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二层。
东侧,第四间房。
吱呀—!
刘备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屋中各位豪杰,忙不迭欠身拱手:“实在抱歉,备有事来迟,望企见谅。”
“哪里,不晚。”
程立忙不迭起身相迎,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返回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各方已经到齐,那咱们便开始吧。”
“不过......”
程立面带微笑,轻声言道:“在开始今夜的商讨之前,咱们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方便诸君互相有个了解。”
“这样吧。”
程立带头言道:“先从程某开始,在下程立,兖州东郡东阿人士,麾下仆从二十,尽皆弓马娴熟,可以为战。”
旋即。
程立扭头望向身旁男子:“公台,到你了。”
陈宫颔首示意,起身朝众人一揖:“在下陈宫,东郡东武阳人士,麾下仆从二十,尽皆弓马娴熟,可以为战。”3
紧跟着,身旁的魁梧男子起身,拱手抱拳:“在下潘璋,东郡发干县人,本欲往南避祸,却在途中与仲德相遇,相聊投契,便随之来南阳。”1
“我等兄弟一行七人,自备弓马,可以一战。”
言罢,潘璋落座,颔首点头,示意身旁男子道:“弟兄,轮到你了。”
一旁男子随即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铿锵言道:“在下梁冬,豫州梁国宁陵人,仆从十人,可以为战。”
“在下定陶游侠齐丰。”
“在下......”
“......”
没一会儿。
便轮到了刘备,他起身拱手,淡然言道:“在下刘备,表字玄德,幽州涿郡人士,麾下四人,可以为战。”
“好。”
程立摆手示意刘备落座,转而吩咐侍从:“把我画好的简图挂出来。”
侍从欠身拱手:“喏。”
旋即。
侍从走到一旁,从案几上取出帛画,悬在木架上,搬到众人前方。
程立起身来到帛画旁,轻声道:“此乃在下派人打探后,画出来的简图,这里便是鄢陵,此处乃是张邈大营,目前兵力约有六千。”
“从目前敌我态势上判断,张邈兵力已经集结完毕,想来明日便会发起对鄢陵的进攻,而据我所知,曹操目前仍在郾县与袁术鏖战,短时间内难以驰援。”
“大家既然想要西行前往南阳,投靠弘农王殿下,那么,此战将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可为我等晋身之姿,还望诸君可以同心协力,力保鄢陵不失。”
刘备虽然选择西行,赶往南阳来碰碰运气,但他实在是没有门路,即便到了南阳,也不过是睁眼瞎,未必能够获得重用。
这是此次南阳之行,最大的难处。
要知道,刘备自起兵以来,东奔西走,当过安喜县尉,做过下密县丞,后来又任高唐尉、高唐令等职务,全都是芝麻小官。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没有门路,只能是辛苦命,难以获得提拔,他之所以想要投靠同窗好友公孙瓒,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门路的原因。xiumb.com
只可惜......
当初头脑一热,便起身直奔南阳了。
但没有门路的顾虑,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刻,听程立如此一说,倒是让刘备豁然开朗,战意瞬间拉满。
如果能在此战中立下功劳,岂不是帮了弘农王的大忙,一旦对方登基称帝,肯定会论功行赏,这样或许能有个官职,也不一定。
众人同样明白程立的意思,顿时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仲德,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全听你的。”
“没错,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目前咱们在暗,敌人在明,还是有些优势的。”
“咱们相当于一支奇兵,只要出手时机得当,必有奇效。”
“那曹操在讨董时,表现不错,绝非易于之辈,咱们可以一战。”
“......”
不得不承认。
敢来投奔弘农王刘辨的人,全都是有些本事的人。
此番七嘴八舌的言论,虽然听着比较杂,但每一句皆非庸俗能言。
跟这些人共事,刘备感觉心安,兵力虽少,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尤其是东阿程立,他在黄巾肆虐兖州时,表现出过人的智慧,更是令人佩服。
刘备很低调,静坐聆听。
程立缓缓点头,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好!那程某便斗胆说一说计策,如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可以指正。”
旋即。
程立直奔主题,朗声言道:“根据程某了解到的情况,弘农王回到南阳后,便放出消息,五日后正位回宫,登基称帝。”
“算算日子,明日正好是其登基称帝之日,袁术此次的进攻,自然有曹操应对,但鄢陵一战,单靠夏侯渊手中不足千人的兵马,只怕要不了半日便会被攻破。”
此刻,下方潘璋拱手抱拳:“敢问仲德,你怎么知道,明日张邈必会进攻鄢陵呢?他若是不进攻,咱们岂不扑空?”
