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就是因为司马光认为,当初自己的灵机一动,是欠了考虑,而此举不但关系的张斐,还关系到司法改革和河中重镇。
但事情已经定下,他现在能做的,就只能尽力去找补,在不违反道德的情况下,他是全力满足张斐的一切要求。
比如说,张斐希望了解河中官场,他立刻翻阅各种人事档案,又向同僚们打听河中官员的性格,等等.。
司马光确实认为,这也是张斐的一块短板。
根据以往惯例,但凡去河中地区担任要职的官员,肯定是有着极强资历的官员,不用问也基本上认识河中府的主要官员。
张斐完全就是一个愣头青,估计是一个都不认识。
如果都不熟悉的话,肯定也混不下去。
“哇这么多?”
张斐捧着那一沓厚厚的官职表,这人都是傻的,又看向司马光道:“司马学士,其实我只想知道一些主要的官员,就是那种有职权的。”
司马光叹了口气道:“我朝职权比较混乱,常常出现四五个官员管一个事,故才有冗官之祸。”
张斐眨了眨眼,道:“也就是说这些官员都是有职权的。”
司马光点点头。
“.!”
张斐是一阵无语,又随意翻开一看,“韩寺事?”
司马光忙解释道:“韩寺事乃是河中府节度使,但是这个职位,一般都是虚职。军权一般是地方团练使手中,但若有遇战事、天灾时,朝廷就会委任招讨使、安抚使、经略使、宣抚使,等使官前去接管军政、民政,暂时那边没有战事和天灾,故而未有使官常驻。
目前河中府的职权主要是在两个人手中,其一,就是河中知府蔡延庆,此人乃是名相蔡齐的侄子,但他并非是以恩荫入仕,而是进士及第,律学造诣不亚于你岳父,担任京东路的提点刑狱,为人正直,且精明能干,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全才。
你此去,主要是从他手中接过司法权,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会刁难你,也是你可以倚重的官员。”
能够在河中府担任知府的官员,无论忠奸,一定是能力出众,因为河中府直接关系到西北军后勤。
张斐点点头,又仔细看了看蔡延庆的具体资料,真的是各种光环,官宦世家,也是神童出身,十多岁就进士及第,律学考试是满分,三十岁就担任京东路提点刑狱,又任开封府推官等要职,将近四十岁便担任河中府知府,同时还掌管着秦凤路的后勤,也就是秦凤路转运使。
这政绩是一路飘红,毫无瑕疵。
真是吓人啊!
这宋朝的家庭教育还是非常不错的,两三代出将入相的,真的是非常常见,关键他们还真是有能力,有才华,不是什么酒囊饭袋,靠关系混上去的。
哪怕是大奸臣蔡京,也都是正儿八经用政绩爬上去的,他弟弟蔡卞也是宰相。
司马光又道:“而另一个则是转运使,原本是薛向,但前不久王介甫将薛向调去担任发运使后,这个职位暂时空缺着,不过目前王介甫又推荐元绛前去。但这个职位一般是掌管一路财政,尤其是盐政,这盐政事关西北和中央,一般都是朝廷派人去管,从来不是当地知府管的。这方面,你自个去跟王介甫交涉。”
张斐点点头,又道:“但是我所面对的,又并非是他们二人。”
司马光道:“不错,这上面所能写的也只是冰山一角,我也讲不清楚当地的具体情况。而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做好自己的事,届时司法权将完全交予公检法。”
虽说权力最大的就是他们两人,但是鉴于北宋的制度,当地能够制衡他们的官员也是不少。
张斐要面对的是整个体制。
不过这并非因为张斐这个人,而是司法这个权力,如果是别得职位,是远没有这么难,司法实在是牵扯到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二人正聊着,许遵回来了。
“仲途回来了。”
司马光起身拱手一礼。
许遵回得一礼。
张斐也向许遵行得一礼。
许遵点点头,道:“正好君实也在,我这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司马光问道:“何事?”
许遵道:“苏子由打算先过去。”
司马光诧异道:“为何?”
许遵苦笑道:“这是因为苏子由不希望别人认为,这公检法是一个官署,皇庭、检察院、警署是互不统属,且相互制衡。故此他不想等着张三一块去。”
“如此也好。”
司马光点点头,突然又看向张斐。
张斐苦笑道:“我就是有意见,他也不会听得。”
“这倒也是。”
司马光笑着点点头,又向许遵道:“那你们检察院自己决定吧。”
许遵又看向张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不急!不急!”
司马光赶忙道:“张三不同于苏辙,他没有为官的经验,还是等一切准备完善再去。”wWW.ΧìǔΜЬ.CǒΜ
虽然张斐在国子监担任博士,但那其实就是一个老师,官场经验还是为零。
许遵一看司马光比他这岳父还要担心一些,于是笑着点点头。
张斐是更不着急。
司马光走后,张斐立刻将那份资料扔给许芷倩。
“这是什么?”
许芷倩接过来,好奇地问道。
张斐道:“方才司马学士送来的,关于河中府的官员名单,你好好记一记。”
许芷倩点点头,又问道:“你看完了吗?”
张斐道:“我看着头疼,也看不太懂,你知道就行了。”
这北宋的职权,真是晦涩难懂,还得交给本地人看。
许芷倩蹙眉道:“人家司马学士辛辛苦苦找来的消息,你都懒得看,这如何能行?”
