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以笙反应慢半拍才明白其中意思,一时间连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都忘却。

  她气息不稳:“空口无凭乱编这些有意思?”

  钟月儿却没再多说,嘲弄地一笑,朝那两个小弟吩咐:“把她带上去。”

  绑住闻以笙上半身的那根粗绳后面还有很长一截。

  钟月儿让人将她带上四楼,绳头那端固定在四楼栏柱上。

  闻以笙看了眼楼下,大概猜到自己要面临的危险,就算不恐高双腿也忍不住打颤。

  钟月儿把她当诱饵,引出温执的诱饵。

  闻以笙这时候祈祷温执能保持理智,这种明晃晃的陷阱他肯定不会傻到自己过来。Χiυmъ.cοΜ

  钟月儿是真的想让他死。

  温执这么多坏心眼子……肯定会预判到她的预判,提前做好计划,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再赶过来。

  工厂楼内现在只有闻以笙和身旁两个看管她的男人。

  很安静。

  闻以笙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没过多久,工厂外面隐约传来车子行驶在崎岖地面上的油门轰鸣声,工厂破旧空旷一点动静就会有回声,所以外面声响异常清晰。

  闻以笙心脏一紧。

  抬眼看过去,角度原因却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没多久,有人跑到门口朝楼上招了下手。

  闻以笙身旁的两个男人接收到信号,对视一眼,架起闻以笙。

  直接将她从四楼丢了下去。

  “啊……”她完全出于失重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身后的粗绳急速下滑。

  当下滑到最低点绷成直线,固定在四楼栏柱上的粗绳一端即刻绷紧,同时也拉住了她。

  纤薄身体悬在半空随着粗绳弹性缓冲而上下不稳。

  闻以笙就这么被悬空吊在四楼。

  这种境地谁也不可能保持完全冷静。

  绳子看着是挺结实的,可一旦出现断裂情况,她会直接摔下至少有十六米高的坚硬地面。

  而且正对着她的地面矗立着铜铁制造的机器,不管是摔在哪,惨一点是先摔在机器再摔下地,总归怎么摔都是必死无疑。

  而且死相会是极其惨不忍睹。

  闻以笙不敢往下看,额头落下一滴忐忑惊惧的冷汗。

  她心脏快要吓到停止。

  或许是心有所感,她抖着眼睫,看向前方。

  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门口那人挺直高瘦的身影。

  温执……

  他的目光同时也盯着她,四目相对。

  闻以笙隔着距离,仿佛能感觉到那张斯文面孔下压抑着的阴郁骇怒,眸色又冷又狠。

  然而温执却朝她露出一个浅浅柔和地笑。

  眼神温柔地凝视。

  他沉静而立的身影,和她隔着距离,无声地到来,好像就成为了醒目而强大的存在。

  闻以笙莫名鼻头一酸,提心吊胆的恐惧消散了点,只是身体依旧处于僵硬颤抖。

  短暂的凝视过后,温执将手里拎着的银色箱子交给对面。

  接着对面似乎是在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温执向右挪了几步,闻以笙没能看得清楚。

  检查完后,刀疤男放温执进来。

  看管闻以笙的两个男人早已经离开。

  没多久,外面又隐约传来细微的车子轰鸣声。

  闻以笙听到这声音惊疑不定,是钟月儿和刀疤男开车走了?

  可钟月儿不是放话要温执死掉,这么轻易就走了?

  很快,温执脚步迅捷又沉稳地赶到四楼。

  他抓住绳索,轻易将闻以笙拉了上来,最后抱住她稳稳落地。

  当踩到地面,闻以笙两条腿没出息地一软,不住打颤。

  温执接住她抱怀里,边解身后的绳结,嗓音异常柔和:“不怕,没事了。”

  “吓……吓死了。”她箍紧他的腰,像寻求安全感的幼崽。

  温执眼睫一颤,僵了下,手上更快地帮她解开绳结。

  他手指灵活,绑在身上的绳索很快脱落。

  “他们走了吗?”闻以笙心有余悸地问。

  温执点头,指节屈起蹭掉她额上冷汗:“嗯。”

  “怎么会这么容易……是不是有阴谋,他们……”

  “没有,”温执看她的眼神专注眷恋,“刀疤男人只为了赎金以及安全出京市,我无条件答应,就这么简单。”

  “当然前提是你的安全。”他说。

  也……对?

  刀疤男和他们没仇,而钟月儿控制不了刀疤男。

  闻以笙听出他话中的爱护意味,又不合时宜地心脏乱跳了下。

  这种悸动转而又随着钟月儿的话凉了一凉。

  温执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现在显然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

  闻以笙压下乱麻一般的思绪,双腿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握住温执的胳膊:“我们赶紧走,总感觉不对劲。”

  温执却不动,轻轻拨开她的手。

  眉眼一如既往的温和,嘴角露出轻浅笑意:“你先走。”

  闻以笙怔怔:“为什么。”

  刚从悬空状态获救,她神经和身体一直是处于紧绷状态。

  现在心绪安稳了很多,血液恢复流畅,平静中才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滴,滴,滴。

  像精密机器调动发出的细小声响。

  温执神色很平静,看不出半点端倪。

  眼里轻松:“走吧,快点,这次我不会再抓你回来。”

  “什么啊……”闻以笙完全听不懂。

  她好像察觉了什么又不愿相信,咽咽干涩的喉咙。

  眨了眨眼,视线定格在他腹部,声音好像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她猛一伸手撩开温执的上衣。

  “……”闻以笙呼吸一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净白干净的腰腹,肌肉分明,线条挺括不失美感,看着就很有爆发力。

  然而,那腰腹上却缠绕着一堆红蓝电线圈,后腰位置是时钟样式的定时器装置,指针调动间发出极细微的滴滴声。

  定时……炸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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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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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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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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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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