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篝火熊熊。
毕圭苑。
董卓夤夜而回,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士兵,直奔中军。
此刻,李儒方才安排好退军事宜,恰见帘帐起,董卓疾步而入,他赶忙迎上:“丞相,您回来了。”
董卓脸色略显僵硬,眉目之中颇有怒色:“那支突袭京师仓的队伍,现在如何?”
李儒赶忙解释道:“在下派董旻将军于安林方向截杀,险些成功。”
董卓皱眉:“险些成功?”
李儒点点头:“嗯,被对方突破重围,逃回大谷关了。”wWW.ΧìǔΜЬ.CǒΜ
啪!
董卓怒拍帅案,怒眼圆睁:“贼子有多少骑兵?居然能够突破我军重围?”
李儒汗颜,喉头滚动:“应该不足千骑。”
“千骑?”
董卓怒火更盛,眼瞪如铃:“他董旻是干什么吃的,数倍于敌,居然能让贼子逃走?”
李儒一揖,轻声道:“丞相,这支骑兵数量虽少,但各个精锐,实力不俗,听董将军说,他们尽皆可以骑射,而且双手持矛作战,神勇无敌。”
“嗯?”
前一秒还在发怒的董卓,这一瞬顿感惊诧。
他瞪眼凝视着李儒,不可思议地道:“人人皆可骑射?而且还是双手持矛作战?”
精通骑战的董卓自然清楚,骑射、双手持矛作战的意义何在。
毕竟,即便是西凉骁骑的队伍中,能够做到骑射、双手持矛作战的精锐,也不是很多,即便双手持矛,也不过是偶尔一两招,绝不可能始终如此。
“没错。”
李儒肯定地点点头,同样皱着眉:“在下本以为董将军在撒谎,但派人暗中查访后得知,这支骑兵小队,的确是双手持矛作战。”
“若非我军在数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可能对方就不是突围,而是决战了,即便如此,我军损伤骑兵也在千人以上。”
嘶—!
董卓惊诧不已。
虽然,他始终感到不可思议,但李儒没有为董旻而欺骗他的理由。
换言之,此事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
董卓瞪着眼,陷入沉思:“弘农王的队伍组建至今,充其量不过半年而已,他怎么可能训练出一支如此精悍的骑兵?”
李儒摇了摇头:“在下不知。”
董卓急问:“抓到俘虏了吗?”
李儒继续摇头:“没有。”
“没有?”
“嗯,没有。”
“该死!”
董卓怒骂,当即吩咐道:“此事一定要详加调查,弘农王即便再善骑战,也不可能强于我西凉骁骑,这支兵马必然有异。”2
李儒揖了一揖:“丞相放心,在下自会详细调查,不过现在,您还是抓紧时间退往长安,明日一早,贼子必定倾尽全力,杀奔长安。”
董卓岂能不知雒阳危险,但他依旧心有余悸:“奉先呢?他可回来了?”
李儒摇了摇头:“暂时还没。”
“他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吗?”
“应该不会。”
李儒自然早有预料,轻声道:“听说狼骑损失同样惨重,折损了过半骑兵,将其留在雒阳断后,只怕会有怨言。”
董卓嗯的一声点点头:“这样,给他补充一部分兵马,以安其心。”1
李儒皱眉:“可是,咱们何来兵马?”
董卓大手一挥:“我的亲卫军,调一半给他,在雒阳时,奉先便是我的护卫,亲卫军中人人服他,必不会有问题。”
“这......”
李儒自然清楚董卓是为全局考虑,因此只能点头承诺:“既是丞相金口,那便如此安排。”
“李儒!”
“你这匹夫!”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声怒骂。
是吕布。
李儒、董卓当即判断出来。
二人齐齐望向军帐。
但见,帘帐起,吕布拎着宝剑,怒气冲冲而来。
可当吕布望着董卓端坐上首,面上的凶煞之气,立刻锐减七分。
他赶忙收剑还鞘,趋步上前:“丞相。”
董卓瞪眼盯着吕布:“奉先,你好大的威风啊!”
“丞相,我......”
“是不是不服此安排啊?”
“不敢!”
