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好奇又敬畏地偷偷打量沈安,同时窃窃私语:
“这就是新捕头沈安?看上去好年轻,就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一样,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可怕吗?”
“人不能貌相!这个新捕头狠着呢!一上任就杀得卢城血流成河,今天听说大河帮的帮众就被杀了上百个!”
“不仅狠辣,还不讲情面。人家大河帮帮主狄旭东不仅没有得罪过他,还送过他一套宅院和一个美女。结果呢,第二天就被这个新捕头找上门去,活活打死!”
“我也听说了,先在都没有人敢给他送礼了,就是怕落得和狄旭东一样的下场。”
“先在都传开了,他现在不仅号称卢城第一高手,还是卢城第一杀人狂魔!贪财好色,嗜杀成性!”
......
如今沈安的六识已经灵敏非凡,尽管人们将声音压得很低,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得无比郁闷,几个时辰前筵席之上,周存剑不是说卢城百姓竞相奔走,传颂自己的功德吗?怎么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此时只听蔡老板冲着一帮青壮喝道:
“你们干什么?快把家伙都收起来,这是官府的差爷,你们想要被抓进大牢吗?”
一帮青壮吓得浑身一颤,匆匆把手里的刀枪棍棒仍在地上。
蔡老板从青壮背后走上前来,满面讨好的笑容:
“沈捕头夤夜到此,不知道办的什么案子,需不需要鄙人帮忙啊?”
沈安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那帮青壮问道:
“蔡老板,你们深夜如此持械警戒,不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蔡老板和那帮青壮一听,纷纷吓得面如土色。
如果真的被这个新捕头误以为他们在干不法勾当,那可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冤枉。
当即蔡老板急忙对沈安说道:
“沈捕头,县令蔡行才大人乃是鄙人堂兄,鄙人深受蔡大人时时教诲,又怎么敢做违法乱纪之事?这帮青壮,乃是鄙人请来的采茶客,在这采茶季节暂住在寒舍,可都是安分人呐!”
说到这里,蔡老板的面上浮起恐惧:
“至于为何我们如同惊弓之鸟,那是因为......府中遇到了晦气的事情......”
这时,只听一名青壮说道:
“那不是晦气的事!那是关乎人命的事情!”
蔡老板听到这里,面色一恼,回头怒骂:
“你们这帮泥腿子!那母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我早就说过了将那对母子赶出去,死就死他们两个。你们偏偏要保,万一死更多人怎么办?先在你们瞅瞅,搞不好还要连累沈捕头,到时候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名青壮脸色透露着倔强,他转过身来面对沈安,然后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还请沈捕头为我们做主!”
瞬时,其余的青壮也纷纷跪下:
“请沈捕头做主!”
蔡老板见状,气得直跺脚:
“你们......你们......”
沈安无奈地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
蔡老板只能回答:
“是这样的沈捕头,出事的人是我庄园之中请来的采茶客,夫妻俩干活,同时带着个小孩。今天他们一家去走亲戚,晚上的时候,女人和小孩都回来了,男的却弄丢了。最重要的是......那小孩的身上带着血手印!”
“血手印?”沈安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东西。
蔡老板此时极为气恼:
“沈捕头您说,这不是进我家害人吗?我当场就想要把那母子赶出去!偏偏这帮泥腿子,就是要保下他们,还弄得我家戒备森严仿佛要作乱一样,导致沈捕头差点误会。”
沈安眼睛一亮,出现了血手印,就会很快出现邪祟。
他当即高声对那帮青壮说道:
“大家放心,本捕头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现在带我去看看那小孩!”
一众青壮闻言纷纷大喜,他们站起身来分开一条道路,口中不断道谢。
沈安当即朝着院子深处走去,同时对蔡老板问道:
“对了,这附近有个地方有邪祟,官府还立过碑,蔡老板可知道?”
