
抬起哭到湿润、红肿的眸子,望向前方的灵牌,“袁胤”两个大字,格外显眼,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刀,狠狠地戳在他心里。
袁隗怎么也不敢相信,南阳皇帝陛下居然敢如此行事,要夷灭汝南袁氏全族,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丝毫不给活路啊。
那可是自己的族人!
血浓于水的族人!
袁隗心绞痛,从他苏醒到现在,始终没有恢复过来,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凝望着面前的灵牌,不时喃喃自语:
“胤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是我害死了你。”
“胤儿啊—!”
“......”
正在这时。
吱呀!
门被推开,一股凉风涌入。
可再刺骨的寒风,都没让袁隗打半个哆嗦。
因为,他的心早已经凉透,整个人如行尸走肉,全然没了知觉。
一道悠长的影子拉长,缓步走到袁隗身后。
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只是双方角色互换,竟显得是这般讽刺。
“叔父。”
随即,袁基跪坐下来,为炭火中加了一把黍稷梗,跟着轻声言道:“丞相董卓前来拜访,您若是不想见,小侄便去回绝了他。”
“不必了。”
袁隗抽泣一声,挥袖拭去眼角泪水:“董卓此来不是嘲笑咱们的,而是要与我袁家合作,即便今日不见,明日其必定复来。”
“可是叔父,您......”
不等袁基开口说完,袁隗已然摆手打断:“没关系的,还记得叔父说过的话吗?身为一家之主,必须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有大将风度。”
“汝南袁氏已然遭受大难,逝者已逝,一味的沉寂在悲痛中,只能令亲者痛,仇者快,我袁隗焉能如此!”
“扶我起来。”
袁隗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不管怎样,咱们还得借助董卓的力量,让本初快速壮大起来。”
望着眼前似乎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的亲人,袁基的心益发的疼痛:“叔父,不差于这一时半会儿,您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啊!”
“没必要!”
袁隗强撑着身子起来,扭头瞥向袁基,郑重道:“我的身子如何,自己清楚,这点打击,还杀不死我,你放心便是。”
“叔父—!”
“走吧。”
袁隗大手一挥:“头前带路。”
二人出了偏殿,一路直奔前厅。
当袁隗出现在董卓、李儒眼前时,即便是他们,也不由地暗中敬佩。
李儒更是发自肺腑地暗暗赞叹:“袁隗这老家伙,果然非常人也,怪不得他是袁氏族长,这份忍耐力非常人能及啊。”
董卓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一脸的不敢置信:“妖孽啊!死了全家还能出来会客,够狠,我董卓自愧不如!”
“袁公!”
“次阳。”
李儒、董卓纷纷打招呼。
袁隗只是简单地摆了摆手,随即分宾主落座。
三人简单寒暄两句,无外乎是节哀顺变之类的话,约莫一刻钟后,方才由李儒切入主题: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在下与丞相皆不相信袁氏的子孙,可以干出此等谋逆犯上之举,此定是弘农王故意捏造,构陷袁家。”
“袁公!”
李儒揖了一揖,故意挑火道:“咱们世代忠臣贤名,可绝不能毁在弘农王的手里,您必须要想点办法,才能挽回贤名。”
“没错!”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跟着附和道:“如果次阳有什么需要我董卓办的,尽管言语,董某必定竭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我想......”
言至于此,董卓强调道:“陛下是非常相信袁公忠诚的,次阳如果有什么请求,陛下必定会答应,尽管提便是。”
呼—
袁隗暗松口气。
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没有丝毫犹豫,袁隗紧跟着道:“我袁家自然是忠诚的,不论是陛下也好,还是弘农王也罢,他们全都有皇室血脉,我袁家子弟岂敢谋逆犯上。”
“弘农王诬陷我袁家子弟谋逆造反,其背后势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老朽虽然暂时还不太清楚,但相信日后必有分晓。”
“至于要求陛下......”
袁隗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袁某虽是上公太傅,但毕竟是臣子,作为臣子岂敢要求陛下,此乃大不敬也。”
“当然!”
这样好的机会,袁隗自然不会放弃。
不过,他才不会主动要求,这样显得他们袁家有挟持皇权之意,如此一来,岂不是变得跟董卓一样了?
这是袁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是以,袁隗只能委婉的提醒一句:“陛下自己会如何,那便是陛下的权力了,袁某相信,陛下一定会为我袁家做主的。”
李儒心中暗骂一声“奸诈”,即便承受了灭族之痛,袁隗竟然还能保持这般冷静,始终将自己孤立在事件之外,足以证明他是一个何等冷血之人。
“那是自然!”
但可惜,李儒终究还是答应了一句。
毕竟,需要限制弘农王的,是以董卓为首的西凉集团。
而对于袁隗而言,逝者已逝,报仇的意义没那么大,不管是南阳胜也好,长安赢也罢,袁家始终不会倒下。
“袁公放心。”
李儒拍着胸脯保证道:“关于这件事,我等势必奏明陛下,想来要不了多久,陛下的声音必会传达至天下。”
袁隗颔首,依旧保持冷静:“若当真如此,老朽死也能瞑目了。”
李儒揖了一揖:“袁公,您是不是也该对天下的袁氏门生故吏发声,响应陛下的号召,如此一来,才能最大限度的给予弘农王压力,还袁氏一个清白。”
袁隗当即意识到,这是李儒给他挖的坑,因为一旦如此,就相当于把袁氏及门生故吏,全部绑架在了他们的战车上。
但是......
袁隗可不愿意如此。
其一:因为这件事原本便是真实存在的,一旦深究起来,反而更会坏了袁家的名声,弘农王既然公然下诏诛杀袁氏,那么在其内部显然已经达成了一致。
这证明,弘农王一定掌握了铁证,才能说服南阳汉庭的官员!
