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大郎十二岁便去明家的铺子里当伙计,他不聪明,但却老实肯干,人缘很好,胡妈妈看上府里一个叫白翠的丫鬟,求了大太太,把白翠指给了邬大郎。
胡妈妈看上白翠,除了白翠长了一副好生养的身材,还是因为白翠是被老子娘卖给人牙子的,而且还是死契。
人牙子把银子交给她老子娘的那一刻起,白翠就没有了娘家。
胡妈妈最喜欢这样的,没娘家好啊,心思只能全都放在婆家,没人给她撑腰,挨打挨骂也只能自己受着,全凭婆家摆布。
初时白翠的确如胡妈妈想的那样,无论胡妈妈怎么搓磨,她都是忍气吞声,笑脸相迎,为此,胡妈妈没少得意。
可是自从胡妈妈被明大老爷赶出府去,断了月例银子,白翠的态度就变了。
西城明家还有两处院子,那里住的都是明家的下仆,胡妈妈一家也住在那里。
胡妈妈是被明大老爷赶出来的,不用明大老爷亲自交待,他们一家也不能再住在明家的院子里。
一家子只好在一处大杂院里租了两间小屋,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琇書網
白翠先是冷言冷语,摔摔打打,后来索性指着胡妈妈的鼻子骂她是闲饭的老不死。
胡妈妈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偏偏邬大郎老实,胡妈妈让邬大郎打白翠一顿替她出气,邬大郎没动手,胡妈妈反而被白翠啐了一脸。
好在没过几天,胡妈妈从外面回来,便带回纸坊胡同这座宅子的鱼鳞册,
一家人不用再挤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婆媳之间的关系也渐渐恢复如初。
邬大郎原本还在明家的铺子里做事,胡妈妈拿出积蓄,盘下一家土产铺子,从那以后,邬大郎便和白翠忙着铺子里的事,两个孩子白天也跟着他们去铺子,到了晚上,一家四口才回来,日子过得忙碌又平静。
至于胡妈妈平时在家都做什么,邬大郎并不知晓。
婆媳关系看似和谐,可实际上就是你不招我,我也不惹你的状态。
但是邬大郎知道,胡妈妈经常回枣树胡同陪大太太聊天,大太太有了烦心事,也会找胡妈妈倾诉。
除了大太太,常和胡妈妈走动的,还有胡妈妈的远房表姐苗婆子。
苗婆子的娘,年轻时给京城的大户人家做过丫鬟,学过医理,会给妇人治病,苗婆子便是跟她学的医术。
胡妈妈还在明家时,但凡是女子说不出口的病症,都是请苗婆子过去,苗婆子时常出入明家后宅。
前几天,胡妈妈发作,邬大郎首先想到的就是苗婆子,可是他找过去,苗婆子家中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邬大郎这才去请的其他郎中。
后来郎中治不好,邬大郎又去找过苗婆子,和上次一样,苗婆子家里依然锁着门。
无奈之下,邬大郎才去请了师婆过来,那师婆一番折腾,胡妈妈的病非但没有治好,人还疯癫了。
霍誉去的时候,邬大郎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正在这时,白翠冲了进来,声音尖利:“孩子他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她瞒着,那个毒妇,她也有今天啊,当年她算计我的时候,多威风啊,她算计人家孩子的时候,她没想到会有这个下场吧。她是报应,活该!”
邬大郎知道瞒不住了,索性一言不发了。
霍誉便叫了白翠过来,当着邬大郎的面,白翠毫不隐瞒,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
邬大郎从头到尾没有制止,只是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闷声不响。
原来,白翠当年之所以答应了与邬大郎的亲事,是因为她被胡妈妈算计了。
那日明家有个小管事成亲,叫了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去吃喜酒,白翠被两个婆子劝着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胡妈妈假装好心,把她扶去了自己家里,白翠醒来时,便已经是邬大郎的人了。
过了几天,胡妈妈便去求大太太,大太太把白翠叫过来,问她愿不愿意,白翠还能怎么办,她只好答应。
成亲之后,白翠沉默寡言,任劳任怨,无论胡妈妈如何搓磨,她也不吭声,她在胡妈妈眼里就是个任人拿捏的废物。
有一天,胡大富来找胡妈妈,胡大富是个混子,还曾经对白翠动手动脚,因此,胡大富来家里,白翠就躲了起来。
胡妈妈压根没把这个儿媳妇放在眼里,她和胡大富说话的时候,白翠就在隔壁,把耳朵贴在墙上,把他们说的话,听得七七八八。
胡大富说,他认识一个有钱人,想要个小孩子,看上了明家的小少爷,他和胡大贵已经商量好,明天就带小少爷过去,给那位爷看一看。
胡大贵虽然是府里的管事,可是后宅的事,却不归他来管,小少爷身边的丫鬟婆子,也不归他来管。
胡大富之所以来找胡妈妈,是让胡妈妈想办法调开后宅的那些丫鬟婆子们,方便他们把孩子带走。
胡妈妈初时不肯答应,却也没敢数落胡大富,胡大富不是好人,胡妈妈这个当姑姑的也有几分怵他。
胡大富见她不同意,便冷笑道:“我和大贵都是你的侄子,你的亲侄子,你觉得你不插手,一旦我们被抓,明家的人就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到时我们就一口咬定,你才是主谋,你信不信?”
无奈之下,胡妈妈只好答应,但是前提是,她要钱。
胡大富爽快地答应了,次日,明家的小少爷果然丢了,而胡妈妈更是带头出去找孩子,小少爷找到的时候,胡妈妈还没回来。
那天胡妈妈回府之后,脸色很难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出去找小少爷给累到了,劝她早点回家休息。
胡妈妈回到家里,便一头倒在炕上,次日早晨,她让白翠到府里给她告假,白翠回来时,胡妈妈仍然躺在床上。
胡妈妈躺了一天,第三天才能下地,又养了一天,这才回府当值。
初时,白翠以为这是巧合,可是胡妈妈在家里躺的那天,胡大富又来了家里。
这一次,姑侄二人大吵了一通,白翠听到胡妈妈说道:“不是说我只要帮你们把人引开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给我下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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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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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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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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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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