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中府张斐就是这么鼓励苏辙的。
可是,如今轮到他自己,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虚的,毕竟这里是京城,遍地的达官显贵,这里面的关系是盘根错杂,且多多少少都会牵扯到皇帝,这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无法做到像庭长那样,游刃有余。
但是,富弼的建议也非常对,当庭长可能会更加麻烦,因为检察院到底是主动的,在起诉之前,是可以进退自如,而皇庭就完全是被动的,回旋的余地就很少,人家告上门,你不可能不判吧。
这需要足够的权威压阵,在京城,张斐显然不具备这种权威。
可见凡事都有利弊,这就得看该如何取舍。
张斐也得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傍晚时分,许遵回到家里,张斐便将富弼的建议告知他。
许遵听后,倒也觉得富弼的建议比较合适,虽然张斐的城府是远胜于同龄人,但是他在官场到底没有多少经验,那河中府的官场跟京城比,是小巫见大巫,自己带他一阵子也不错。
翌日。
高文茵那比机械钟表还要准时的生物钟,在蒙蒙亮时,就准时的唤醒了她。
她一如既往地轻轻将爱郎的手臂从身上移开,可是下一秒那只大手就紧紧抱住她。
又听得耳边一声呢喃,“再睡一会儿。”
高文茵郁闷地撇了下小嘴,又小声问道:“你今儿有事么?要不要我待会叫你起床。”
张斐半睡半醒地呢喃道:“最近都没事,我也已经吩咐大牛闭门谢客,想睡多久都行,待会我们再做个早操。”
“没个正经!”
高文茵轻轻拍了下那意图作怪的那大手,眼波流转间,眉宇间透着几分难掩的羞涩,“三郎。”
“嗯?”
“我我可能有些不方便。”
“是月事来了么?”
张斐道:“不过好像还没到时候。”
别得他不记得,这事他可是记得非常清楚。
高文茵道:“不是的。”
“那为什么不方便?”张斐问道。
高文茵红着脸,声若蚊吟道:“我我可能怀上了。”
张斐愣了两秒,突然睁开眼来,只觉有一种做梦的感觉,问道:“你说什么?”
高文茵羞赧道:“我我可能怀了孩子。”
张斐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没有跟我说。”
高文茵道:“就是昨天,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正好小桃也在,她怀疑我是有了身孕,后来又帮我诊脉,就.就说我怀上了。”
张斐皱眉道:“那昨晚你为什么不跟说?”
高文茵道:“昨晚你回来就睡着了,而且也不知道小桃是不是真的会诊脉,我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
小桃还有这技能?张斐眨了眨眼,突然又向高文茵道:“夫人,你可得答应我,生归生,可别有了孩子,就忘了夫君呀。”
高文茵好气又好笑道:“你瞎说甚么。”
张斐道:“你的性子,我可是了解的很,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不与你说了。”
高文茵努了下嘴,转过身去,这眼中却满是喜悦。
有了这事,张斐当然睡不着了,赶紧起来,还装模作样地服侍高文茵起床,那粗手粗脚,惹得高文茵是一阵白眼,让他顾好自己。
洗漱之后,张斐便赶紧将小桃唤来。
正好这时许芷倩也来到厅内,见张斐这么正经,问道:“什么事?”
“等会再与你说。”张斐又向小桃问道:“小桃,你还会诊脉?”
小桃很是不爽道:“三哥,当初你雇我的时候,就没认真听么,我可什么都会一些,别得不说,那些稳婆会的,我也都会,所以三哥当时出得价,可是低了。”
她也是非常要强的,当初在白矾楼,同期的丫鬟那都是天价,就她是低价被张斐拿下,她对此一直很不爽。
张斐瞪她一眼:“后来不是给你涨了么。”
小桃赶紧赔个笑,当初那些丫鬟,可不如她。
才反应过来的许芷倩,带着一丝惊讶道:“高姐姐,你怀孕了。”
高文茵也不敢确定,眼睑低垂,轻声道:“小桃说得是的。”
张斐皱眉道:“但小桃毕竟不是专业的,我待会再找个人来把把脉。”
小桃激动道:“三哥,你怎能质疑我的能力,我可是白矾楼出来的,许娘子的喜脉,可也是我诊出来的,现在都已经确定了。”
“小桃!”
许芷倩轻轻跺脚。
小桃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小嘴。
张斐不禁头都是大,偏头看向许芷倩,“什么情况?”