“知道知道!”蔡老板说道,“就在正南边,从我们这过去的话,也就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
沈安的脚步陡然停住:
“一个时辰......糟糕,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当即沈安扭身就要走。
现在快要到寅时,一个时辰之后正值黎明前夕。如果等到天亮,那么凶地之处的邪祟定然纷纷隐匿。
此时留在这里处理那血手印,那么搞不好这一趟就白来了。
要想探寻凶地,又得要等到入夜。
现在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又怎么浪费得起时间。
他来这里,为的是快速提升实力,可不仅仅是为了杀一只邪祟救一个小孩。
一帮青壮纷纷愣住了,不知道沈安为何已经说好,却飞快变卦。
蔡老板只当沈安是惧怕邪祟想要离开,当即说到:
“沈捕头,还请带我一起离开,在下必有重谢!”
沈安不耐烦地说道:
“我要办重案,你以为是儿戏?滚开!”
一帮青壮纷纷重新跪下哀求道:
“沈捕头!我们知道您武艺高强,一定可以帮助那母子的,还请您留下!”
沈安充耳不闻,不做理会。
青壮们见状悲愤说道:
“官老爷不为我们做主,我们就自己保护他们,跟邪祟拼了!”
沈安已经来到门口,腿都快要跨出门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言诺而不与,其怨大于不许。沈兄,你即身怀异能,又何必见死不救呢?”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沈安皱着眉头回过身。
只见从宅院深处缓缓走来一个年轻男子。
他头戴方巾身着长衫,面容英俊,气质温文儒雅。
“陆俊生!”沈安胸中升起杀意,“你竟然还没死?”
来者正是沈安在河神庙遇到的书生陆俊生,当初沈安看他邪气入体活不长了,才没有杀他。
谁能想到今天这个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气息。这股气息,沈安曾在颜古道的身上感到过。
蔡老板凑到沈安耳边说道:
“这个书生也是今夜借宿的,说是只要他守护在那母子身边,邪祟便不敢来。但是,我怎么看都靠不住啊,看他那细胳膊细腿的......”
这个时候从他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是一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男孩。
随即,小男孩便被一个中年妇女拉了回去,紧紧抱在怀中。
陆俊生回头冲着小男孩笑了笑,然后对着沈安长揖行礼,说道:
“沈兄,别来无恙。”
沈安的手缓缓伸到刀柄:
“颜古道救的你?他在哪里,叫出来吧。”
陆俊生神色一黯:
“颜师已经离世......”
“真是可惜啊,”沈安漫不经心地说道,“来来来!陆兄,我们外面单独谈一谈。”
将陆俊生带到外面黑暗无人之处,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陆俊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动作。
沈安皱起眉头:
“陆兄,这是何意?”
他缓缓扫视周围一圈,看来只能在这里动手了。
陆俊生叹了口气:
“也好,沈兄,我们外面谈。”
沈安咧嘴一笑,然后便出了宅子的大门。
陆俊生也随后跟上。
屋外浓郁的夜色很快将二人的身形吞没。
逐渐远离宅院之后,沈安站稳身形,这里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他背对着陆俊生,换换抽出长刀。
他不知道陆俊生身上为何多了那种气息,他也不知道杀如今的陆俊生还需不需要进入炎之形态。为了不弄出巨大的动静,先用普通形态试探一下。如果不行,再全力以赴。
身后一直静静跟随的陆俊生突然问道:
“沈兄可是要杀我?”
