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个人,他早就想要招致麾下。
只不过之前时机不对。
这个人就是张斐。
“王大学士,大驾光临,呃...寒舍蓬荜...生辉。”
张斐拱手言道。
王安石见他结结巴巴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都乐了,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这客套话说得就还不如不说。”
“小民确实不太会应酬,让王大学士见笑了。”张斐讪讪道。
这宋代礼仪,他还是有一些些不太熟悉,其实许多时候,他还都是学着电视剧里面的台词,但是人家也没有去在意这些。
王安石呵呵笑道:“看来你这口才,全都用在了那公堂之上。不过不会那些繁文缛节,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多谢王大学士谅解。”
张斐一笑,又伸手道:“王大学士请。”
来到厅堂坐下之后,王安石开门见山道:“我就不与你这小子打哑谜了,我此番前来,是希望你能够入朝助我变法,你可否愿意?”
张斐倒是没有想到,王安石还真比他更不懂得客套,说得这么直接,不禁都愣住。
你委婉一点邀请,那我也可以委婉一点拒绝。
不伤情面啊!
你这么直接的邀请,我怎么直接的拒绝啊!
王安石见他不语,于是又道:“你为何不答?”
“我...!”
张斐忙道:“承蒙王大学士看得起,小民真是受宠若惊。”
“都说了,客套话少说,你就给我一个答复吧。”王安石摆摆手道。
张斐道:“小民何德何能......!”
“你还说?”王安石打断了他的话。
张斐道:“不去。”
“......!”
可面对如此直白的回答,王安石不禁愣了下,问道:“为何?”
张斐沉吟少许,道:“因为我也正想请王大学士来书铺当一个耳笔之人。”
王安石不可思议道:“你...你说什么?”
张斐却是问道:“不知王大学士可否愿意?”
“混账!”
王安石拍桌而起,正准备怒斥张斐时,他突然又坐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人各有志。”
张斐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初恩公曾举荐我入朝,我也都婉拒了。”
王安石好奇道:“难道你认为朝廷官员还不如一个耳笔之人吗?”
张斐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目前的成功,让我很享受当下的一切,享受为那些蒙受冤屈的人讨回公道,暂时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王安石道:“虽说这人各有志,但男儿志向还是远大一些。”
张斐笑道:“故此我还需要得到一些历练,就先从帮助一个百姓开始。”
王安石闻之一笑,“好吧!我也不勉强你。若哪天你改变主意了,你可来找我。”
“多谢王大学士赏识。”张斐拱手一礼,又道:“小民虽然不打算入仕,但亦可在旁协助王大学士变法。”
王安石稍稍一愣,点点头道:“那确实,你之前就已经帮了我不少忙。”
他寻思着,以张斐才干,说不定在民间更能帮助他。
张斐笑道:“王大学士也帮了小民不少忙,咱们这是互惠互利,这种合作也可以继续下去。”琇書網
王安石哈哈一笑,“好一个互惠互利。”
张斐对他而言,也并不是不可缺少的一环,只不过他很欣赏张斐的才干,希望提拔他。
既然张斐不愿意,他自也不会勉强。
张斐笑道:“说不定很快小民又能与王大学士互惠互利了。”
王安石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他对于与张斐的合作还是很感兴趣。
张斐卖了个关子,“到时再说。”
又聊得小半个时辰,王安石便起身离开了,他如今真的很忙,能够亲自来招揽张斐,真就是给足张斐排面啊!
张斐亲自相送至门前,可等到他回到厅堂时,发现许止倩已经坐在里面。
“我一定要请一个门童,专门盯着那后门。”
张斐是恶狠狠道。
许止倩抿唇笑道:“要不暂时从我家借一个给你?”
“那有什么用。”
张斐瞪她一眼,坐了下来。
许止倩道:“怎就没用,至少可以看着你不要走我家后门。”
“......!”
张斐突然反应过来,是哦!我上他家好像也是走得后门。
许止倩见张斐脸都红了,抿唇一笑,又道:“不过你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多少人想入朝为官,却不得入,而你呢,官家请你,你不答应,如今王叔父又来请你,你还是拒之门外,这要传出去,只怕许多人都要羡慕死你。”
张斐哼得一声:“这鸿鹄安知燕雀之志。”
“你...鸿鹄焉知燕雀?”许止倩愣了愣,噗嗤一笑,饶有兴致地问道:“不过说真的,这燕雀之志好像比鸿鹄之志要更难猜,是甚么?”
张斐嘿嘿道:“当然是腰缠万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嗯,倒是精辟。”许止倩不禁莞尔,但随后又道:“不过此非你之志。”
张斐愣了愣,“此话怎讲?”
许止倩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一早入朝为官了。”
“......!”
张斐竟不知如何反驳。
许止倩审视了一番,轻轻哼道:“迟早我会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要是能猜到,我特么以身相许。张斐道:“行啊!你猜吧!呵呵......。”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忽闻一个笑声,只见许遵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爹爹!”