吕布怯生生拱着手:“末将只是觉得大谷关时,我军损失惨重,以这样的实力为丞相您断后,只怕起不到半点作用。”
不等董卓开口,一旁李儒轻声道:“吕将军,你的难处丞相岂能不知,他已经将自己的亲卫军调出一半给你,增强你的兵力。”
“啊?”
吕布顿时愣怔,抬眸凝望着董卓:“丞相,我......我......我不知道啊。”1
董卓怒眼盯着吕布:“你才回到营中,便于中军帐外破口大骂,如何能够知晓?”
吕布心知自己太过鲁莽,赶忙致歉:“是末将鲁莽,还望丞相责罚。”
“责罚?”
董卓叹口气:“起来吧,戴罪立功,务必要将弘农王给我拦住,不得令其寸进,李傕、郭汜等人会协助你,你且宽心。”
吕布拱手抱拳:“末将领命。”
“好了。”
董卓缓缓起身,绕过帅案:“文优,咱们先走吧,此处交给奉先即可。”
李儒一揖:“诺。”
吕布拱手:“恭送丞相。”
出帐前,董卓驻足:“切记,好生用兵,弘农王帐下骑兵有异,若是能生擒活捉其将,务必要从其口中探得秘密。”
这一点,吕布自然也在怀疑。
他颔首点头:“丞相放心,末将记住了。”
旋即。
董卓迈步出帐,带着队伍一路向西。
不多时,大将宋宪直奔中军,眼神中带着诧异:“主公,丞相居然将亲卫军调入我军,您可知道此事?”
吕布神色淡然,缓缓点头:“嗯,知道。”
宋宪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公,那咱们......”
吕布摆手打断:“引兵留守雒阳,为大军断后。”
宋宪叹口气:“原来是这样。”
吕布心知宋宪等人不爽,但他同样没有办法:“不管怎样,丞相还是在意咱们的,否则岂能将一半亲卫军交给我来统领。”
“这样......”
吕布当即吩咐道:“你速速派出斥候,尤其是大谷关方向,务必要做好侦察,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宋宪拱手抱拳:“诺。”
*****
与此同时。
汜水关,关外五里。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近两日,曹操明显感觉到强攻汜水关的难度倍增。
西凉骁将胡轸仿佛跟换了个人似的,拼死鏖战,悍不畏死,远非最初可比。
虽然,在情理上可以说得通,但曹操却总感觉这其中有些不太对劲。
也因此,他需要对近来的攻城事宜,做出相应调整。
不过好在,众诸侯还算配合,曹操对于攻克汜水关,有一定的信心。
正当他安排明日的攻城事宜时。
忽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举目望去。
帘帐起,一个士兵匆匆闯入帐中,神色略显紧张,拱手抱拳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河内方向传回情报,盟主落败而逃,目前正在怀县休整。”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整个军帐的诸侯纷纷炸起。
山阳郡守袁遗率先坐不住了,腾地起身,满目骇然:“你说什么?盟主已经落败?这才多久,怎么可能啊?”
“是啊!”
又有陈留郡守张邈,露出惊恐的神色:“盟主到底是如何落败的?河阳津与孟津关隔河相望,如此地形条件,岂能轻易落败。”
众诸侯顿时沸燃,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袁绍身为盟主,手握重兵,居然败得如此迅速?”
“河阳津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理而言,不该如此啊。”
“盟主若败,必然累及三军,我等定会受牵连。”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袁绍居然败得这么快。”
“该死!”
“......”
与此同时,曹操终于明白,为什么近两日攻城难度倍增。
一定是因为汜水关有董卓亲自坐镇,胡轸自然会竭尽全力鏖战。
该死的袁绍!
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由地在心中暗暗腹诽。2
如果袁绍能够多坚持两日,那么讨董的局势必然会全面打开。
只可惜......
袁绍居然败得如此迅速。
以致于董卓可以集中兵力,应对汜水关方向的进攻。
曹操皱眉盯着下方士兵:“你可知具体过程如何?”
士兵拱手:“知道的不太全。”
曹操大手一挥:“详细说来。”
“诺。”
士兵应了一声,停顿片刻,开口道:“小人听闻,董卓以执金吾胡母班相要挟,拖延时间的同时,大军从小平津关绕后,偷袭了在河阳津驻扎的王匡所部。”
“嗯?”
曹操听出一丝异样:“王匡所部?那盟主呢?盟主损失如何?”