沈安回过身,手持长刀,并不回答。
陆俊生继续说道:
“沈兄,我希望能与你好好谈一谈。你的救命之恩——”
他话还没说完,沈安已经动了。
距离陆俊生数步的距离,沈安只需一个眨眼的功夫。
转瞬间,手中的长刀已经劈在了陆俊生的脑袋上。
陆俊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安感觉到陆俊生的脑袋很硬,但是自己的力气不是这种硬度能够抵挡的。
长到从陆俊生头顶砍入,将他的脑袋劈成两瓣。
刀刃被坚硬的颅骨夹住,无法再向下。
沈安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将长刀从陆俊生脑袋中抽出。
头被砍成这样,陆俊生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然而沈安的笑容很快僵住了。
之间陆俊生从中间被剖开的脑袋之中,忽然延伸出条条猩红筋肉。
那些筋肉相互纠缠,将裂开的脑袋拉拢。
就连肌肤上的伤痕也很快愈合,光洁如新。
那般模样,就仿佛沈安从来没有砍过他一刀一样。
沈安眉头一挑:
“这就是传承之力的威力?这样......还算是‘人’吗?”
他挥刀再度横斩。
长刀猛地劈在了陆俊生的脖子上。
这一次沈安运足力量,陆俊生的整个脑袋被沈安一刀砍飞,落在了数丈外的地上。
沈安收回长刀,刀口已经卷刃:
“这一回,总该死了吧。”
沈安没有放松戒备,依然盯着陆俊生的无头身躯。
然而更加诡异的一幕却在发生。
只见陆俊生被砍飞的脑袋仿佛融化的蜡烛一般,飞快化成一快血红色的肉,其中似有森森白骨。
那块肉竟然如同长出数只脚一样,飞快地朝着陆俊生的无头身躯跑来。
跟着,只见那肉猛地一跳,被陆俊生的手稳稳接住。
那肉仿佛再度融化,与陆俊生的手融为一体,消失不见。琇書網
与此同时,陆俊生脖子上的断口,骨骼快速生长,数息之间竟然新生出来了一个骷髅。
紧跟着,骷髅眼眶之中生出眼球,然后是筋血骨肉。
就这样在沈安诧异的目光之中,陆俊生崭新英俊的脑袋重新出现在了脖子上。
陆俊生扭了扭恢复如初的头,说道:
“沈兄,如今我和你一样都具备传承之力。现在,我们可否好好谈一谈?”
沈安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陆俊生是人非鬼,体内也没有地气。
这是他第一次与拥有那特殊气息的人战斗,那所谓的“传承之力”,竟然有这样的效果。
连脑袋破开了,甚至砍掉了还能活,这样的人,该如何才能杀死?
用炎之形态的火焰,或许可以一试。
只听陆俊生缓缓说道:
“若非沈兄,当夜河神庙我早已经死去。这恩情,俊生没齿难忘。虽然不知道沈兄为何要隐瞒自己公族世家子弟的身份,想来定有难言苦衷,俊生也绝不会窥视泄露。俊生亦知晓沈兄对于在下有颇多疑问,只是如今事态紧急,还请沈兄助我救下那对母子。之后,俊生定然知无不言。”
沈安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动用火焰继续动手。
纠结了半晌,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传承之力的效果太过匪夷所思,沈安并不确定自己的炎之形态是否对其有效,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沈安不愿轻易尝试。
更何况,听陆俊生的话,他似乎只是将自己看成是拥有传承之力的人,而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
这样也可以理解,在河神庙的时候,自己的炎之形态还为成熟,看上去除了多一身烈火之外,起码还有个人样。
不像如今,已经距离人形越走越远。
于是沈安说道:
“陆兄既然拥有传承之力,却还在乎两个普通人的性命?”
只见陆俊生听到这里,表情有些愤懑:
“我陆俊生,绝对不会跟那些公族世家一样!强者性命与普通人性命,二个人的性命与千万人的性命,在我的眼中,并没有区别!”
说完后,陆俊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
“抱歉了,沈兄,我并不是在针对你。”
沈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忽然开口:
“你要救人就救呗,那两个人可跟我没有关系。”
陆俊生则对此胸有成竹:
“那对母子有我庇佑,邪祟便不敢来。但是那个叫做小龙的孩子,他的父亲此时被困凶地,我若前去就他,那么邪祟比如祸害此地庄园。我想救那孩子的父亲,需要沈兄帮忙代我照看那母子一夜。”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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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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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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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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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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