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市民只需要去市税司交税。
但这可是汴京,住在这里的全都是权贵。
这一举动,立刻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非议。
大骂王安石太不讲武德,最初就只是说针对放贷利息,刺激房屋交易,你又掺一个杂税合一,那也就罢了,不曾想这后面还夹带着私货。
真是无耻至极。
一些心怀不轨的大臣们是有意无意的将王安石的这种做法跟皇权扯上关系。
因为目前这种制度,根本目的就是维护皇权,把权力切得稀碎,那么谁也无法与皇帝抗衡。
反之,权力集中,就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反对王安石,恰恰相反,朝中有不少大臣选择支持王安石,其中一部分也是真的认为,这确实得改一改,这一道政令经过十几个部门,那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枢密使陈升之,开封府吕公著都是公开支持王安石。
另一部分人,则是没有太多原则,只是看到王安石如今深得皇帝信任,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他们为求上位,故选择支持王安石。
但关键还是宋神宗,宋神宗是真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给予王安石极大的支持,完全就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至于老冤家司马光,这回也是一改常态,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给予王安石极大的支持,只是碍于面子,他没有公开支持,但他私下劝说那些反对的官员,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表示这个政策是非常合理的。
就事论事,这恰恰是司马光的执政理念,他的理念是节流,其中一项,就是裁减部门,削减支出,精简官吏。
反对的大臣们见大佬们都支持王安石,反对声是越来越小,王文善之流趁虚而入,将此事推到张斐身上。
狠狠为张斐吸了一波仇恨。
不过,不管是王安石,还是张斐,如今都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市税司刚刚批下来,都还没有开门,王安石就命吕惠卿先以市税司的名义下达第一道政令,就是将张斐的契约,以政令的形式颁布,同时又授予马家公文,这可以说是给予马家垄断的地位。
然而,马天豪已经习惯朝廷的磨磨蹭蹭,就没有这回想到会这么快,与他预计中的要早一个月,搞得是手忙脚乱,上面这么给力,可见非常看重此事,他哪里敢耽搁。
清晨时分。
吱呀一声。
这房门刚刚打开,一阵刺骨寒风就将张斐给吹了回去,浑身直哆嗦。
“该死的。”
张斐郁闷道:“这真是忙昏头了,忘记置备冬衣,这不得冷死去,不怕,不怕,我是年轻人,我TM扛得住。”
他做了个几个扩胸运动,一咬牙,打开门来,正好见到李四跑了过来,关键这厮还披着一件斗篷,不禁问道:“李四,你上哪弄得斗篷?”
李四来到张斐身前,“是许娘子给俺的,她还帮三哥你准备了一件,说这是她兄长留下的。”
便是将一件厚厚的斗篷递上。
张斐惊喜道:“这婆娘还挺细致的,知道我没有买冬衣。”
他倒也不讲客气,赶紧将斗篷披上,又吩咐李四道:“待会你就去置备一些过冬衣物来,这种事都得劳烦人家许娘子操心,也真是够丢人的。”
“哎,俺记住了。”
二人急忙忙赶去桥市马家。
因为今日便是马家当铺挂招之日,从今日,房贷正式落地。
马家当铺,只见一个写有“房贷”二字的招子在店门前缓缓升起,整个汴京,独此一家。
“员外,恭喜!恭喜!”
刚刚到来的张斐朝着马天豪拱手道喜。
“你先别忙着道喜,是喜是忧,还得今日见分晓啊!”
马天豪摆摆手,虽然他认同这门生意,但还得事实来证明,会不会有人来贷款买房,又将手引向旁边两人,“来来来,我与你引荐一番。”
他先是指向左边那位大腹便便,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这位是白矾楼的樊员外。”
张斐拱手道:“晚辈见过樊员外。”
樊颙拱手回得一礼,笑道:“张三郎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马天豪又引向他身边那位高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准备开口,张斐先向那人道:“陈员外,我的宅子找的怎么样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式京城最大的房牙,陈懋迁。
房贷跟他们房牙那真是息息相关啊!
陈懋迁忙道:“之前找了好几间,但是我看着不满意,于是让他们再找找,不过三郎放心,用不了多久了。”
其实本来是找好了,但结果又出这事,陈懋迁觉得更该慎重一点,于是让他侄儿找更好一点的。
马天豪诧异道:“你们认识?”
