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主动去追求小报,虽然他为此做足了准备。
此事最初是源于一场泄密,而张斐最初是选择去开封府告状,结果开封府不愿受理,他是在无奈之下,才决定一报还一报的。
而在许遵的事得到解决后,张斐就变得非常低调,都是司马光、韩琦、苏轼主动来找他的,而不是他去主动追求。
但这一切都是他暗中谋划的。
这就是一个阴谋。
而张斐之所以表现得非常低调,就是因为他知道,在封建时代,这舆论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故此他事先就拉着神宗一块玩,神宗要不玩的话,他也不敢玩。
但是,在这个时代,许多人具有超越时代的目光。
王安石就是其中之一。
正版书铺。
“怎么回事?”
张斐望着七八个开封府衙差,一脸疑惑地问道。
为首一名衙差道:“我们是奉命而来,你们作坊暂时要停止一切印刷行为,也不准出售任何小报。”
张斐问道:“不知我们这犯了什么法?”
那衙差道:“这我们不清楚,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张斐点点头,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安石没有找他。
侯东来彻底抑郁了,眼看就要发大财了,结果这一泼水泼下来......!
他赶紧将张斐拉到一边来,“三郎,这可咋办?”
张斐道:“尽力配合官府,还能怎么办。”
侯东来急急道:“咱们可得想好后路,如果官府不准咱们印,那可怎么办?”
“到时再说呗。”张斐耸耸肩,“现在这些官差都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能怎么办。”
侯东来与一干工匠,只能用好事多磨来安慰自己。
而对于张斐而言,这并不意外。
刚刚回到家,许止倩便迎了过来。
“听说开封府派人封了正版书铺?”
“嗯。”
张斐点点头。
许止倩问道:“是何人下得令?”
张斐摇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其实他心里知道,肯定是王安石。
能命令开封府的人,只能那些参知政事,而在参知政事中,目前是分成两派,司马光这派是肯定不可能。
哪怕司马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也会先跟张斐沟通的,不会说直接下令。
肯定就是王安石。
许止倩轻叹道:“就说此事没这么容易,到底还是被封了。”
张斐笑道:“我可从未说这很容易,但是......。”
许止倩问道:“但是什么?”
张斐高深一笑:“现在就很容易了。”
......
他猜想的没有错,正是王安石下令封他的正版书铺,但王安石并非是在针对张斐,他只是针对这小报。
从这小报发行的情况来看,他都已经预想到,等到他新法颁布时,这小报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因为他知道,有能力发行小报的人,就是他要针对的人。
到时舆论权,还是会被他们掌控,那就会非常麻烦。
而王安石行事,又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不会拖泥带水,这是他与司马光最大的不同。琇書蛧
可这个动作,也立刻引起朝中言官、谏官地弹劾。
就连文彦博、赵抃、吕公着等人,都觉得十分震惊。
他们都还沉浸在文章的比拼中,刚好目前王安石处于下风。
你这太输不起了,文章比不过,就将人家店给封了。
这叫什么事?
反对声顿时就如惊涛骇浪一般,呼啸而来。
整个皇城都炸锅了。
哪怕是革新派,都对王安石的这种行为,感到非常不理解。
没有必要这么做。
太丢人了!
赵顼都不得不出来,平息风波。
垂拱店。
“王介甫,你凭什么将正版书铺给封了,正版书铺的行为,并不违法。”
司马光恼羞成怒地指责王安石。
赵顼也好奇地看着王安石,他原本都还想借小报帮王安石一把,结果王安石一巴掌呼了过来,赵顼都有些晕。
王安石道:“我没有下令查封正版书铺,我只是让他们先别印刷小报?”
文彦博道:“这有何区别?”
王安石面色凝重道:“诸位可不要忘记,此次风波,就是源于小报,若不是小报将审刑院的机密泄露出去,又岂会有那场危机。
而朝廷不但没有严查此事,避免此类情况再度发生,反而是乐此不疲地去推崇小报,这不是助长那种歪风邪气吗?”
司马光闻言,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范纯仁突然站出来道:“泄露朝廷机密,固然要查,但与小报无关。”
王安石道:“但没有小报,是不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朝廷可及早控制,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诸位应该都知道,邸报是如何发布的,要斟字酌句,又经枢密、中书门下的重重检查,确定无误后,才能对外发布。
究竟为何如此,各位心里应该都清楚。
而许寺事一事,恰好说明这一点,如今大家都清楚,许寺事不过是讨论中,随口一提,但经小报一渲染,立刻这么大危机。”
范纯仁道:“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是防不住的。”
“我不是防民之口,我是要确保国家安定。”
王安石道:“我来告诉各位,若不严控小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国家印刷邸报,那是政务所需,而民间印刷小报,目的是为赚钱,如何能够挣到钱,就要其内容吸引眼球。
为此,商人必然会夸大事实,危言耸听,也许前线一场小败,到小报上面,就会变成,敌军已经兵临汴梁,如此才吸引人来购买小报,到时必然会引发恐慌,朝廷百口莫辩,如何是好?”