张斐没好气道:“如果都我来做,那.那还要你这主簿作甚,我现在可是你顶头上司。”
许芷倩不禁眼中一亮,对呀!我如今可也是主簿。
她以前跟着许遵到处走的时候,是想帮忙,有时候许遵还不让,这回可给她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位,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哪里还有怨言。
张斐偷偷瞄她一眼,暗自得意,嘿嘿.可算是抓到你的软肋,有事秘书干,没事干.。
“张三!张三!”
“啊?什么?”
“你在想什么?”许芷倩好奇地打量着张斐。
“没没什么?”张斐赶忙摇摇头。
许芷倩又很是期待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张斐道:“种谔和陆诜赶去河中府还得一些时日,咱们不急。”
许芷倩却道:“那我们也可以早点过去准备啊!”
张斐笑道:“我新官上任要三把火,但如果种谔陆诜不在,我这火上哪去点。”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传来几声嚎叫。
“张三!张三!”
“三哥!俺回来了!”
许芷倩道:“小马回来了?”
“这么快吗?”
张斐道:“我先出去看看。”
“嗯。”
来到前院,人还没有看清楚,只见那马小义便扑了上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斐,“三哥,你打算啥时候出发?”
“估计还得一个多月吧。”
“啥?”
曹栋栋激动道:“一个多月,你何不等到明年再去。”
张斐哼道:“你们想早点去,自个去就是了,你警署什么时候去,给我有啥关系。”
曹栋栋口沫横飞道:“你当我愿意等你么,是爹爹非得让我们跟你一块去。”
马小义道:“三哥,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俺,俺去帮你完成。”
“去去去去!老子是去上任得,又不是去死的,还心愿未了。”
张斐一翻白眼,道:“我还得等官家的命令。”
官家一出,两个小子顿时蔫了。
曹栋栋哼道:“真是没劲。”
正当这时,门前又响起牛北庆的嗓门,“三哥,王大学士来了。”
“真是不巧。”
马小义郁闷道。
曹栋栋道:“小马,咱们先走,明儿再来。”
“哎!三哥,咱们先走了。”
两货立刻往侧门溜去。
张斐无语地摇摇头,旋即出门相迎。
见到张斐,王安石当即打趣道:“你小子出门,可真是兴师动众啊!”
张斐道:“就是瞅着热闹,去的全都是一些小牛犊。”
王安石笑道:“这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张斐道:“可惜下一句不是牛犊也能胜虎。”
王安石哈哈一笑。
来到前堂,坐下之后,王安石又道:“你小子精明的很,我倒是不担心你莽撞行事。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张斐忙道:“小子初入官场不甚了解,还请王学士指点一二。”
王安石瞧他一眼,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王鸿一案?”
张斐稍稍一愣,点头道:“记得。”
王安石道:“记得在最初之时,朝廷是支持王鸿的,不准你做那计税买卖,你可知原因?”
张斐点头道:“因为财政,若是收不上税来,可能会闹出更大的问题。”
“不错!”
王安石点点头道:“财政才是最为重要的,河中府的财政更是事关西北军情,许多事,你都得顾全大局,切记不要因小失大,倘若因你一场官司,而导致西北边境出事,纵使你的判决没有问题,你也难道处罚。”
张斐一听就明白过来,立刻道:“王学士请放心,若事关后勤、盐法,我都会先与元大夫商量的。”
孺子可教也!王安石笑着点点头,道:“关于盐钞的事,我也与元大夫提及过,若你有更好的建议,大可直接与之商量,他一定会酌情考虑的。”
张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其实王安石来这里,就是叮嘱张斐这事,简单来说,司法还是得为政令服务,要以财政、军事为先。
因为王安石也知道,盐的利润这么高,中间肯定也避免不了剥削,但是得以大局为重,没钱的话,可就会出大问题。
他就担心张斐被司马光洗脑。
不过张斐也不是那迂腐之人,他当然知道要以国家利益为先。
税务司暗中打探情报,肯定许多都是非法得来的。
毕竟张斐是吃三家饭的,关键不管是王安石,还是司马光都认为张斐是更倾向于自己这边的。
其实张斐跟赵顼是穿一条裤子的。
不过赵顼倒是没有叮嘱张斐什么,因为赵顼知道,这该叮嘱的,司马光和王安石都会叮嘱,自己估计还没有他们两位想得周全。
他只是在张斐临出发前,让他召入宫中,亲自为他践行,并且还决定将皇室在河中府的行宫改为河中府皇庭。
同时还亲自册封张斐陕西路大庭长,不仅仅是管河中府,且是陕西路最高大法官。
如果不这么安排,就无权审理绥州一案。
这也足见赵顼对张斐此行的期待。
而张斐愣是了拖了二十余天,实在是眼看那酷暑马上要来,他才准备离京赴任。
这日,天还未亮!
曹栋栋、马小义便骑着高头骏马,赶到张家门前咆哮。
“这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一点么。”
张斐出得门来,便是一番有气无力地抱怨,这些天这两个小子天天缠着他,催促他早点上路,否则的话,他可能还得晚点再去,忽见边上还有一位幽怨男子,不禁道:“小春哥,你是来送行的么?”
曹栋栋嘿嘿道:“小春跟我们一块去。”
“啊?”
张斐不禁诧异地看向符世春。
符世春眼中含泪,仰天长叹,“交友不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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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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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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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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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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