张斐笑道:“我之前拜托陈员外帮我找一间宅院,我也不能老是住在许府啊!关于这利息一事,还是陈员外点醒了我。”
陈懋迁忙道:“岂敢,岂敢,老拙不过就是回答了三郎几个微不足道的问题,这还是三郎才智惊人,手段了得,老拙深感佩服。”
那日张斐虽然表明态度,但是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不曾想这才过了几日,还真给弄成了。
樊颙笑呵呵道:“我做买卖二十余年,可却从未说服朝廷专门为我这买卖而颁布新法令,这真是我大宋建国以来,头一回啊。”
张斐笑道:“员外谦虚了,行业有别而已,我不是买卖人,我只是一个珥笔之民,所行之事,自有不同。我听闻员外接管白矾楼之后,是大刀阔斧,如今的白矾楼已经不是酒楼那么简单,日进斗金,令吾等望尘莫及啊。”
“哪里!哪里!”
樊颙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但的确是这樊颙使得这白矾楼从一家酒楼变成一座综合体,这绝对是非凡的智慧。
张斐可不敢小觑他们,看着都面善,但其实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樊颙又问道:“张三郎,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也拜托你帮我跟朝廷签订一道契约,你会怎样帮我拟?”
张斐想了想,突然笑道:“下回去樊楼吃饭,不能收我的钱。”
“绝对不收。”樊颙赶紧言道。
张斐道:“我会建议朝廷节省财政开支,尤其是对皇城的扩建。”
樊颙愣了下,道:“这与我的买卖有何关系?”
张斐道:“比如说,将来款待外国使臣,就可在白矾楼举行,就不用专门建个院子,也不用专门派人伺候,毕竟一年也就用几回而已,这样可以节省不少钱。”
樊颙喉咙里面发出一声闷响,“真...真的能成吗?”
张斐笑道:“当然不能,员外是说如果,又不是来真的。”
“那倒是的,那倒是的。”
樊颙讪讪点头,又尴尬地瞧了眼陈懋迁、马天豪。琇書網
陈懋迁可顾不得笑话樊颙,他寻思着改日得找张斐好好聊聊。
殊不知樊颙也是这么想的。
马天豪却冲着张斐一个劲的使眼色,今日的主题,可不是谈这些。
赚你一点钱真是不容易。张斐心领神会,咳得一声,问道:“听闻二位对于这买卖也颇感兴趣。”
樊颙与陈懋迁相视一眼。
陈懋迁道:“兴趣确实有,只不过数额之大,时日之长,令人心有疑虑。”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哎!”
马天豪道:“你小子不是挺能说的吗?赶紧帮我说服他们两个。”
张斐道:“我可不认为二位员外的眼光会比马员外你差。”
樊、陈二人又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马天豪则是给张斐递去两道赞许的目光。
就算他们不直接投资,也会合作的,如今可没有什么开发商,房源得靠房牙,拍卖得靠白矾楼,只要这笔生意红火,他们两家绝对有得赚。
不然的话,他们岂会来这么早。
张斐又问道:“相国寺没有来人么?”
马天豪笑道:“昨日就已经来过了,他一个大和尚也不好跟咱们这么多买卖人站在一起。”
毕竟是和尚,还是顾忌一些,不能太肆无忌惮,比如夜生活,他们一般也都是选择外卖,而不是上门。
渐渐地,前来道贺的人是越来越多,涉及到各行各业,几乎整个汴京的大富商都来了。
这利息,这年限,以及朝廷的政令,无不是在创造记录。
大家都想来看看,这是怎么操作得。
虽然买卖还没有做成一笔,但是这流量那是大大滴。
如果能够成功,那么马家的地位必然更上一层楼。
然而,张斐的风头明显要强过马天豪,其实他们这些大富商都知道张斐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大家也都明白,朝中有更多人是支持张斐的。
而且从这事来看,张斐显然是得势一方啊!
“今后小店若要拟定什么契约,可就拜托张三郎了。”
“哪里!哪里!员外照顾我的生意,我开心来不及啊!”
“不过三郎住在许府,多有不便啊!”
“许事寺铁面无私,可是受不了我们臭商人。”
“马上我就会搬出许府,欢迎各位前来做客。”
“好说!好说!”
“三郎,这么低的利息,能赚钱吗?”
“员外买一套便知。”
“哎呦!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这可是房子,哪能说买就买,不过问问倒是可以的。”
......
“张三,你过来一下。”
马天豪突然走了过来,将张斐拉到一边,低声道:“这第一位客人已经上门了,你猜是谁?”
张斐错愕道:“我认识吗?”
马天豪想了想,似也不知道张斐到底认不认识,直接道:“是王夫人。”
“哪个王夫人?”张斐错愕道。
马天豪道:“就是王大学士的夫人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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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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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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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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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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