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只是跟张斐见过一面,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但不得不说,张斐是给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尤其怼的司马光默不作声,那个画面,王安石是铭记于心,上茅房时,想着让自己乐乐。Χiυmъ.cοΜ
突然听闻张斐要向他献策,还真有些好奇和期待。
待王安石与许遵来到许府时,张斐、许芷倩早已是虚席以待。
一番行礼过后,王安石便是打趣张斐道:“这珥笔之民我倒是见过不少,可如你这般闹腾的,可真是头回见,也不知收敛一点,难怪朝廷要约束你们珥笔之民。”
得亏司马光不在,要在的话,非得怼他一句,你比他更能闹腾,你好意思说人家。
张斐却道:“王大学士此言差矣,非小民爱闹腾,只不过有些问题已经溢出到随处可见的地步,故此即便小民不挺身而出,也会有人站出来的,要说小民真有什么错,那也是错在小民太卑微,太弱小。”
言下之意,就是小民无错,错在大人。
许芷倩侧目震惊地看着张斐。
好家伙!果真是敢怼司马君实的男人,张口就是不一般啊!
王安石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打趣一句,竟被张斐给怼了回来,可他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许遵笑而不语。
张斐此话看似无礼,但其实是说到王安石心坎上了。
王安石就是那个要站出来的人啊!
因为他也认为,这些问题必须马上解决,否则的话,国将危矣。
正好,饭菜上来了。
一看这饭菜,张斐顿觉无比荣幸,原来自己跟王安石在一个级别。
真就比平时多了两个家常菜。
张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王页来此,要自备酒菜。
王安石对此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向张斐问:“听闻你要想我献策?”
“是的。”
张斐点了下头。
王安石问道:“不知你有何策要献于我?”
张斐不答反问道:“不知王大学士对于汴京的房价可了解否?”
房价?王安石稍稍一愣,笑道:“汴京的房价还需要了解么,你没看见我与许事寺都是租房住吗?”
张斐又问道:“那不知王大学士是否想买房?”
王安石非常干脆地摇摇头道:“我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就他的格局,买房?
那纯属是浪费时间。
毫无意义。
那东坡先生在这格局上,就远不如王安石,王安石是真的已经达到了平天下的境界,他心里就装着这一件事,并且为此付诸行动,这一点极为重要,有许多人心里是装的是治天下,但却又跟个怨妇一样,自怨自艾。
张斐沉吟少许,问道:“如果说房价非常便宜,那王大学士会否买房?”
“或许会吧。”随便敷衍了一句,王安石又非常好奇道:“你不是要献策吗?问这个作甚?”
张斐答道:“这是因为晚辈所献之策,与这房价息息相关。”
王安石听罢,顿时兴致缺缺。
还是那句话,格局太小。
就北宋的经济结构而言,这房价再高再低,也都影响不了大局。
可不来也来了,听听呗。
张斐等了片刻,见王安石没有再问,心知他肯定非常失望,但也不因此气馁,于是继续说道:“晚辈听闻建国初期,潘公曾因对南汉战争,向百姓征收屋税,以补充军费。”
潘公就是宋初名将潘美,关于这个消息,就是许芷倩告诉张斐,毕竟张斐不是历史专业出身,对于这种无关律法的细节,他一般不知晓。
王安石稍稍点了下头。
张斐又道:“由此可见,这屋税还是非常可观的,我朝对于土地、房屋征收的契税一样的,都是一百取四,但是汴京附近普通田地的价格大概在五贯左右,最贵也不过十贯钱。
但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小宅院,大概在五千贯左右。单以契税来说,二者是不可同日而语。”
王安石笑道:“话虽如此,但是房屋买卖的量可是远少于土地,且那些大地主买地,都是上千亩,相较起来,土地的契税要更多啊。”
张斐道:“王大学士说得是,但是如果朝廷能够刺激房屋买卖,那么所得税入亦是非常可观啊!”
王安石问道:“你今日要献之策,就是这屋税?”
张斐点点头道:“正是。晚辈有一策,可以极大地刺激房屋交易,为朝廷增加一笔可观的收入。”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许芷倩。
许芷倩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文案递过去,“还请王叔父过目。”
王安石接了过来,又向许芷倩打趣道:“倩儿,你也有份啊!”
许芷倩一时愣住了,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到许遵。
张斐知她所忧,于是道:“因为小民笔力欠缺,只能拜托许娘子代笔。”
王安石听得眉头一皱,“笔力欠缺,那你就多练练,哪能老是让人代笔,真是不像话。”
他一个大文学家,还是比较在意这些。
其实许芷倩的文笔都无法入他法眼,你这比她还差,那怎么得了。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王安石对于张斐期待比较高。
张斐讪讪道:“怎么没练,但...但天赋不足,练也练不成。”
“没出息!”
