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政策的失误,可能就是无数人命。
故此,大臣在向皇帝献策时,都会先拿出一整套完整的理论做基础。
但他们的理论都有一个相似点,就是强调皇权。
法家也好,儒家也罢,皆是如此。
因为他们要说服的对象就是皇帝,皇帝若不得利,又怎会答应。
张斐其实也不例外。
他虽然是强调削弱皇权,但他同时也强调削弱臣权,权力是相对的,只要你比我削弱的更多,那等于我是变得更强。
只不过他引入了公权这一个理念。
将两人的游戏,变成了三人游戏。
这就好比原本擂台上是两个成年人打架,是胜负难料,而且十分凶险。
现在改换规矩,变成一个初中生和两个小学生,虽然总重量是一样的,但这显然比两个成年人打擂台更为安全一些,同时初中生还能拉拢其中一个,其对付另一个小学生,这胜算也更大一些。
诀窍就在于怎么去分,让自己更占优势。
这刚好是处于王安石与司马光的中间。
王安石是强调强权,司马光是强调平衡。
张斐就刚好处于中间。
当然,张斐也只是帮助赵顼打开一扇门,多一条路供他选择。
但到底走哪扇门,还得是赵顼自己去选择。
毕竟张斐也就只是一个屁民,连官员都不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于说出这番话,并且说完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
“恩公!”
“三哥!”
刚刚出得皇城,就见冯南希、牛北庆他们走了过来。
“老七,大牛,你们怎么来了?”
张斐问道。
冯南希道:“适才那衙内和小马上咱们家,说恩公打赢了官司,要为恩公庆祝,我们这才知道官司已经打完了,可见恩公迟迟未归,故而赶来看看。”
张斐一翻白眼,“你们担心有什么用?是要杀进去么?”
冯南希当即吓得腿都软了,这后面可是皇城呀,“这...这我们怎敢。”
“那不就是了,你们都出来了,谁去保护夫人?”张斐很不爽地质问道。
方云一事,让他吃了教训,他对于这方面,是非常敏感的。
话音未落,就听得马车那边有人喊道:“夫君。”
只见高文茵从马车内躬身行出。
“夫人也来了呀!”
张斐立刻走了过去。
高文茵讪讪一笑:“是我担心夫君,大牛和七哥他们只是送我来此。”
张斐神色一变,笑道:“让夫人担心了,真是抱歉。”
冯南希、牛北庆当即是一脸问号地看着张斐。
“这是我应该做的。”高文茵稍稍颔首,又左右看了看,“许娘子呢?她没与你一块吗?”
张斐道:“许娘子跟他爹去刘舍人家了。”
高文茵轻轻点了下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了!李四,你快些将酒拿出来。”
“哎!”
李四麻熘地从马车里面端出一壶酒来,“三哥,你慢点喝,有点烫。”
“烫?”
张斐差点没一脚踹过去,“你疯了吗?这天气,你拿壶烫酒给我喝?”
高文茵错愕道:“这不是夫君你要求的吗?”
张斐也是一脸错愕,“我要求的?”
高文茵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是夫君让我烫好酒等你回来庆祝?”
“啊?这......。”
张斐挠挠头,心道,早知你这么听话,我就让你脱了衣服在床上等我了,唉...真是失策啊!
......
一行人回到家里,小桃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庆功宴。
张斐又让李四去许家看看,如果许止倩他们回来了,就请他们过来一块吃。
但可惜许家的下人告知李四,许遵和许止倩并未回来。
这倒是令张斐有些遗憾,毕竟许止倩可是二号功臣,没有她在,就少了一点意思。
但好在曹栋栋和马小义这两个活宝又来了,有他们两个在,这气氛一下就上来了。
然而,张斐并不知道的是,许止倩其实已经回到家了。
许家。
“爹爹!”
许止倩一脸困惑地看着许遵,“方才你说要去刘叔父家拜访,可最终又没有去,如今又故意骗张三我们不在家,这...这是为什么?莫不是爹爹害怕与张三来往,会影响爹爹的仕途?”
“混账!”许遵瞪她一眼,“爹爹是那种人吗?”
“那是为什么?”许止倩好奇道。
许遵捋了捋胡须,道:“倩儿,今后你不能老是跟着张三东奔西跑。”
许止倩惊讶道:“为何?”
许遵道:“如今你可是待嫁的闺女,大庭广众下,你跟张三搂搂抱抱的,这要传出去,谁还敢娶你啊?”
许止倩激动道:“爹爹,你怎能这般想女儿,当时只因女儿紧张,迈不开步子,张三只是好意扶着女儿。”
许遵叹道:“爹爹是相信你的,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啊!”
许止倩哼道:“我才不在乎。”
许遵道:“怎么?你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么?”
