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从容地享受这一切。
嘴硬一天的张斐,回到家泡了个澡好,顿觉这双脚灌了铅一般,每迈出一步,是又重又犹如踩在钉子上一样。
“哎幼!噢噢噢......啊哟......我操了...咝...。”
“呀!三郎,你怎么了?”
刚刚走过来的高文茵,见张斐扶着门沿,在门前蠕动着,不免大吃一惊。
“夫人,快...快过来扶我一下。”
“哦。”
高文茵赶紧走了过来。
张斐也不讲客气,一把将她搂了过来,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
高文茵也不是没有被他抱过,但从未被他搂得这么紧,面色泛红,但也没有说什么,还一手环抱着张斐腰,将他搀扶进屋。
塌上一躺,双脚一抬。
“呀!你的脚......!”
高文茵顿时惊呼一声。
张斐也被她吓到了,“我的脚怎么了?”
高文茵道:“生了好几个大水泡。”
张斐呻吟道:“难怪这么疼。”
“你稍等一下。”
高文茵急急起身,出得门去,过得片刻,她又回到屋内,只见她手中多了一个小针包和一瓶药膏。Χiυmъ.cοΜ
张斐惊呼道:“你要干什么?”
高文茵道:“我帮你挑破这些水泡。”
“啊?”
张斐道:“会不会很疼?”
高文茵道:“你放心,不是很疼的,挑破了之后,再抹一点药膏,很快就会好的。”
“哦。”
张斐点点头。
高文茵还非常专业的取来一个烛台,还将细针在火上烧了烧。
要这么科学吗?还消毒。
张斐看着都慎得慌。
但高文茵却是显得极其专业,烘烤片刻,她便低下头,手持细针,慢慢移向张斐的右脚脚底。
这都还没扎,张斐就已经全身绷直,这都看着都慌,紧张的双目微眯。
突然,一片雪白的丘壑反射过来一道春光。
哇...。张斐双目一睁,目光渐渐有些发直。
高文茵专心帮张斐挑破水泡,完全不知春光泄露。
“三郎,你别怕,不会很疼的。”
“哦...你慢慢扎,我不急的。啊!”
张斐嘴里还发出一声呻吟。
咦?这中间怎么多出一根棍子来,真是大煞风景,张斐头微微一偏。
......
也不知过去多久。
“呼...好了。呀!”
高文茵突然惊叫一声,倏然起身。
“怎么了?怎么了?”
张斐都被吓蒙了。
高文茵一手捂住领口,将脸偏过去,道:“已经包扎好了,三郎,你早点休息。”
便是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干了什么,她怎么...。”
张斐低头一看,突然双目一睁,“哥们,你啥时候起来的,也不打声招呼。”
他狠狠地一摁,又略显遗憾道:“这个夫人也真是的,也不顺便将这里也挤一挤。要不,现在去止倩那边巡视一番,白天都说好了,算了,今儿双腿没法发力,不过夫人的医术还真是不错,一点也不疼,感觉都没有。”….......
翌日清晨,高文茵还是如往常一般,准时来到张斐的卧房,帮张斐梳头、穿衣,只不过今儿她脸上透着一抹娇羞的红晕。
“想不到夫人的医术任地高明,昨儿是一天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张斐坐在铜镜前,笑吟吟道。
你心里尽是邪念,又怎会感到疼。高文茵幽怨地瞧了眼张斐,嘴上还是关心道:“三郎还觉疼吗?”
张斐道:“没事了。”
高文茵又道:“那你今儿还要去吗?”
“去啊!”
张斐道:“为什么不去,这年轻人走两步,就起一脚水泡,这充分说明我还是缺乏锻炼,正好趁机锻炼一下身体。”
高文茵稍稍一愣,微笑地点了点头。
她生性是比较悲观的,但张斐又天生乐观,这也感染到她,使得她也不再瞎想。
怕张斐一去不回。
待梳完头后,高文茵又取来刚刚烘干的制服,给张斐穿上。
“好了。”
“还差一样东西吧。”
“差甚么?”
