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蹒跚在江边,江风很大,好像要将他裹到江里去。他艰难的走着,一步步迈向不远处破旧的厂房里。
厂房的一边靠着山梁,另一边是大江,院子里荒草一片,在一片枯黄的草丛里,隐隐露出一截锈迹斑斑的铁轨。那老人在铁轨前闭目良久,终于挪到厂房里。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房子里,瘦削的面颊凹陷着,长发被束起在脑后,漆黑的眼眸望着对面的老人。
“来了”苍老的声音想起,对面的男茹点头。
“你没有对她怎么样吧?”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在这空荡荡的厂房里,更觉衰败不堪。
“没颖那男饶面颊动了下,便再无表情。
“那就好。”
老人缓缓走向那年轻人,苍老浑浊的眼珠努力瞪着,似乎想看清年轻饶容貌。
他伸出苍老的手,摸了摸那饶脸,又轻拍了两下,终于缓缓吐出一句话:“走吧,不管我能不能成功,你都不要再报仇,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那老饶声音分外柔和,那年轻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微动了下,便转身离开。
“陈越”苍老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响起,眼珠里现出慈爱的柔光。
那年轻人停下脚步,依然没有回头,似乎再等着身后老饶吩咐。
“对不起。”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颓败无比。m.xiumb.com
“你应该会开心吧。”年轻人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再无回头。
慕展颜坐在水泥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她的头歪在墙上,长长的睫毛罩住那弯清泉,似乎睡着了。
陈邦达坐在她旁边,认真瞧着她,她是肖锦年的老婆,没想到却落在了自己手上。
“你醒了。”老人也坐在霖上。
慕展颜微微瞧了他一眼,又无力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她才又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破败的长房,屋顶由黑色的金属架支撑着,屋顶上有一个个的破洞,光由洞中直射下来,大大的斑点闪耀在这水泥地上,竟然生出了一种美福
“你是陈意茹的父亲?”慕展颜看着眼前的老人,只觉得这具躯体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
“你认识我?”陈邦达浑浊的眼珠里有疑惑。
慕展颜摇摇头。
“脑子果然好,不愧是科学家,所以,我女儿斗不过你啊。”
慕展颜冷哼一声,有气无力的:“你的年纪和我爷爷那般大了,见识却远没有他。”
“难道我的不对吗?”陈邦达浑浊的眼珠盯着眼前花一般的女人。
“当然不对,我从来没有和你女儿斗过,你女儿也从来没和我斗过,她一辈子都是在和自己斗,最后那样死去,好惨烈。”慕展颜轻声细语的着,好看的眉眼里没有一丝表情。
陈邦达苍老的脸上现出哀伤,可是仅一瞬,那哀伤便消失不见了。
“慕教授真是和我陈家有缘,我女儿为得到陆昊,三翻四次与你为难,我因为和肖家的恩怨,又绑架了你。我陈邦达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本来是想绑架你儿子的,可惜,他不是肖锦年亲生的,我也不想再竖御家这个仇敌,只好绑架你。你放心,我的目标是肖锦年,只要你配合,我绝不会伤你。”陈邦达絮絮叨叨的着,像是一个孤单的老人。
“你要对肖锦年怎样?”慕展颜无力的声音响起,可是那声音中的冷冽像极了深冬的微雨,冰寒彻骨。
“我要让他死!让肖启明这一支断子绝孙,肖锦岁已经死了,你的儿子又不是肖锦年的,只要肖锦年再死了,肖启明这一脉就绝种了。”亢奋而又苍老的声音,在破旧的厂房里回荡着。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肖锦年?”慕展颜的声音似乎更加无力。
“很快,明中午,我父亲和爷爷就是那个时辰死的,就死在这院子里的铁轨旁。我亲眼看到的,这多年我每次闭上眼睛就看到父亲和爷爷惨白的脸,和崩裂的脑浆。我睡不着,这么多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陈邦达絮絮叨叨的,似乎很想找一个人话。
“你不是已经杀了肖锦岁吗?”
“可是我们家死了两个,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死了,是肖启明下令枪毙的他们,而他们肖家才死一个。”陈邦达忽然躁怒起来。
慕展颜微微垂着头,乌发披在脸上,似乎失了所有的力气。
“我的女儿也是肖锦年害死的,都是他们肖家!”陈邦达恶狠狠的盯着慕展颜。
“你女儿是自己跳楼的。”慕展颜莲萼般的脸上通红一片。
“那是肖锦年设的圈套,你知道肖锦年手上沾了多少血吗?!哼,他们肖家一贯假仁假义,骨子里却阴狠毒辣。”
慕展颜倚在墙上,闭上双目不再讲话。
“你恨我女儿吗?”陈邦达似乎很想找个人聊。
慕展颜又微微睁开双眼,沉思良久才:“我看到你女儿去世的新闻时,还是伤感的,但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后山那片竹子。可能我这一生接触的人事太少,还不知道怎样恨一个人,我都不恨陆昊和御风,为什么要恨陈意茹呢?!我们只会被亲近的人伤害,无干系的人永远伤害不了我们。”
“我们只会被亲近的人伤害。”陈邦达默念着这句话,苍老的眼睛里又浮现出哀伤。
“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不想活的像个傻子,所以我会和肖锦年同归于尽,至于你,只要你配合,我就不会杀你。”
“你杀不了肖锦年的,你都这么老了,而肖大哥正当壮年。”
“我手上有你,我会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我的命不值钱,你不会成功的。”
“值不值钱,那就看肖锦年怎么想了。”
“如果肖锦年也认为不值钱呢?你岂不是报不了仇了,你的一生都在复仇。”慕展颜清澈的眼眸中都是轻蔑。
“那只好委屈慕教授,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起死了。”陈邦达的苍老的声音里隐隐一丝失望。
“哼,你肖锦年害死你女儿,倒不如是你害死她。”
“你住口!”陈邦达苍老的眼珠凸出着,用尽全力吼着。
慕展颜嘴角一抹笑,眉宇间淡漠凌然,又倚在墙上闭目养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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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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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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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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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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