高文茵也是震惊地看着许芷倩。
许芷倩美眸乱飘:“我只是想等你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告诉你。”
“你。”
张斐指着许芷倩,“你少在这里忽悠,我还不了解你,你肯定是想在京城先混个职位再告诉我,你要是怀上了,我不可能还让你当主簿。”
许芷倩赶紧否认道:“才没有,谁稀罕当这主簿。”
但底气稍显不足。
“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你肯定是完了。”张斐是直摇头。
许芷倩惊慌失措道:“你想怎样?”
张斐呵呵一笑:“我等会就告诉岳父大人去。”
“三郎。”
许芷倩顿时就怂了,拉着张斐胳膊,撒娇道。
没卵用!
告许芷倩的状,张斐绝不会手软。
中午许遵回来后,张斐就是各种告状,这珥笔的嘴,得有多么狠。
许遵听到这事,那股怒火,蹭的一下就上头了,指着许芷倩半天,最后憋出一句,“等孩子生出来再说。”
想骂,但又不太敢。
许芷倩本来已经做好挨训的准备,见还有这好事,不免还向张斐挑衅地眨了眨眼。
张斐嘴角抽搐了几下,权当没有看见。
其实张斐也不是幼稚这种地步,他只是希望给许芷倩一点压力,别工作的连身体都不顾了。
今儿上午,真是莫名其妙地双喜临门,不过仔细想一想,倒也合情合理,因为在河中府的最后半年,张斐基本上是半休假状态,这重心也从办公室转移到卧室,进攻稍微猛烈了一点。
不过张斐却是喜忧参半,两位夫人同时怀孕,这晚上该找谁去睡觉?
总不能找李四吧。
唉.!
当然,这时候无暇思考这些,张斐马上将樊颙找来,这稳婆得配上,不过他也叮嘱樊颙,这事先别透露出去,他最近在准备功课,不想又被人来道喜。
这礼物收得,张斐都有些不好意思。
樊颙爽快地答应下来,当然,他也不会帮着张斐省钱,直接就给张家配上一个稳婆天团,这丫鬟加稳婆,共十四人。
许芷倩看到这阵容,差点都昏厥过去,这还能有自由吗。
好在张斐最近闭门谢客,可以在家陪陪她们,给许芷倩最好的安慰,就是跟他探讨一下去立法会解释的问题。
而张斐选择在这时候闭门谢客,就是不希望大家认为,他回来就是为处理青州一事。
所以他闭门谢客的理由,就是要准备功课,马上要去立法会作报告。
有模有样!
但是谁信啊!
大家还是盯着张斐的,可是这一连数日,张斐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见任何客人。
这令大家都感到有些困惑。
难道说这小子真是回来作报告的?
不可能呀!
为什么他们会感到这般诧异,就是因为目前局势正在愈发恶化,革新派和保守派天天相互指责,相互弹劾,互扔黑料,吵得是不可开交。
再不出手解决,可能就来不及了。
而朝中的激烈斗争,其实也反应出京东东路以及青州的局势非常不妙,不然的话,两派也不会这么疯狂。
事实也是如此,此时已经开始进入收税的阶段,这是百姓一年之中,最为恐怖的时候,再配合当前的债务问题,可真是不要太妙啊!
青州!
在得到司马光的指示后,青州公检法开始针对所有百姓的诉讼进行公开审判,但结果却是越判越多,越判越复杂,仿佛都看不到头。
皇庭。
“怎么又来这么多诉讼状?”
钱顗又见孙固捧着一沓诉讼状进屋来,真是人都麻了,这没完没了啊!
他自来青州上任后,真是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啊!
孙固无奈道:“这些都是那些地主因不服之前我们皇庭的判决,所提起的上诉。”
钱顗皱眉道:“他们凭什么不服?”
孙固道:“因为他们认为,百姓有钱交税,为何不能先还他们的钱。”在高利贷官司中,他们还是遵循张三的判例,先将利息降到合法范围内,然后又在保障债务人生活的同时,每月还一些钱。
尽量确保双方利益。
根据这个判例的话,扣除生活费,其余的全都要还债,可是如今许多百姓手握税钱,那是先还钱,还是先交税。
这一点就产生争议。
那些大地主就认为,根据这个判决,这钱就应该先还我,因为判例中并没有写明交税优先,只是说先保障生活,交税可不是生活。
钱顗不禁眉头紧锁,判例中没这方面的解释啊!
孙固道:“现在那些大地主是拦着百姓不准他们交税,要求他们先还钱,而官府那边也在询问我们,此事到底该怎么办?”wWW.ΧìǔΜЬ.CǒΜ
钱顗紧锁眉头,“他们是在询问,还是成心在刁难我们。”
地主再强,也不可能有官府强,要不是官府在后面操纵,那些地主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着百姓交税啊!