“很简单。”
程立明显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因为,明日若不进攻,曹操便会击败袁术,引兵驰援鄢陵,届时张邈手中的兵马,便是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既然花费了大量时间召集军队,就绝不会草草了事,因此明日是张邈最后的机会,他一定会强攻鄢陵,否则便前功尽弃了。”
一旁陈宫跟着言道:“不仅如此,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张邈大营已经命一部分兵马,带着粮草提前赶路,各军将士也在收拾行装,随时准备出发。”
“以此来看。”
陈宫极其肯定地道:“明日一战,在所难免。”
众人纷纷点头,深表赞同。
刘备同样点了点头。
这一点,跟他了解到的情报一致。
程立见众人没有反对,这才继续道:“在下拟定的计策是这样的,待张邈引大军离开后,我等兵出圉县,轻骑越过扶沟,直奔鄢陵。”
“我军不过百骑,不可与之硬拼,自当趁张邈鏖战鄢陵之时,从其背后下手,突袭大营,焚其粮草,令贼不战自溃,便是胜利。”
“当然!”
程立强调道:“按照张邈的用兵习惯,即便引大军离开,营中依旧会有兵马驻守,想来不会少于三、四百人。”
“对方坚守大营,具有地利优势,我军虽是精锐,但亦不可小觑对手,务必竭尽全力,方可取得胜利。”
计策虽然简单,但可操作性极强。
对此,刘备深表赞同。
此一战,他们不是要战败张邈,而是要力保鄢陵不失。
只要能烧掉对方粮草,便是大获全胜!
战略定位非常清晰。
“诸位可有何意见吗?”
程立简单说完,目光扫向众人。
“......”
众人一阵默然。
以此表示,没有意见。
“很好。”
程立颔首点头,吩咐道:“既如此,各位英雄豪杰且回房休息,待明日宵禁解除,立刻出发,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各自起身,离开房间,回屋休息。
刘备返回自家房间,将明日作战计划告知关羽、张飞。
关羽手抚长髯,颔首点头:“此计策虽然简单,但可行性极强,我等虽只有百骑,却是精兵悍将,绝非张邈大营中的留守军卒可比。”
“没错!”
张飞肯定地点点头,双眸之中已然闪烁起汹汹战意:“此战若是能焚贼粮草,必会引起鄢陵守将注意,曹操岂能不上奏新皇,我等当以此为晋身之姿。”
“哈哈哈!”
张飞仰天狂笑一声,忍不住称赞:“这个程立的确有两下子,各方面皆能兼顾,堪称智计超群呐。”
即便是刘备本人,也不由地点头称赞:“没错,仲德的确足智多谋!”
一旁简雍嘿嘿淡笑:“我就说嘛,咱们应当西行,新朝初建,正值用人之际,凭我等之才华,岂能没有立足之地。”
“主公!”
简雍欠身拱手道:“属下有预感,这一次咱们定能飞黄腾达,不再受鸟人之气。”
刘备长舒口气:“但愿如此!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继续赶路,养足精神,才能杀敌建功。”
三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刘备上榻。
关羽、张飞、简雍打地铺安寝。2
次日清晨。
圉县方才解除了宵禁。
程立率领众人,纷纷出了城池,轻骑直奔鄢陵。
两个时辰,便越过了扶沟县。
不过三个时辰,便抵达陈留、颍川边界。
选一隐蔽的地方藏身。
程立撒出仆从,打探消息。
良久。
“报—!”
仆从快马而回,疾步上前,拱手抱拳:“公子,情况打探清楚了。”
程立哦的一声惊喜:“速速说来。”
仆从颔首点头:“张邈将大营安在距离此处,约有五里的乐陵岗上,其旁边有河水流经,易于取水,且易守难攻。”
虽然,鄢陵县地处平原,但境内依旧有一些隆起的土坡,乐陵岗便是其中之一,距离鄢陵县城不远,非常适合安营。
“果然如此。”
程立似乎早有预料,神色悠悠。
张邈将大营安在这里,的确让他们难以下手。
虽然,乐陵岗只是个土坡而已,而且坡度不大,但只要是仰攻状态,对于骑兵而言,便有诸多不易,容易成为营中兵马的活靶子。
可是......
如果放弃战马,选择步战,他们这些人只怕还没等到跟前,就会暴露行踪,对方必定以逸待劳,加之有兵力优势,想要突袭成功,何其难也。
一旁陈宫皱着眉:“仲德,此战想要成功,非得有猛将打头阵不可。”
程立叹口气,目光扫过众人:“不知有谁愿为众军先锋?”