许止倩迟疑了下:“这女儿倒是没有想过,但目前女儿还不想嫁人。”
许遵沉眉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般年纪,若不嫁人成何体统,待会我去跟张三说说,你就不去那律师事务所。”
“不行!”
许止倩激动地喊道。
许遵吓得一跳,打量了下女儿,“倩儿,你老实跟爹说,你与张三......?”
许止倩一脸呆萌道:“与张三什么?”
许遵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张三?”
“怎么可能?”
许止倩吓得惊叫一声,只觉汗毛竖立,“爹爹怎会这般想,女儿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登徒子。”
许遵道:“倒也不是爹爹瞎想,只不过爹爹那些同僚都是这般认为的。而且,你自己想想看,你与张三认识之后,也都不跟莹儿他们一块出去玩了,成天就跟着张三。”
许止倩想了想,好像自己的生活是发生了些些改变,蹙眉道:“爹爹应该知道,女儿跟着张三,也是忙于正事,可不是他们想得那样。”
“若非如此,爹爹又怎会允许你与张三上堂争讼。”话说如此,许遵又道:“但你也不能总是这么下去,你终归是要嫁人的,就到此为止吧!”
“爹爹......?”
“这是爹爹的职责所在。”
许遵面容严肃地说道:“你想想看,但凡你自己能做主的事,爹爹何时干预过你,爹爹对你还不够宽容吗?”
许止倩咬着嘴唇,闷闷不声。
许遵又道:“但是这儿女的婚姻大事,乃是父母的职责所在,如果爹爹不帮你找一个好归宿,将来又怎么去面对你娘。”
许止倩虽万般不愿,但还是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许遵嗯了一声:“爹爹已经托你刘叔父帮你去打听了,若有消息,爹爹会先与你商量的。”
其实他算是非常开明的,但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他也是不会让步的。
如今的婚姻大事,就是属父母之命,儿女也没法去自己操作,许遵也认为这是他的责任,那自然就不能由着女儿任性。
其实许遵还是给许止倩一些选择的自由,与许止倩同龄的孩子,都已经嫁人了,许遵也希望许止倩自己能够觅得如意郎君,但也认为不能老是这么拖着。
这一次许遵也是下定决心。
许止倩也很了解他爹,许遵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代表着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
傍晚时分。
张家院内是鼾声如雷,牛北庆趴在桌上是呼呼大睡,而曹栋栋、马小义则是将张斐夹在中间,一个抱着腰,一个抱着胳膊。
“喂喂喂!你们两个抱着我干什么,快些松开,回家抱浑家去。”
张斐倒是没喝多少,都是牛北庆、冯南希在陪他们喝,如今那两个也差不多了,只能他自己善后了。
没有办法,张斐只能夹着他们两个往门外走。
“嗝...不行,不行,本衙内还未尽兴,咱们兄弟再去飘香楼喝,叫上七八个歌妓...嗝。”
“草!早又不说,现在你们都这德行了,去了的话,肯定跑单,下回再去。”
“三哥,你真是见色忘友?”马小义靠在张斐怀里都囔道。
张斐纳闷道:“什么见色忘友?”
马小义都着嘴道:“你为什么总带着那许娘子,俺也可以帮你打官司,俺还不要钱,只求三哥你带上俺。”
“行行行,下次带你去。这么大了,就别扮可爱了。”
说话时,已经到了门口,张斐身子一扭,奋力拉开他们两个,往涛子怀里一推,紧接着一个后跳,将门一关。
“呼...可算是将这两个活宝给送走了。”
张斐长长松得一口气,目光突然往许家那边瞧了一眼,心想,恩公他们应该回来了吧。可如果回来了,许止倩肯定会上我家来呀!不会是我这场官司影响到了恩公吧?
他越想越发担忧,于是打算去问问看。
来到后门,刚刚推开门,就见许止倩斜倚在门沿上,见他来了,也就只是澹澹扫了一眼。
“发生了什么事?”张斐紧张地问道。
许止倩瞧他一眼,嗫嚅不语。
张斐急道:“你倒是说呀!”
许止倩撇了下嘴角,凤目含泪,沮丧道:“我以后不能去律师事务所帮忙了。”
“为什么?”张斐急切道:“是不是我这场官司影响了你们家?”
许止倩摇摇头,忸怩不安瞧了眼张斐,“我...我说了,你可不准笑。”
“笑你......?”
张斐差点没说“笑你妹”,翻着白眼:“我是这么无情的人吗?快说吧!”
许止倩努了下小嘴:“是...是我要嫁人了。”
“啊?嫁...嫁人?”
张斐顿时懵了。
他以为自己连累了许家,不曾想竟然是许止倩要嫁人了。
许止倩点了点头。
张斐想笑,但却是笑不起来,“你这么小就要嫁人了?”
