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手骨骼分明,握住她时,给她那带着冷意的手,升起一丝温暖。
这是干什么。
桌子的布盖住了这细微的动作,玲珑并没有发现。
沈枝鸢转头看时,便瞧见那男子依旧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旁的玲珑。
心思诡秘,让人瞧不出他的想法。
他的眼内像是黑夜中的一潭死水,能将人给吸进去……
【看什么。】
手心有着一丝微痒,少年将她的手心摊平,一笔一笔的在那手掌上写着。
似乎是有着茧子,那白皙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见她没反应,他又写道——
【下药了。】
【喝吧。】
沈枝鸢搞不懂他的心思,却又在下一秒,手中被塞了一颗丹药。
这几年的她常与丹药接触,光是摸这丹药上的纹路,她便能猜出一个大概出来。
很明显,这是一颗解毒丹。
见一旁的司谕已经不动声色的将那药放在嘴里,压在舌头底下,沈枝鸢也故作喝酒将那药放在了嘴中。
【压好了。】
他又一笔一画的用手在女子手上轻划着,带着些痒意,沈枝鸢下意识看过去时,就见那少年也微挑眉朝她看来。
随即他勾唇一笑,那眉峰微挑,手也下意识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沈枝鸢皱着眉想将手指抽出来,却在下一刻又被他给死死拽住。
像是雨林中攀爬的藤蔓,一株想逃,却又被另一株给按住。
怎样也逃不掉……
那酒大概是温酒,此刻还有丝丝缕缕的热气往上飘,烟雾缭绕,将二人给朦胧了去。
玲珑将那酒端至二人面前,随后站在一旁,用那双手似有似无的轻轻按着沈枝鸢的肩膀。
心想着这公子长得俊俏,可这身体却是个病秧子。
“公子,这酒是玲珑刚刚所温的酒,您尝尝看。”
女子的声音娇俏极了,娇的人差点将骨头给酥掉。
“何酒?”
沈枝鸢瞧了一眼那把玩着酒杯的司谕,自顾自的问了一句。
声音清冷,也像是不经意那般轻轻扫开了那双柔软的手。
玲珑顿了顿,随后笑着说道:“玉骨酿,公子可曾听过?”
“可是明安城有名的果酒。”
司谕嘴唇轻掀,悠悠的说了一句。
像是问句……却又像是陈述句。xǐυmь.℃òm
玲珑声音轻了下来,那双手也顺势放在了身体的两侧,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瞧他,见他将酒已然放在了唇边,内心不由得有些惊喜起来。
她下药的手腕拙劣,难免不会被她人瞧出什么。
比起二人,她更怕的便是那位身着玄金衣袍的男子。
她的眼神未免有些过于明显,司谕将酒放在嘴边,就在要喝下的一刹那,忽的又放下了酒杯。
“哪有别人看着我喝酒的道理。”
他举杯邀请,那双多情眼明明是在微仰头看你,可无故却让人觉得自身低他一等。
玲珑下意识的想开口推脱。
刚要说话,沈枝鸢便开口说道:“大人所言极是,这酒哪有三人看,两人喝的道理。”
说罢,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玲珑,在她略带怔愣的眼神之下,缓缓说道:“玲珑也喝吧。”
“你放心,谁也不敢说你一句不是。”
沈枝鸢此话说的极富有戏剧性,直接将剩下的话给硬生生的堵死。
司谕笑着赞同,顺势吩咐:“喝一杯。”
玲珑表情有些微微僵硬了起来,这酒内刚刚被她下完了药,此时让她喝,这又是干什么。
想到这儿,她不禁皱了皱眉。
沈枝鸢笑着催促了一句:“怎么,玲珑是嫌我们给的酒不好吗?”
“玲珑不敢。”
女子连忙福身,但表情却流露出了一丝为难。
瞧着样子,大概是要找理由诉诉苦了。
“公子,玲珑……”
她抿了抿唇,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沈枝鸢善解人意的笑了笑,随即又道:“兑了水,你安心的喝便好。”
玲珑:“……”
这话又是让玲珑不知说什么好,但兑水药效总归是浅了点。
玲珑将那药端在手上,随即浅浅的小眯了一口,完全不曾想到沈枝鸢会害她。
药效当然会浅,但沈枝鸢可是个药罐子,自打在夜斯年那儿后,身上可有不少药。
夜斯年给的药,药效哪会不好。
于是乎,她便在刚刚加水之时,浅浅的放了一点。
“喝的有些太少了吧?”
沈枝鸢笑着说了句,像是做示范一般,将那酒灌进了嘴里。
司谕皱了皱眉,那手还悬在半空中。
虽说……
有解药,但这酒的烈性,哪是能一起解的啊。
四周忽的静寂,那玲珑瞧见面前的场景,便也在司谕的眼神之下将那淡酒喝下。
“公子……”
沈枝鸢已然是有些醉了,但这副场景在玲珑的眼中却是药效发作的证明。
她将眼望向司谕,轻声问道:“公子怎的不喝酒。”
此话说完的同时,那面前身着玄金色衣袍的少年便将那酒一饮而尽,他将酒杯翻转过来,往地上洒了洒。
“这位公子是?”
玲珑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司谕顺应道:“她喝醉了。”
这话说的是实话,但玲珑与司谕站的角度不同,瞧见的,也是明显的不同。
屋外欢声笑语,屋内却是静寂异常,待到司谕假装喝醉卧在桌上的时,那玲珑才踉跄的站起,轻轻晃了晃面前的二人。
“公子?”
她叫唤了声,只觉得脑袋昏沉,让人忍不住想要睡下。
略带些娇软的手往沈枝鸢身上摸索,紧接着她内心倒是有些愈发的不确定起来。
这腰怎的这般细……
想到这儿,玲珑抚了抚太阳穴,将那眸子看向这沈枝鸢。
细细瞧着这番容貌,随后,又像是不确定那般缓缓拉开了那男子的袖子。
只是还未等她瞧清面前,眼前便忽的一暗,紧接着,这女子便向着一旁倒去。
司谕嫌弃的用刀柄翻了翻这躺在地上的人,眼内轻蔑,面露不屑。
“真醉了?”
他又将那眸子看向坐在桌上的女子,此刻的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内清澈,嘴上似有水光潋滟。
就坐在那儿,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她忽的伸手拽住了男子的衣角,像是还未曾反应过来那般……
“她是谁呀。”
“无关紧要之人。”
少年笑着答道。
女孩了然的“哦”了一声,随即忽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直直朝那床边走去。
她将鞋子脱掉,似乎又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又是一把扯下那头上的玉冠以及腰间繁琐的腰带。
像是无意那般,她又拿一旁的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
楚一从窗户翻进来时,见到的就是女子躺在床上的景象。
他的脚微微愣住,随后又在司谕的一记眼神刀之下,默默的又飞出了窗外。
这次,倒是贴心的将那窗户给关好了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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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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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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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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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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