高文茵好奇地看着张斐。
“当然是鼓励的抱抱。”
也不等高文茵反应过来,张斐便轻轻抱了下她,然后招手道:“夫人,我出门了。”
等到那厮已经出得门去,高文茵才娇羞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
“你这人也真是奇怪。”
许止倩被张斐拉着小手,脸上却尽是怨气,撅着小嘴,“平时遇事,我们都觉得差不多了,你却还要咄咄逼人,如今我们都觉得你受了委屈,你又毫无怨言。”
张斐风轻云澹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知百姓之苦,又如何能够修订出完善的律法,你看那范司谏,在司录司被那群耳笔群殴,毫无还手之力,就是因为他不食人间烟火。”
许止倩诧异地瞧他一眼:“你何时变得任地伟大了?”
张斐呵呵道:“还不是受你的感染。”
许止倩娇羞一笑,这话她倒是挺受用的。
张斐见她笑靥如花,心神一动,不免低头亲吻了下她朱唇,笑道:“行了,我去工作了。”
许止倩羞赧地轻轻点了下头,“下午我去接你。”
像极了新婚的小妻子。
......
“咦?老陶,你怎么站在这里瑟瑟发抖?”
刚刚来到总部,只见陶勇汉站在门前哆嗦着身子。
陶勇汉急得顿足:“张三,咱们闯大祸了。”
张斐好奇道:“什么祸?”
陶勇汉道:“今儿咱们这里来了一个新长官。”
张斐好奇道:“新长官?谁?”
“是...哎幼,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张斐可不带怕的,走了进去,但见院中连一个肌肉勐男都没有瞧见,未等他反应过来,听得一声激动地叫喊。
“三哥。”
张斐抬头一看,只见马小义从屋内跑了出来,“小马,你怎么在这?”
“我跟哥哥一块来的。”….“咦?小马,你怎么穿得跟我一样。”
“哥哥给得。”
“衙内?”
“咳咳!”
听得两声咳嗽,只见一个身着官府年轻的官员走了出来。
张斐定眼一瞧,惊呼道:“衙内。”
不是曹栋栋是谁。
曹栋栋昂首道:“你这小衙役,真是不懂规矩,请叫本衙内曹巡检。”
“曹...曹巡检?”
张斐愣了愣。
马小义激动道:“哥哥如今可是四面巡检,专管此区。”
张斐惊喜道:“真的么?”
曹栋栋道:“你瞎么,没瞧见我这身官服么。”
他爹可是步军副帅,有一大半的军巡铺是归他爹管得,而他又是皇亲国戚,当官就是分分钟的事,就看他自个愿不愿意。
小小四面巡检,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张斐眼中一亮,激动道:“我这正缺帮手。”
“去去去!”
曹栋栋挥挥手道:“少套近乎,本衙内与你不过是泛泛之交,快去给我铲粪。”
张斐诧异道:“衙内,你这是干什么?”
曹栋栋哼道:“你昨儿罚本衙内的钱,可是嚣张的很,没有想到吧,嘿嘿,今儿你完了.......。”
张斐勐然反应过来,“原来衙内空降这里,就是为了这事。”
“空降?”
曹栋栋目光急闪,“这词本衙内喜欢,空降,对,本衙内空降此司,还就是为了报仇。”
“衙内,你这......!”
“老陶!”
曹栋栋扯着嗓子喊道。
“来了!”
陶勇汉急急跑了进来,大气不敢喘地问道:“曹巡检有何吩咐?”
曹栋栋道:“还不带着你的人去巡街。”
“你...。”
“张三,别说了,快些走吧。”
陶勇汉可不敢顶撞曹栋栋,赶紧拉着张斐离开了。
一炷香后。
张斐扛着粪铲,跟着推着小车的陶勇汉出得总部,后面曹栋栋骑着高头大马,笑得是嘴都合不拢了。
他一直想着收张斐当小弟,如今可算是如愿以偿。
“怎么这么多粪?”
可刚出总部没多远,陶勇汉突然停下脚步来,望着眼前那满地的牛粪、马粪、驴粪,人都是傻的。
张斐勐地回过头去,怒瞪曹栋栋。
马小义也瞧向曹栋栋:“哥哥,这是你干得么?”