虽然,袁家有太多的门生故吏,但他们首要忠诚于的,乃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在绝对的铁证面前,只会让袁氏,更加得被动。
其二:在袁隗的心里,南阳之于长安,此刻占据极大的优势,未来极有可能,会是南阳皇帝陛下,真正一统天下。
如果这件事情发酵得太狠,导致袁氏门生故吏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极有可能危及到,袁家在南阳汉庭布下的“幼苗”。
如此一来,袁氏面临的,将不仅仅是广陵、汝南两支覆灭,极有可能是全族性质的覆灭,这样的结果,袁隗是承受不起的。
袁隗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公道自在人心,我袁隗岂能利用自己的声望,来逼迫门生故吏行事,我袁家的清白迟早会昭雪,但绝非是逼迫使然。”
言外之意,你们可以随便折腾,甚至把长安皇帝陛下,也拉过来摇旗呐喊,但若想把我袁隗拉下水,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儒尚未开口,身旁的董卓已然按耐不住。
老子是在帮你报仇啊,你这老匹夫居然还敢端架子?!
“次阳!”
董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怒,张嘴便要怒怼袁隗。
不过,就在他才张开嘴,还没开始怒怼时,便被李儒打断:“袁公如此这般,在下倒也可以理解,您这是真正为袁家考虑!”
“佩服!”
李儒欠身拱手。
“哪里。”
袁隗心知李儒是聪明人,因此压根不理董卓。
只要李儒能听得懂,就足够了。
如今,是董卓要借袁家的事情,给南阳施加压力,因此袁隗是占据主动权的。
他只有极力压制流言蜚语,才能逼迫董卓,把好处真正给到袁绍。
毕竟,目前的董卓是孤家寡人,他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拉拢袁家的机会,尤其目前,袁绍在冀州发展的还不错。
这可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即便董卓不屑,李儒同样不会放弃:“袁公,如今令侄袁绍雄踞河北,丞相准备表奏他为冀州牧,同时加封车骑将军之职。”
“哦?”
袁隗这才扭头瞥向董卓:“丞相果真有此意否?”
这件事,在来之前,董卓便跟李儒商议过了,因此他倒也没有犹豫,点点头:“没错!本相正有此意。”
“此外,幽州牧刘虞已经许久没有进贡,陛下怀疑他有僭越之心,因此想让令侄袁绍,引兵强攻幽州,替朝廷平叛,灭杀刘虞。”
袁隗颔首点头,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拒绝:“陛下诏书,想来本初不会拒绝。”
董卓吐口气,轻声道:“如此甚好。”
接下来。
袁隗、董卓复又聊了许久,方才离开太傅府。
袁基有些不理解:“叔父,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为何要拒绝呢?侄儿有些不明白,您不是一直想要报仇吗?”
“那也得能报得了才行。”
袁隗撒一把黍稷梗在火盆中,轻声道:“南阳皇帝陛下敢于下诏,证明其内部已然认可了此事,其必然掌握了铁证。”
“此事若没有闹大,还自罢了,可一旦闹大,闹到了南阳皇帝陛下的御前,对方将铁证展示出来,莪袁家便彻底败了!”
“我料定!”
袁隗皱着眉,长出口气:“南阳皇帝陛下已经做好咱们闹事的准备,他甚至会借此机会,将豫州官员大换血。”
“汝南袁氏可以倒下,广陵袁氏同样可以倒下,但是陈郡袁氏、沛国袁氏,天下袁氏,绝对不能倒下!”
“范雎被人陷害,历经十年,方才报仇雪恨!我袁家同样要有耐心些,在长安、南阳没有决出胜负之前,绝不可轻易做出抉择。”
袁基缓缓点头,试着问:“那不知,何时才能决出胜负?”
袁隗撒一把黍稷梗,燃起一团青烟:“本初若败,则长安必败,本初若胜,则南阳必败,咱们拭目以待吧!”
此刻。
马车上,董卓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当即爆发,张嘴便骂:“真是条老狐狸,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李儒赶忙揖了一揖,安慰道:“丞相消消气,袁隗老贼混迹官场数十年,想来对于咱们此行的目的,他是心知肚明。”
“其人不愿意参合进来,归根到底,还是对咱们长安没有信心,袁家在南阳已经撒下不少的族人,他们不愿意牵连。”
“我想!”
李儒长出口气,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这同样是弘农王敢于如此放肆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袁家人入仕,就是为了给袁隗增加一份忌惮。”
“此子虽然年轻,但在下不得不承认,其心智极高,思维缜密,对于世家大族的想法,掌握得非常到位。”
董卓皱眉,急问:“文优,你这是何意?莫非咱们这次行动,很可能会失败?”
李儒不敢撒谎,郑重回答:“缺少了袁隗的帮忙,效果必然大打折扣,而弘农王手握袁家犯罪铁证,已然打通了朝廷内部,南阳汉庭怕是难以撼动。”
“该死!”
董卓咬牙切齿,愤恨之急:“照你这么说,弘农王绝非是鲁莽,更非昏招,而是牢牢地掌控着局势,因此有恃无恐?”
“没错!”
李儒极其肯定地道:“弘农王吃准了袁隗,绝对不敢把事情闹大,甚至已经做好了事情闹大以后,该如何应对。”
董卓皱眉:“文优,你确定?他今年才不过十六岁!”
李儒颔首点头:“此事等咱们把流言散播出去,自会见分晓,不过丞相,咱们别抱太大希望,还是应当鼎力相助袁绍,令其快速成势,早日与弘农王决一胜负。”
“而咱们......”
李儒双眸闪烁冰冷的寒芒,阴鸷道:“则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即可。”
董卓叹口气:“唯今之计,怕是也只能如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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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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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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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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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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