检察院。
“王转运使,最近有不少漕兵上门起诉转运司,说转运司未有发他们的军饷,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范纯仁向面前一位身材高瘦,四十来岁的官员询问道。
此人名叫王居卿,刚刚在京东东路上任转运使,且是王安石那边的人举荐的。
有趣的是,京东东路治所在青州,转运司的总部也在青州,在青州两派可以说是短兵相接。
王居卿叹了口气道:“如今秋税未有收上来,这仓里的钱粮,都已经赔偿给那些士兵、衙差、刀笔吏,哪里还有钱给漕兵发军饷。”
范纯仁问道:“那当时转运使为何不说明这一情况?”
王居卿立刻道:“范检察长可别冤枉人,我们一早就跟范检察长解释过,之所以拖欠那些人的军饷、工薪,就是因为财政困难所至。
但是范检察长却还是要依法上诉,说什么要捍卫每个人的正当权益,完全不考虑我们官府的情况。”
范纯仁道:“这是我职责所在,事实就是你们确实有拖欠,我们检察院不可能罔顾事实,但是你们也可以在庭上说明你们的难处,皇庭到时也会酌情考量。”
“酌情考量?”
王居卿呵呵笑道:“这我可真是没有看出来。别说青州,全国各地地方财政是什么情况,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要真是能够酌情考量,就不应该打这官司,而是应该私下与我们商定。
你们公检法打着为民着想的旗号,将我们官府官员都塑造成恶人,我们要是不拿出钱来进行赔偿,那我们岂不是坐实这恶人的罪名,到时百姓都会心向着你们,你们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响啊。”
“王寿明,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
范纯仁可是一个暴脾气,当即拍板起身,怒斥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如果你们真心配合我们公检法,此事本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你们是从未想过与我们沟通,我们说过,如果官府有困难,可以分期赔偿,但你们在庭上却表示马上履行赔偿义务。
然后你们就故意挪用军饷赔偿给那些士兵,以求让更多的士兵前来告状,意图搞乱青州,最终栽赃我们公检法?”
王居卿冷笑道:“你们检察院就是凭臆想来断案得吗?”
“多谢提醒。”
范纯仁道:“我们检察院立刻将会调查你们转运司,我还告诉你,纵使青州乱了,我们也要将你们绳之于法,你们休想得逞。”
王居卿拱手笑道:“那我恭候范检察长的大驾。”
言罢,他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坐在一旁的刘挚,这才开口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打算以财政来迫使朝廷,废掉公检法。”
范纯仁皱眉道:“事已至此,我们也退无可退。”
刘挚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范纯仁道:“原本我们也不打算清算旧账,但他们现在这么做,那也怪不得我们,我要查他们的账,看看这些钱到底是怎么用的。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地方财政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就不信这里面就没有猫腻。”
还是那句话,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北宋得的可不是疾病,而是一种慢性病,如今身体已经是非常虚弱,而公检法无疑是一剂猛药,要用得好则好,要是用不好,可能就会加重病情,这虚弱得身体会承受不住。
更加要命的是,这些官员都知道北宋得的是什么病,有什么症状,有什么问题,故此他们的反击是非常精准的,处处打在改革派的软肋上。
由此可见,其实赵顼、王安石他们都判断的非常准确,河中府只是张斐个人能力得成功,而不代表公检法的成功。
当然,也不能代表青苗法的成功。
王府。
“学生无能,让恩师失望了。”
吕惠卿躬身一礼,很是羞愧地说道。
“这些就先别说了。”王安石是满脸焦虑地问道:“京东东路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吗?”
吕惠卿直起身来,但又垂下头去,“确实非常.非常糟糕,根据目前打探来的消息,多地已经出现百姓拒绝归还青苗钱的状况,这其中包括自耕农、富户,甚至于那些大地主。”
王安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吕惠卿稍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最初是因为许多普通农户还不上钱,而他们都是从那些大地主、富户手中借来的。如今他们的债务已经到期,那些大地主、富户企图强迫他们还钱,结果遇到反抗,于是那些大地主、富户就求助于官府。
可由于涉及人数众多,当地官府为了避免激起民怨,于是并未给那些大地主、富户支持,反而是要求那些大地主、富户先还钱,但这又引得那些地主、富户愤怒不已,于是他们也拒绝偿还青苗钱。”
王安石怒斥道:“他们怎敢如此?难道他们拒绝偿还,官府就由着他们吗?”