许止倩急忙起身。
张斐瞅着许遵是往侧面来的,心想,这父女两都喜欢走后门。可转念一想,嗯,这也证明他们不把我当外人,反正我去他家也是走后门,无所谓啦,公平就好。
张斐也起身迎了过去,“恩公。”
许遵笑着点点头。
他知道张斐已经得知官家身份,但张斐不提的话,他也不会问的,这事他真的是羞于启齿啊!
“爹爹,你今儿怎么回这么早?”许止倩好奇道。
许遵呵呵道:“今儿上午去应那审刑院所邀,去那里参加了一个会议,衙里又没事,于是就直接回来了。”
许止倩问道:“审刑院为何让爹爹你去参加会议?”
许遵笑呵呵道:“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许止倩蹙眉道:“司马叔父?”
许遵点点头。
虽然审刑院在权力上,是要大于大理寺,但二者非隶属关系。
关键就在于司马光如今是参知政事,这就大不一样,参知政事可行使宰相权力,当然是有权力召集司法部门开会。
张斐皱眉问道:“难道司马大学士要对付恩公?”
许遵摆摆手:“不是,不是,我虽与司马学士理念不合,但他不会这般小气的,他今日邀请我去,是希望能够针对当下的司法进行改革。”
“改革?”
许止倩惊讶地看着许遵。
目前都在议论王安石变法,不曾想司马光也要改革。
这真是太意外了。
许遵笑呵呵道:“司马君实与王介甫本就互不服气,如今王介甫要改革变法,司马君实自又岂会落于他之后。其实这样也好,免得他们又争吵起来。”
不愧是司马光,这一招玩得可真是熘啊!我都恨不得为你点个赞。张斐不禁暗自高兴。
许遵突然瞄了一眼张斐,问道:“张三,不知你对这方面有何看法?”
估摸着那司马光也猜到许遵会来问我,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就顺水推舟。张斐沉吟少许,道:“这几趟官司下来,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
许遵父女异口同声道。
张斐点点头,道:“关于开封府上下有多么讨厌我,恩公也是知晓的。”
不等许遵开口,那许止倩就道:“他们拿着俸禄,却又不想干活,还好意思怪他人,可真是岂有此理。”
许遵摆摆手道:“吕知府绝非这样的人。”
张斐点点头道:“恩公所言极是,开封府的主要事务,乃是州府的民生,财政,至于审桉只是其次。
而我频繁告状,迫使开封府将过多精力投入到官司当中,可能会出现本末倒置的现象。毕竟一个官司只能为一个人伸冤,而一个政策的失误,会令整个州府的百姓都遭殃。”
许止倩问道:“你的意思是将二者分离?”
张斐摇摇头道:“不是二者,是四者。”
“四者?”
许止倩好奇道:“那四者?”
张斐道:“行政、司法、审判、检控。就拿开封府来说,开封府就只管行政,处理财政、民生、水利建设。
其中又以通判县尉为主,再设一司法司,专门负责维护治安、侦讯,但是最终审判就统统交给司理院这样的审判衙门,不过中间还得设一司,专门负责监督、检控。
关键这四个衙门互不隶属,如此一来的话,这四个部门就能够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最起码一点,知府犯法,也将会被起诉。”
许遵听得是连连点头,心花怒放。
单单就法制建设而言,北宋应该算是封建之巅峰,不管汉唐,还是明清,都不如北宋完善。
这就是因为赵匡胤自己就非常看重刑狱,再加上北宋的分化事权的思想,各司法部门本就是相互制衡的,这对司法建设是好事。
许遵很快就能够领会到这套公检法的妙处,“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令整个审判过程变得更加复杂,而且需要更多经费。”
张斐笑道:“只会更加简单,不会更加复杂。”
许遵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张斐道:“可不是每个知府都如恩公一样,熟知律法,一旦遇到一些不太懂律法的官员,这官司反而会变得复杂。
由专门官员处理专门的事,一旦习惯了,许多桉件很快就能够审理完,其实是要更省事的。
至于说经费问题,这我就爱莫能助了,不过我相信司马大学士自有办法解决。”
许遵稍稍点了下头。
一直与张斐朝夕相对的许止倩,见这厮又是张口就来,于是道:“你既然有主意,为何当初不与我爹爹说?”
这司法架构,哪怕是天才,也不可能是灵机一动,肯定是早就想好的。
张斐苦笑道:“就算我当初说了,恩公也无能为力。”
许遵呵呵笑道:“你最厉害的本事,不是上堂争辩,而是知道什么话放在什么时候说,才最为有用。”
“这不就是耳笔之人的手段么。”
张斐嘿嘿一笑,又道:“不过恩公若是要将这一套改革方案拿去找司马大学士商量,可千万别说这是我说得。”
许遵问道:“为何?”
张斐讪讪道:“因为朝中许多大臣都对我不满,如果知道这是我弄得,只怕会增添不少麻烦,反而会弄巧成拙。”
许遵抚须点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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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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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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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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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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