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前的姑娘明显被她这虚弱的样子给搞得懵了一瞬,随后立马上前,将笔和纸递给了她。
她拿住笔,在上方跟画蛇一般写了几字,再然后跟画葫芦一般大概画了个城主府。Χiυmъ.cοΜ
随后她放下笔,将纸叠好,递给身后的楚一。
“你不用跟着我了。”她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朝后挥了挥手。
楚一还想多说些什么,但瞧见她这副样子,只好退后一步,抬眼说道:“那三小姐…”
她撑着身体最后朝他晃了晃手。
女孩的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此刻就像是耗尽的油灯,一点一滴地落在油盘内,等着无尽的黑暗再次侵袭。
楚一犹豫了片刻,等沈枝鸢再看时,他便已经转身走了。
“姑娘…”
那头的掌柜叫了声,大概是被沈枝鸢这浑身的气质给稍稍震撼,等她反应过来时,连忙上前问——
“姑娘是来买胭脂的吗?”
沈枝鸢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只能抬起头将目光所到之处望向她。
“嗯。”
她很轻地点了点头。
那掌柜一看沈枝鸢的样貌就知道她不平凡,可脸色实在苍白,想了想,便说道:“姑娘,你可要试试近日新上的胭脂?本来是要送给城主府的女眷,不过姑娘的样貌来上一罐也无妨。”
沈枝鸢细心的注意到了城主府三个字。
她侧头望那掌柜,轻声说:“城主府?”
“是啊,这胭脂是用城主府的花所制,第一批送她们,自然是应该的。”
沈枝鸢若有所思,在掌柜将胭脂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掀开盖子闻了闻——
浓浓的香气传来,混杂着一股清雅的味道在一瞬间席卷了她的神经。
沈枝鸢突然将盖子盖起,说道:“包起来。”
“姑娘都不问是什么颜色吗?”
掌柜看她是个盲女,内心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沈枝鸢:“不会的,我相信掌柜的眼光,若是适合我,那一定是最适合我的。”
掌柜被这几句话逗得笑弯了眼睛,她将胭脂递给旁边的侍从,叫她们去打包,之后又说道:“姑娘,您要不要看看衣裳?”
沈枝鸢笑了笑:“你们胭脂铺怎么还卖衣裳?”
“这生意只做不亏,好歹是卖胭脂的,只要是有姑娘买了,这生意不就好做了。”
沈枝鸢被掌柜拉到了衣服旁边,掌柜拉着她的手让她摸那衣服的面料。
沈枝鸢手碰上的那一刻,好奇地问了句:“这衣裳是什么颜色的。”
那掌柜笑着说:“姑娘,这衣裳是红色的。”
沈枝鸢碰着裙子的手一愣,随后提起力气,说:“包起来吧,我要了。”
衣服的颜色与她本人非常不符合,可以说,她平日根本就不会穿这类过度艳丽的服饰。
系统率先好奇了:“宿主,你买这衣裳干嘛。”
一件衣裳不稀奇。
但红衣裳就稀奇了。
沈枝鸢写下一个地址,叫她们将东西送到府上,自己则是往城主府晃晃悠悠地走。
“红衣服啊。”她叹气。
那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每一步轻轻地摇曳。
她道:“红衣服看不见血的颜色。”
系统:“……”
“宿主,坦然面对就好了。”
“我是在坦然,可青色有傲骨,沾染上血总觉得与之不匹配。”
系统刚想说话,此时此刻地沈枝鸢步伐也是一顿,它正疑惑女子为何停下步伐,就听见她说:“是到了吗?”
围墙旁边,女子仰着头看向花香溢出来的地方,渐渐感受着身体里肆虐的反应。
直到最后,她又转过身离开了此处。
回到院落中之后——
沈枝鸢便坐在椅子上开始写信。她的眼睛虽然看不太清,但这白纸黑字她还能稍稍分辨些色彩。
因为疼痛,她的动作稍稍慢了一些,只知道她的一笔一划写得极度认真。
“主上……”
透过纱帘,透过窗台,看着那戴着白绫的女子。
司谕朝楚一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发出声音。
“别说话,会吵到她。”
楚一默默闭嘴。
主上原本是想来送那红衣裳以及那胭脂。
顺道也想借着讨论异常,多看看她。
那趴在桌案上的小姑娘,脸颊被印得红红的,白绫搭在脸颊上,毛笔写一会儿就敲敲自己的脑袋。
楚一看着有些没懂。
直到司谕在一旁解惑道:“她这是在让自己不要睡着。”
敲脑袋在他人看来是个懊恼苦恼的行为,可司谕知道,是沈枝鸢如今的身子已经很累,累到只要稍稍安稳,就会昏昏欲睡一般。
她很累。
“那主上….”
“我在这儿看着她便好。”
司谕依旧负手而立,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从小姑娘动作缓慢的将一个动作重复四遍。她将纸叠好,塞入信封之中,然后伸了个懒腰。
除了司谕写得是她调查的结果,其余写得都为一些关心之词。
自打上次的那件事后,司谕这匹虎,她可不敢靠近。
“司谕?”
小姑娘好似注意到了什么,突然放下手臂,轻缓地叫了一声。
司谕勾唇笑了笑,因为他的笑而面露笑意。
他走进屋内,就瞧见小姑娘的眉间有化不开的愁结。
他又想到了和尚所说之事,眉毛又恶狠狠地皱起来。
“你好像很难过。”沈枝鸢站起了身,她笑,往身旁挪动了一步,将信封挡住。
司谕来了点兴趣,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不知道。”她俯下身,将信塞到了柜子里,“感觉。”
她只是感觉他不太高兴罢了。
见气氛忽然沉默下来,她尴尬地又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给我的胭脂我看了。”他开启了一个话题。
沈枝鸢压下心里的一丝一缕:“你有查出什么?”
“我没拿给夜斯年看。”他又继续说道——
“那味道容易让人暴躁。”
一片沉默,沈枝鸢不禁哼笑一声,握紧了拳。
果然如她所想一般,那气味确实有不对之处。
“城主府与暗龙堂有勾结这是必然的,那花会让人暴躁应当也是一种手段,还有你上次说的那个人。”
司谕将疑点全盘说出。
沈枝鸢突然皱眉:“你说会暴躁,可那老人却没有。”
“什么?”司谕没听懂。
“我说,那老人不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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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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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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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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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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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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