沉默片刻,刘备站出身来:“备愿为先锋。”
“好。”
程立大喜,冲刘备颔首点头,铿锵言道:“此战若能功成,玄德当为首功。”
刘备摆手打断,轻声道:“功劳暂且不提,只是备仅兄弟三人,仍需有人相助。”
程立立刻言道:“我有侍从二十人,可助玄德一臂之力。”
刘备点点头:“如此甚好,不知我等何时出战?”
程立思索片刻:“待鄢陵县传回消息,再战不迟。”
“可以。”
刘备深吸口气,拱手抱拳:“既如此,备先下去准备一二,可出战时,仲德再派人召我等前来即可。”
程立颔首:“好,没问题。”
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
“报—!”
前方,又有仆从策马而回,欠身拱手:“公子,张邈已经展开对鄢陵的进攻,正如您所料一般,围三缺一,暗藏伏兵。”
程立颔首点头:“好!速速召人回来,有重要作战任务。”
仆从拱手:“喏。”
不多时。
撒出去的仆从纷纷返回。
程立将其全部交给刘备指挥,拱手抱拳:“玄德,拜托了。”
刘备肯定地点点头:“放心,交予备便是。”
程立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且放心,只要能破开营门,我等众人必顷刻赶到支援,如果在半个时辰内,尚未破门,速速返回不得迟疑,张邈必派人回援。”
“放心。”
刘备双眸闪烁坚定,铿锵言道:“有我等兄弟在,此战必胜。”
程立淡笑点头:“既如此,便拜托玄德兄了。”
刘备颔首,权做回应。
随即。
他翻身上马,厉声呼喊:“出发。”
驾—!
二十余骑,卷动烟尘,如狂风般离开。
程立忍不住称赞:“如果汉室宗亲,人人皆如玄德,我大汉又何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一旁陈宫也不禁叹口气:“是啊,汉室宗亲如玄德者,凤毛麟角!仲德,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抓紧时间整军,赶往乐陵岗吧。”2
程立点点头:“好。”
*****
此刻。
张邈大营。
值守营门的士兵正在聊天:
“可怜啊,别人都在吃肉,咱们却在留守。”
“唉,照这样下去,咱们何时才能晋升?”
“管那么多干嘛?有得吃就好,俺当兵只为有口饭吃。”
“就是啊,留守大营才好,吃香喝辣,还没危险。”
“哼!一帮没出息的东西。”
“你有出息?不还是个是小卒嘛?”
“......”
众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
忽然。
负责值守营门的士兵,扭头望向外面。
视野尽头处,一股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袭来。
“这......”
“这是......”
刹那间,士兵眼瞪如铃,心生恐惧。
身旁兵卒纷纷扭头望去:
“啊?这莫非是......”
“莫非是敌袭嘛?”
“没错!”
有人极其肯定地道:“正是敌袭!快,擂鼓示警,通知军侯,组织抵抗,咱们在岗上,有地利优势,完全能守得住。”
“好好好!”
其人赶忙点头应和。
咚!咚!咚!
旋即。
金鼓震天响。
张邈大营立刻警觉起来。
营中奔出一将,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怎么回事?”
有士兵赶来汇报:“启禀军侯,有人来袭。”
“敌袭?”
身材魁梧的军侯闻言愣怔。
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便镇定下来:“恁娘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居然敢闯我马魁守的大营,召集众将士,速去营门集合。”
士兵得令:“喏。”
“弟兄们!”
“快,营门口集合。”
马魁提枪上阵,直奔营门,放眼凝望。
但见......
烟尘滚滚而来,数十骑正朝营门策马飞奔。
马魁哂然,不以为意:“不足五十骑兵,也敢擅闯吾等大营?简直是不自量力,弟兄们,把你们的弓箭准备好,听候指令,随时将其射杀。”
“喏。”
原本,这帮士兵还有些惶恐。
但谁能想到,前来袭营的这批兵马,居然还不足五十骑兵。
要知道,这大营虽然空虚,可也有接近四百人,是对方兵马足足二十倍,即便这支骑兵是精锐,各个能以一当十,也不可能取胜。2
如此这般,又有何畏惧。
刹那间。
众将士信心满满,一个个战意汹汹,恨不得现在就将其诛杀。
虽然,马魁非常自信,但对方既然赶来,必有依仗,因此他也不敢小觑,没有直接下令将士冲出去与之鏖战。
而是双眸紧盯战场,时刻判断对方距离营门的距离。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马魁缓缓抬起手臂,铿锵下令:“弓弩手准备。”
众将士齐齐捻弓搭箭,冲天高举,张拉满月。
下一秒。
营外兵马踏入弓弩射程。
马魁毫不犹豫,手臂猛地落下:“放箭!”