大地主、富户才多少人,打他们,跟百姓也没有关系,引发不了民怨,该割就得割。
吕惠卿突然抬起头来,道:“这要是往常估计不会,但学生怀疑许多富户、地主背后都是有朝中大臣撑腰,故此他们才有恃无恐,据说官府怎么逼迫他们,他们就怎么去逼迫百姓。更糟糕的是,目前当地正在进行收税,许多人心一横,甚至都拒绝交税。还有.!”
王安石皱眉道:“还有什么?”
吕惠卿道:“据说当地许多百姓选择逃亡,但是又有人听说,有一支百姓队伍正在向京城这边行来,估计是想来告御状的。”
“什么?”
王安石怒拍桌子,“他们这是想置新法于死地啊!”
“不过恩师放心。”吕惠卿道:“青州那边的情况,更不容乐观,学生也已经安排人去找一些百姓来京告御状,大不了就与他们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王安石紧锁眉头,缓缓坐了下去,“这玉石俱焚,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就是希望利用公检法来阻挡我的新政。”
吕惠卿道:“不是新法与公检法玉石俱焚,而是我们与他们。”
王安石吓得一惊,抬头看向吕惠卿。
大哥,不至于吧!
吕惠卿语气坚决道:“若真的都闹到京城来,那总得有人要承担责任,我们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能换取与他们谈判得可能。”
可见这京东东路的问题,要不与对方拼死一搏,也活不下去。
“谈判?”
王安石显得很是迟疑,不得不说,这老王的演技,真是不弱于张斐、赵顼。
吕惠卿点点头道:“如果京东东路的危机是他们操纵的,那只能与他们谈判,才能够平复危机。”
他虽然看着的,但有一点他也没有想到,就是青苗钱的债务,在底层是盘根错节,自耕农欠富户和官府的钱,富户欠大地主、官府的钱,大地主欠官府的钱,只要其中一环出问题,那就全爆,涉及到很多很多人,各个阶层的势力都被卷入,最终才会出现这么大规模的违债风波。
关键此时又正值收税之际,大家压力都大。
王安石稍稍松得一口气,“不错,为今之计,也只能这么做了,但如今我们与对方已经撕破脸,总不能我们先在低声下气,去找他们谈吧。”
吕惠卿道:“有一人可以帮我们。”
“谁?”
“张三。”
孟府。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裴文手舞足蹈地冲入大厅,嘴里激动地喊道。
正在与谢筠谈论朝中局势的孟乾生问道:“什么乱了?”
裴文道:“整个京东东路都乱了,也包括青州在内。”
谢筠倏然起身,“怎么回事?”
裴文道:“原来司马君实他们说得全都是真的,京东东路各州官府都在借着青苗法敛财,这四轮下去,别说百姓受不了,就连很多富户也都承受不住,正好如今各州府都在进行征税,而根据规定青苗钱是随秋税一块上缴。许多人知道交了税,肯定还不上钱,还了钱,就肯定交不了税,横竖都是一死,索性就都不缴了。
而那些地主、富户一看百姓都不还钱,他们也不还钱了,由于违债人数太多,官府又不敢强逼,怕生出祸乱。”
孟乾生闻之不喜,又忙问道:“那青州呢?”
裴文道:“青州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转运司将军饷全部用于赔偿给之前的债务,结果更多人都领不到军饷,当地漕运都给停了,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孟乾生一拍桌子,激动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最好他们一块玩完。哈哈.!”
其实大多数人既不喜欢新政,又不是喜欢公检法,只是迫于无奈,才选择支持新政或者公检法的。
对于大多数人,最好是他们两派玉石俱焚。
但这也只能想一想,因为在此之前,他们都认为还是会有个胜负的,故此他们才倒向新政,借王安石先干掉公检法。
不曾想,两边会同时出问题,还闹得这么大。
不敢相信!
这简直是在做梦!
裴文道:“如今我们可得赶紧火上浇油,争取将这事闹得更大,且看他们如何收场。要是收不了的话,我们在一块上奏,迫使官家废除新政和公检法。”
孟乾生直点头,“你赶紧去联系人,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是。”
“等等!”
谢筠突然道:“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人。”
孟乾生问道:“谁?”
谢筠道:“张三。这小子一直还未露面。”
孟乾生捋了捋胡须,“照理而言,富公建议官家调张三回来,应该是为此事而来,可是这小子回来之后,闭门谢客,说是要准备一些文案,去立法会解释。”
谢筠道:“这小子可是狡猾的很,我们不得不防啊!”
孟乾生点点头道:“是要防,但是他待在家里不出门,那我们怎么防?”
“.!”
谢筠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裴文激动道:“这事跟咱们都没有关系,咱们只管将事情搅乱就行,何许担心那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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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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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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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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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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