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男女在这里群聚……重金属音乐和酒精的催动下,荷尔蒙肆意生长,在这里你可以卸下白天的所有重压,聆从灵魂最本能的指使,找回血液里的野性和欲望。
沿着江滩继续漫步,那些仿佛能将长夜震碎的噪音会渐渐消散,耳旁萦绕回荡的只有深夜的风声,还有江水浪潮拍打的白噪音,整个世界会从极度浮躁的喧哗中褪色,化为一张宁静且黑暗的画卷。
大都区和瀛海区,就隔着这条横江对望。
江那边万籁俱寂。
江这边是不夜城。
“还要走多久?”
曲水带路,沿着江滩走了很久很久。
顾慎回头望去,那些摇曳的灯光已经在黑夜中消弭,无法看清,前后都是漆黑的长夜。
“就快到了。”
曲水背着双手,心情很好,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她猛地一个大跳然后站定,“唔……好像就是这里。”
江滩沿岸修筑了好几座大桥,对应的两岸也加筑了防护措施,不过桥下防滑堤的行人通道,则是隔着一段距离就会凿洞,并且用白色颜料涂抹,用作记号……“1”,“2”,“3”……
“97号。”
曲水认真凝视着桥下窑洞,“我就是在这……遇到他的。”
顾慎皱起眉头。
说是在江滩……但这其实已经算在杳无人烟的偏僻地带了,而且这种窑洞,寻常人谁会多看一眼,恐怕只有流浪汉和流浪猫狗会在这过夜。
不过,以那个基金会信徒的行事风格来看……住在这里倒并非没有可能。
他躲避了深海的追查如此之久,一定有特殊的牺身之所。
“你在这等我一会。”
嘱咐了一句,顾慎独自一人进了窑洞。
窑洞十分潮湿,刚刚进入一步,一阵剧烈的恶臭便迎面而来,黑暗中看不清环境,但这里应该堆叠了许多垃圾,还有粪便的气味……竟然还真的有人或动物居住过。
窑洞外没有声音了。
看来曲水在外面听话地等着。
顾慎默默引燃了眉心的炽火,他环顾窑洞,轻声在心底念道:“侧写……发动!”
炽火引燃的那一刻,顾慎眼中的世界不再漆黑,一盏明灯在心中点燃,他环顾一圈,看清了黑暗中的环境,这座修筑在江滩偏僻地带的97号窑洞,十分狭窄,圆形拱顶,地面四处都是松散抖落的泥土污垢,这里的确有流浪汉居住过,随意丢在地上的食品垃圾已经发臭,呈现半掩埋状态。
但随着顾慎的抬头。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立即从后背节节炸开。
新鲜的腐臭味,混杂着潮湿刺激的空气涌入鼻腔。
这股气味源源不断在三米外的窑洞石壁上散发而出……狭窄的泥土石壁上,钉着几枚大铁钉,将一具干枯的骸骨挂起,皮已经腐烂,骨仍完整。
侧写的世界里,一片宁静。
黑暗被炽火驱逐,窑洞肮脏的环境亮如明昼,精神力推动着时间缓慢倒流,墙壁上那具骸骨的血肉逐渐从干枯变得丰满,头颅也不再低垂,顾慎看到了一角倒影。
那时候“他”还未曾死去,一度绝望地嘶吼着,宣泄着。
时间就这么逆推着回溯——
直到一道熟悉的,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在侧写世界里,她只剩下一道漆黑的影子,没有五官也没有声音。
她缓缓地回头,隔着逆转的时空,望向顾慎所在的位置。
在这一刻,顾慎的大脑近乎空白。
理智推动着思维,在一瞬间迸溅出炽烈的火花。
思绪闪回。
在定格的时间中,顾慎感觉窑洞的侧写正在褪色,自己的意识好像来到了一座收纳记忆的盛大殿堂之中,殿堂上方悬挂着燃烧炽烈光明之火的倒剑,剑尖之下,往日的记忆被整理归类,一如珍贵收藏的图卷,只要自己打开,那么一幕幕回忆便会如电影重映。
第一卷画面,是酒吧接头时,胡大年面色凝重的低语:
【“这一周,荔浦街,江滩一带的偏僻角落,出现了好几位死者,都是成年男性,均死于干净利落的锐器割喉。”】
【“在伤口处……查验出了超凡气息。”】
第二卷,是与长久基金会信徒正面接触的画面:
【“去他娘的新时代!】
【“长久基金会万岁!”】
在这副画卷的最后,伴随着一道怒喝,携带着肃目石雕而来的基金会信徒被炸成了齑粉……
为了确保刺杀,这位信徒动用了高爆炸药,精神封印物,却自始至终没有动用自身的超凡能力……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超凡者。
由于江滩杀人魔的案件,与失眠事件的时间完全吻合,所以胡大年被误导了……他将调查的重心放在追查具有超凡气息的失控者上,而真相是,携带肃目石雕的刺杀者,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是一个巧合。
怪不得……自己将江滩杀人事件,和肃目石雕失眠事件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两位凶手的画像重叠在一起,相性不符。
记忆殿堂中最后的闪回场面。
是在自己第一次推开诊所隔间屋门,递送热茶的时候。
炽火感应到了令人不安的超凡气息……自己碰巧看见了周也新身上的那块怀表。
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不安的真正原因……并非是因为那块怀表。
根据周也新的梦境可以推测,怀表是一枚善良守序的封印物,最后的那一缕微弱气息,也只是秉承着“燃尽一切守护主人”的信念。
炽火真正的不安,是来自于……当时屋子里的第二个人。
曲水。
亮如白昼的侧写世界,逆推回到原点的时间,流速终于回归正常。xiumb.com
快退按键被切断,转换到了正常播放。
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拖着高大的男人,来到了窑洞内……男人无力地挣扎,但只能簸坐靠在石壁之上。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顾慎目前的精神力有限,在侧写世界里除了看到象征身形轮廓的大概剪影以外……还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不过从剪影僵硬的肢体动作来看,不难推测,是女孩一直在说,男人被迫听着。
最后……
犹如蜜恋的情侣一般,女孩靠得很近,说完了最后的情话。
她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剪刀。
干净利落地对准咽喉。
一刀。
侧写结束,窑洞世界回归一片黑暗。
顾慎沉默地看着那具吊起的骸骨,伤口完全与江滩杀人案的死者符合,锐器伤,切断脖颈,干净利落。
因为实在太偏僻,所以还没有被发现。
忽然,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
“小顾医生……”
顾慎后背汗毛炸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窑洞内又多了一人。
那声音距离自己只有二十公分,一道娇小的身影几乎贴着自己的后背站立。
这声音既温柔又哀怨,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有句话……上次就想对你说了……”
“我喜欢你……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好喜欢……”
那声音梦呓一般呢喃道。
“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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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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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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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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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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