这番话说出来,司马光、文彦博等人皆是沉思不语。
他们也渐渐醒悟过来,这确实好像有些玩过头了。
王安石又继续道:“我这不是说正版书铺有罪,我也并没有说要查封正版书铺,我只是让正版书铺先停止印发,等朝廷商量出结果再说。而且,我也非如外界所言,怕输了文章,如果真要比的,我们都用邸报发布,只要不会危及到国家安定,发多少都行,怎么比都行。”
陈升之立刻站出来道:“陛下,王学士言之有理,舆论方面还是要加以管控,虽说目前正版书铺所刊登的文章,还算是有可取之处,但就怕有奸人借小报,扰乱国家安定。”
赵顼稍稍点了下头。
司马光却道:“话虽如此,但是范司谏说得也有道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朝廷突然下令,禁止小报,读书人不理解,这可能会引发更大危机,还是要慎重处理。”
赵顼问道:“卿有何看法?”
司马光道:“我认为不应该一刀切,可以禁止小报刊登任何有关时政的消息,但坊间之事,还是应该允许他们刊登在小报上,供人娱乐。”
王安石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么做也不是不行,但必须要经朝廷审查,才能开办小报,否则的话,到时就是发布虚假消息,引发混乱,朝廷想就是惩罚了那些人,也无济于事,毕竟后果已经酿成。”
司马光点了点头。
赵顼非常爽快道:“此事就交由二位去处理吧。”
他也心虚,毕竟他也是幕后元凶之一,在这事上面,他不能有任何态度,他的这些臣子都太精明了,一丝疏忽,都有可能被他们发现。
会议结束之后,司马光一把拉住王安石,低声道:“你这是害怕小报对你的新法不利。”
虽然在殿上,他没有反对,但他也一定要点破王安石的小心思,免得王安石认为自己被忽悠了。
王安石笑道:“光应付你,我就已经很头疼了,哪里还腾的出手,去对付那小报。若君实愿意支持我,那仍由他发,我也不怕。”
司马光哼道:“就你这性格,好事也会让你弄成坏事,我才不支持你。”
王安石呵呵道:“你性格稳重,就一条律例,你愣是拖到现在,还未发布,我要是能活三百岁,那我一定效彷你。”
司马光道:“治国哪有追求快慢一说。”
王安石道:“病人死了,你就是研制再好的良药,也无济于事。治不好病人,就是庸医啊。呵呵......告辞。”
说完,就熘了。
司马光一脸不屑地滴咕道:“那也比治死病人要强。”
......
王安石出得皇宫,便去找到张斐,告诉张斐,是他下得令,同时让张斐先停止印发小报,必须要申请之后,才能够继续印发小报。
“你不会怪我吧?”
王安石瞅着张斐,问道。
张斐一脸委屈道:“不会。”
王安石呵呵道:“你怪我也无妨,到时你就知道,我这是为你好。”
张斐立刻道:“说到为我好,那我得斗胆问一句,好在哪里?”
王安石道:“如果朝廷不加以控制,而小报又盛行于你的正版书铺,一旦小报出问题,不管是不是你发的,你都会被牵连进去,如果事情非常严重,你可能还得负刑事责任。”
张斐道:“是不是真的,王大学士不会是在吓唬我的吧?我可是张大耳笔。”
王安石哼道:“还用得着我来吓唬你吗?你岳父不就是这小报的受害者吗?你当时以毒攻毒,我也是支持的,但真正要避免这事,还是要进行管控,这毒药用多了,可是会反噬自身的。”
张斐点点头道:“行,今后我就发点寡妇间的趣闻。”
“啧!”王安石皱眉看着这小子。
“哦不。”
张斐咳得一声:“不是寡妇,是歌妓,这总行吧。”
王安石点点头,“发点无伤大雅的消息,我自不会管你,交税就行。”
张斐道:“就怕交不了太多,辜负了王大学士的期望。”
王安石呵呵一笑:“积少成多吗。”
王安石走后,赵顼立刻就派人来悄悄约见张斐。
将之前那番廷议,告知张斐。
张斐听得是连连点头:“真不愧是王大学士,竟然将司马大学士他们都说服了。”
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因为他知道,王安石不是在危言耸听,只不过他没有料到,王安石竟然预见到这一步。
赵顼笑道:“你这舆论操纵的伎俩,玩得是花哨,但终究还是瞒不过朕的大臣啊!呵呵......。”
之前张斐吹过牛皮的,赵顼当时就不信,如今证明自己是对的,故此赶紧叫张斐来,揶揄他几句。
张斐微微一怔,笑道:“陛下,我可还未输啊。”
赵顼惊讶道:“连司马君实都支持,你是不可能赢得了。”
张斐笑道:“陛下还别不信,王大学士的想法是对的,这确实是要防着,但是他的做法是大错特错,他根本就不会玩这舆论,七日之内,王大学士必定因此事焦头烂额。”
赵顼立刻问道:“你想干什么?”
张斐举起双手:“我什么都不干,就在家休息。”
赵顼摇头道:“朕不信。”
张斐呵呵道:“那不妨赌点什么。”
赵顼也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马上回应道:“随便你,你说赌什么?”
张斐想了想,“陛下这么缺钱,就别赌钱了。”
看不起谁呢。赵顼恼怒道:“朕就是再缺钱,也比你有钱。”
张斐五指一张:“五千贯。刚好我想买间宅子。”
赵顼哼道:“你这宅子只怕是买不成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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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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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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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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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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