曹栋栋慌忙辩解道:“这可与我无关,我也没这么无聊。”
陶勇汉道:“这粪好像是被人倒在这里的。”
曹栋栋立刻道:“老陶,你敢诬蔑本衙内。”
陶勇汉忙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
正当这时,忽听得一人言道:“哟!张大耳笔又出来铲粪了。”
张斐偏头看去,只见几个年轻的公子哥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昨日那起交通意外的主角谷少青。
张斐眉头一皱,笑道:“谷公子昨日那官司打赢了么?”….谷少青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嘴上却笑道:“输了又何妨,可能过不了几日,那小厮也只能与你为伴,来这里铲粪。”
“哈哈...。”
他身边一个公子笑道:“一个送餐小哥,得罪了咱们谷兄,这东京谁还敢收留他。”
马上的曹栋栋,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当即下得马来,手持马鞭指着谷少青,“这是你干得?”
谷少青笑道:“衙内,说话可得讲凭据,你哪只眼睛见到是我干得?”
曹栋栋顿时恼羞成怒,“本衙内的话就是凭据,打你一百鞭子,瞧你认不认,来人啊,将他们给我拿下。”
“是!”
马小义顿时跃跃欲试。
谷少青神色有些慌,忙道:“曹衙内,你无凭无据,若敢动我们,我爷爷定不会放过你的。”
“等会。”
张斐也赶紧走了过来,道:“衙内莫要上当,他们是故意激怒你。”
曹栋栋哼道:“那本衙内就如他们所愿,你一边去,莫挡住本衙内的威风。”
在纨绔界,这小子就没服过谁。
张斐冲着曹栋栋使了使眼色,又低声道:“衙内如今可是穿着官服的,若是出事,那会闹到朝堂上去的。”
曹栋栋瞧了自己的官服,眉头一皱,还是有些不甘:“但这口气,本衙内可是咽不下去。”
张斐道:“先别理会他们,待会再说。”
曹栋栋瞧他似乎有主意,于是点点头。
张斐拿着粪铲,开始清理那些粪便。
谷少青等人见曹栋栋不敢发作,顿时有恃无恐,站在一旁,肆意地嘲笑张斐,还招呼行人过来观赏。
气得曹栋栋是直接就熘了,我可丢不起这人。马小义倒是挺讲义气的,留在这里,帮着张斐一块铲粪。
这铁齿铜牙张东坡,竟然不会回嘴,这是多么无趣。
谷少青不禁朝着同伴道:“失策!真是失策!这卑贱之人干卑贱之事,本是理所当然之事。这又有什么值得嘲笑的。”
言罢,便与一众狐朋狗友离开了。
他们走之后,马小义便道:“三哥,这口气你忍得下去么?”
张斐笑道:“不瞒你说,我还得感谢他。”
马小义惊讶道:“为何?”
张斐道:“因为他给我提供了一个灵感。”
“啥灵感?”
“待会再说,咱们先将这活干完。”
清理完之后,张斐与马小义又折返回总部。
曹栋栋见到张斐,就气不打一处来,“张三,本衙内可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出息。哼。”
张斐笑道:“衙内勿恼,我一定会让他们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的。不但如此,我还得让衙内立下大功,就连曹太后都对衙内刮目相看。”
曹栋栋精神一振,“当真?”
张斐道:“千真万确,我要让衙内成为咱东京第一巡检。”
马小义听得也是兴奋不已:“三哥,你打算怎么办?”
张斐呵呵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翌日。
谷济出得府门来,一个小厮站在马车旁等候,“老爷,请上车。”
“今儿天气不错,就不坐马车了。”
谷济摆摆手,就往前走去,可还未走两步,忽觉脚下一滑,低头一看,顿时一脸恶心,不禁骂道:“这是哪家畜生,胆敢在我家附近拉粪。”
几个仆人赶紧过来,又将谷济给抬了回去。
.......
王府。
“表哥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夫人留步。”
别过夫人后,王安石便往皇城那边行去,可没走两步,他忽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不禁笑道:“今儿是要走大运了么。”
又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然后单脚跳到路边,在草地里面就是一阵狂搓。
.......
司马府。
冬冬冬!
门打开来。
“夫君,你怎又回来了,是忘了东西么?”
司马夫人看着司马光,不免略显诧异。
司马光指了指右脚,“今儿不走运,出门就踩到粪便了。”
司马夫人一眼,下意识地恶心捂了捂鼻子,又将司马光搀扶进去。
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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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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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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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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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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