王安石鄙视了张斐一眼,这么简单,这怎么会练不出呢,就是懒......。
不过鄙视归鄙视,他还是拿着认真看了起来,过得一会儿,他惊讶道:“年息才七厘?至多可分十年偿还。”
这上面简简单单一句话,顿时颠覆了王安石对借贷的看法。
年息七厘,就是百分之七,而如今的年利息起步就是倍利,月息都已经达到百分之八九。
这差得也太多了啊!
而且还可以分十年。
低得可怕啊!
张斐解释道:“虽然这利息很低,但是由于数额庞大,总体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就拿当下普通的宅院来算,目前汴京一间普通的宅院,总价大概在六千贯左右。
以首付三分之一来算,所借之钱就是四千贯,十年还款期,总利息将达到一千五百贯。”
王安石不由得猛吸一口冷气。
利息一千多贯。
这听着可又不少啊!
“不对!”
王安石突然道:“你这利息不对,应该还不止这么一些吧。”
张斐笑道:“就这么多,因为小民给出了一个非常公平计算法,就写在下面的。”
公平的计算法?王安石赶紧看了起来,可看了半天,面露尴尬之色。
许芷倩非常清楚王安石此时的心态,因为她也经历过,朝着张斐使了个眼色。
张斐权当没有看见,默默等着。
他不做声,许芷倩也不好插嘴,毕竟张斐只是告诉她整个计划,但并没有说怎么去忽悠。
王安石瞄了好几眼,可见张斐不知趣,咳得一声:“你这算法有何讲究?”
简单来说,哥看不懂。
张斐是采取等额本息的算法,这样还,每月还款额是一样的,方便一些,但是算法就复杂一些,而且利息也多一些。
但总体来说,比王安石心目中那个利息要少不少,其中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本金每个月是减少的。
因为当今放贷,是算总利息的,比如说百分之十的利息,借一百贯,一年利息就是十贯钱,即便是按月还,也是还这么多。
但是张斐的计算公式,是按月还,但他要减去已经还掉的本金。
张斐这才开口跟王安石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
王安石点点头,又道:“这的确比当今利息的算法要公平许多。”
说着,他又诧异地向张斐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张斐点点头道:“小民的天赋都点在了这上面。”
王安石稍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厮是故意的呀,微微瞪他一眼:“看得出啊!”
许芷倩抿了抿唇,心道,这人真是睚眦必报。
为什么方才张斐不主动解释,其实就是想报方才文笔之仇。
我文笔是不行,你算数跟我文笔在同一个水平。
许遵是笑着直摇头。
不过王安石并不在意,反而更为欣赏,确实有本事,这利息算法虽然复杂,但句句在理,让人挑不出毛病,这公式更是设计的极为巧妙,值得朝廷借鉴。
张斐也点到为止,又道:“虽然总利息多,由于年限非常长,给举债人造成的负担并不大,就这个数目,每月就只需还四十六贯出头,对于买得起这宅院的人,小民相信绝对还得起这钱,不会对其生活造成影响。”
这个真心与百姓无关,李四一条命就值十贯钱。
这主要是针对官员。
他这个利息也是根据官员的俸禄来算,但是由于北宋官员福利要多于俸禄,就不太好明说,其实也不用明说,王安石比他清楚。
能住六千贯宅院的官员,每个月还四十六贯是非常轻松的。
“这么算下来,倒也不多。”王安石稍稍点头,突然言道:“话虽如此,但如此低的利息,年限又这么长,款项又这么大,谁敢借这一笔钱啊!”
张斐道:“这便是小民向王大学士献策的原因,如果朝廷能够立法确保一旦举债人无法偿还,便将有关房屋以关扑售出,确保债权人的利益,那么自然就不会有此顾虑。”
在充分考虑许芷倩的意见后,他最终还是选择拍卖偿还,而不是直接没收房屋,虽然前者看似对马天豪他们更为有利。
可不要忘记,买房者肯定有许多官员,这样做的话,只要出现一例违约,就会激起官员们的怨气和担忧,而且这年代不是用手机操作,还钱也是很繁琐的,久而久之,这会出现各种问题。
既然购房群体都是一些有身份,有权力的人,那当然得以公平为重。
王安石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虽然这算术不是他的强项,但是他在财政方面,脑子也转的很快,除非是迁都,否则的话,这汴京的房价就只会涨,不会跌,先支付三成,还不了,那就用房屋来抵债,债权人是怎么也不会亏本的。
但必须要有律法保证。
是呀!如果能够确保一定收得回房子,那这买卖可真是稳赚不赔,而且收入还不少,既然如此......。王安石思索半响,突然道:“又何必大费周章,朝廷自己来做不就行了,就如那租公房一样。”
“啊?”
张斐顿时就傻眼了。
一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油然而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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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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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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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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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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