士兵拱手:“盟主尚未赶到河阳津,因此没有损失。”
嘶—!
曹操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说,董卓绕后突袭河阳津时,盟主的兵马尚未赶到?”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这......”
曹操心头巨震:“这怎么可能?”
全面讨董的事情全面展开,袁绍早已快马赶回。
按照常理,大军出发,即便王匡是先锋,但袁绍的兵马应该不会距离太远才对。
但怎么,董卓都已经绕后突袭河阳津了,袁绍的兵马居然没到?
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然而,聪慧的曹操已经深入考虑到这一点,但其下的诸侯,却是在暗暗庆幸。
尤其是山阳郡守袁遗,更是暗松口气:“盟主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此人从来只关心袁绍如何,压根没有关心过战局如何,就更别袁绍作战失败后,对于全局有怎样的影响。
济北相鲍信皱着眉,面有愠色:“怪不得近日攻城颇难,想来董卓已经调兵至汜水关,河阳津落败,累及我军呐!”
东郡太守桥瑁更是不住点头:“若是河阳津方向可以多坚持两日,区区一个胡轸,必然阻挡不住我军,或许此刻,咱们已经破了汜水关,杀奔雒阳了。”
“唉~~”
桥瑁叹口气:“太可惜了。”
济北相鲍信点点头:“的确非常可惜。”
袁遗神色骤变,厉声而言:“尔等这是何意?难不成,尔等想让袁盟主遭受董卓突袭?如今未伤及根本,对盟军而言,难道不是好事?”
“哼!”
袁遗强行狡辩,怒气冲冲:“河阳津落败,是王匡作战不利,与盟主又有何干?”
济北相鲍信厉声回怼:“王匡的确作战不利,但其落败后,盟主因何不驰援?他难道不清楚咱们的战略吗?”
“已经落败,战机已逝,如何作战?”
“既然未伤根本,又何必休整,继续发兵孟津关,岂不更好?”
“若是再有埋伏,为之奈何?”
“......”
双方立刻争执起来,吵得是不可开交。
上首曹操厉声喝断:“够了!”
二人方才作罢,没再言语。
很明显。
袁绍在盟军中的影响力,不可忽略。
他即便落败了,照样有人替他开脱,甚至洗罪。
至于河阳津战败的王匡,这帮诸侯压根没人关心。
曹操隐隐感觉到不妙,长出口气:“今日暂且作罢,诸君各自回营,明日一早,按照今日安排,继续强攻,曹某自会给盟主去信,邀他于孟津关策应。”
众诸侯纷纷起身,离开大帐。
只剩济北相鲍信迟迟不走。
待众诸侯各自离开,鲍信方才言道:“孟德,咱们接下来如何?”
曹操叹口气,双眸极其坚定:“自然是继续进攻。”
“可是......”
鲍信抬手指向帐外:“他们这帮家伙你也瞧见了,如今袁绍落败,怕是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听你指挥,以你我军力,如何与董卓决战?”
这一点,曹操又岂能不知。
但他双眸依旧坚定,没有丝毫动摇:“袁绍靠不住,但还有南线的弘农王在,殿下可以逃出雒阳死地,证明我大汉气数未尽,董贼早晚必败。”
“弘农王?”
鲍信深吸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
印象中的弘农王,不过一孺子而已,行为轻挑,毫无帝王威仪。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可以逃出董卓的魔掌,在南阳拉起一支队伍,而且还在南线屡次重创董卓。
不可思议!
简直是不可思议!
尤其跟盟主袁绍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鲍信点点头,坚定地道:“不论如何,我鲍信始终信你。”
曹操深吸口气:“允诚,谢谢你。”
次日清晨。
曹操召集队伍,准备进攻汜水关。
果不其然,张邈、袁遗、刘岱、桥瑁,没有丝毫动静。
只有鲍信决意跟随曹操。
曹操叹口气,回头瞥向大营:“吾等合大众、兴义兵,远近莫不响应,然盟军虽众,真正为天下计者,唯你我二人。”
“允诚。”
曹操扭头望向鲍信:“此去生死不知,你可后悔?”
鲍信眼神如炬:“信只后悔错信了袁绍,岂会后悔慷慨赴义!”1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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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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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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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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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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