许止倩直起身来,“我可不小了。”
张斐目光往她胸前一掠而过,“确...确实也不小。”又问道:“你要嫁给谁?”
问出这句话时,竟有被人戴绿帽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许止倩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我爹已经让刘叔父帮我去打听了。”
张斐皱了下眉头,道:“所以恩公今儿是故意让你与我保持距离?”
许止倩忙道:“你可别误会,爹爹也是为了我好。”
“这我当然知道。”
说罢,张斐叹了口气,也斜靠在门沿上。
许止倩瞧他一眼,“你为何叹气?”
“我...。”张斐耸了下肩膀:“我们这么合拍,连斩开封府、审刑院、政事堂于马下,事业是蒸蒸日上,你突然来这么一出,还不让我叹口气啊。”
许止倩轻叹道:“谁说不是呢,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嫁人。”
张斐直起身来,问道:“那你没有跟恩公说么?”
许止倩道:“怎么没说,但是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我又不能做主。”
“这倒也是。”张斐点了点头,又瘫了回去。
许止倩瞧了眼张斐,“张三,你那么能说,能不能帮我去跟我爹说说。”
张斐很是纠结:“别的事倒是好说,但这事的话......。”
许止倩见他很是为难,点了下头:“也是,这事你也帮不了忙。”
张斐瞧她沮丧的样子,心肠一软,道:“你若真不想嫁人,那我帮你想想?”
“谢谢!”许止轻声道了一声谢,但她也知道,这种事张斐怎么帮得了,又道:“张三,虽然我没法去律师事务所帮忙,但你答应我的事,可是不能反悔。”
张斐问道:“什么事?”
许止倩激动道:“就是免费帮穷人打官司,这可是你当初答应我的,我才愿意帮你的。”
张斐随口敷衍道:“这你放心,利用穷人赚富人的钱,可一直都是我的理念,怎么可能会放弃。”
许止倩剜了他一眼,“我回去了。”
说罢,就将后门给关上了。
‘喂...唉...!”
回到院内,张斐坐在狼藉的酒桌旁,只觉莫名的心烦意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夫君。”
“啊?”
张斐一怔,偏头看去,只见高文茵拿着一块抹布走了过来,正担忧地看着他。Χiυmъ.cοΜ
“夫君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来到桌旁,高文茵温声问道。
“没...。”
张斐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遇到一些棘手的事。”
不得不说,高文茵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高文茵又问道:“是与许娘子有关吗?”
张斐诧异地看着她,“夫人怎会这么说?”
高文茵道:“方才吃饭时,夫君就心不在焉的,时不时还往后门那边看一眼。”
“是吗?”
张斐惊诧道。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高文茵点点头,又是微笑道:“夫君如此年纪,就能拥有有这般成就,我又哪能配得上夫君,其实谁人都看得出,夫君与那许娘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然她喊得是夫君,但张斐在她心里更多是恩人的身份,作为旁观者,她也早就看出,许止倩与张斐才是真的一对。
张斐眉头紧锁,沉思半响,突然看向高文茵,“夫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高文茵微微一笑,又听张斐道:“是呀!我这般优秀,光一个夫人又怎配得上,这会外溢的,至少也得三五位夫人,才勉勉强强够得上我的优秀啊。”
“......?”
高文茵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
曹府!
“你这孽子又上哪喝酒去了?”
曹评瞅着被涛子他们抬回来的曹栋栋,怒气看着就浮上脸来。
曹栋栋先是冲着曹评一阵傻笑,又含湖不清道:“张三打赢了官司,我们去帮庆祝了。”
曹评眉头一皱,“我不是与你说过么,最近少与那张三来往,你怎就不听。”
“不行!”
曹栋栋突然就鼓起眼来,瞪着老爹,“那可不行。”
旁边的涛子慌得要命,低声道:“衙内,你喝多了。”
曹评嘴角抽搐着,阴沉着脸问道:“你说什么?”
“不行!”曹栋栋昂起头来,极其嚣张道:“只要有张三在,即便本衙内犯了法,也不会被姑奶奶惩罚的,哈哈哈......!”
“你这逆子......?”
曹评勐地举起手来,突然眉头皱了下,是呀!张三就一个耳笔,他王介甫请得,我曹评就请不得吗?顿时放下手来,瞧了曹栋栋一眼,呵呵笑道:“你小子倒是挺机灵的。”
“那是。”
曹栋栋很是得意的抖着大舌头道:“虽然爹爹让我少与张三来往,但只要我能哄得姑奶奶开心,我爹爹敢打我么?我爹爹看到姑奶奶腿软得比我还厉害一些。哈哈......。”
啪!
“哎幼!谁打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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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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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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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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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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