刹那间,众将士松开勾住弓弦的双指,一支支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汇集后,旋即如同倾盆大雨般罩向营外兵马。
虽然,营外骑兵站位非常分散,但如此密集的箭雨打过去,依旧令一些骑兵翻倒,摔落在战马下,身死当场。
不过......
这支兵马尽皆精锐,一波箭雨之下,居然仅仅死了两、三骑兵而已,最前方那员手持蛇矛的壮汉,更是舞动蛇矛,速度不减,如同闪电一般,狂飙过来。
“果然是精锐!”
即便是马魁本人,也不由地为之震惊。
他当机立断,厉声而言:“弓弩手,攒射准备。”
刹那间。
众将士捻弓搭箭,再次张拉。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举向天空,而是瞄准了不断逼近的骑兵。
“放箭。”
一声令下。
嗖!嗖!嗖!
一排箭矢呼啸而出,冲着迎面袭来的刘关张,毫无半点花哨地打了上去。
当先一员猛将,眼瞪如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舞动蛇矛,将迎面袭来的箭矢,顷刻间拨开,跟着反手又是一撩,竟是将箭矢如数挡下。
“杀—!”
这一声吼。
当真如同闷雷炸响,营中的士兵竟吓得胆裂魂飞,一个个露出惊骇的神色,甚至不少人下意识打个寒蝉,身子如同筛糠般乱颤起来。
眨眼间的功夫。
张飞便杀至营门前,掌中蛇矛斜刺里窜出,危险的蛇矛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到了面前,极其精准地洞穿两人身体。
跟着。
张飞双手虬肌暴起,猛拽蛇矛地同时,双臂奋力往上一抬,甩飞蛇矛上敌军尸体的同时,矛杆磕住营门后的横木。
咯愣愣!
巨大的横木竟然被张飞一人,抬离出个肉眼可见的高度。
如果让他继续抬起,横木必然失去平衡,如此一来,营门便会洞开,届时对方骑兵杀入,对于营中兵马而言,势必迎来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不好!”
马魁暗自嚼碎一声,铿锵下令:“长矛手,给我刺死此贼!”
刹那间,十余支长矛瞄准了营外的张飞,作势便要将其此番在地。
嗖!嗖!
与此同时,两支神箭从张飞身侧掠过,两个长矛手应声而到。
但这相对于营内的长矛手数量而言,压根起不到半点作用,依旧有七、八支长矛,冲着张飞呼啸而来,四五支长矛直扑战马,另外一些进攻主将。
此乃长矛御敌的基本套路。
“该死!”
张飞暗自嚼碎一声。
毫不犹豫地抽矛而回,拨马闪避的同时,身子于战马上大幅度倾斜。
希吁吁—!
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
森冷的长矛竟从其脖颈一寸处,呼啸飞过。
若非张飞的蛇矛回防迅速,将其直接拨开,这一矛进攻,甚至可能会伤到他本人。
“翼德小心!”
一声呼喊,赤面长髯将关羽,杀至跟前。
他抡起掌中战矛,帮张飞拦下数支战矛进攻的同时,张伸猿臂,将从另外一个方向刺来的三支长矛,轻而易举地挟在肋下。3
猛地一拽!
营内长矛手顺势向前扑倒,直将身前的数个士兵砸在营门上,吱扭扭,营门为之晃动,顿时令关羽眼前一亮。
对方营门竟扎得不稳。
低头轻瞥。
关羽这才发现,这乐陵岗虽然是土坡,但土质相对比较酥松,稳定性略差。
除非,这营寨栅门的立柱,可以深入土体很深,否则整体的坚固性,必然得不到保证。
这种情况在鄢陵县,实属正常!
因为,鄢陵县属于河水冲刷形成的平原腹地,这些个平原隆起的土岗,非是自然土岗,而是泥土长久堆积而成,其稳定性自然略差。
“翼德!”
毫不犹豫,关羽铿锵而言:“当以此法破门!”
张飞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好。”
当即!
他舞动蛇矛,猛地扎死两人。
同时向后猛地一拽,将营中的士兵,齐齐撞向栅门。
吱扭扭!
栅门晃动剧烈。
关羽战矛旋即刺出,继续如此。
尚未恢复的栅门,顿时倾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弟兄们,破门!”
随之赶来的刘备厉声呼喊。
刹那间。
十余个骑兵猛冲上来,掌中长矛勾住栅门,猛地向后一拉。
栅门倒地,露出满营的士兵。1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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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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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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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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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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