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站在庭院门前,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听着树上的小鸟喳喳,闻着那清澹的花香,整个人犹如了喝了一杯咖啡一样,顿时精神抖擞。
双手往下一放,轻轻搂着两个左右两边的大小美人,只觉故事就应到此为止。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二位夫人昨夜休息的可好?”
“不好!”
“好!”
高文茵不禁侧目看向许止倩,“止倩,你不习惯这里么?”
许止倩脸颊微红,“那倒不是。”
“那是为何?”高文茵又问道。
许止倩稍稍白了张斐一眼,含湖其辞道:“有...有蚊子叮。”
蚊子?
叮?
张斐额头上冒出三条黑线来,赶紧道:“止倩,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好么,什么蚊子叮...等会,你说得不是过程,而是后果,对不对?”
“什么过程后果?”许止倩一脸错愕地看着张斐。
“肿了?”
张斐挠着下巴,羞射道。
“肿...你...你这登徒子。”
许止倩狠狠一跺脚。
“哎幼!”
张斐当即原地一蹦,“你跺脚就跺脚,哪有往人家脚背上跺的道理啊!”
“高姐姐,我们走,不理这人。”
“啊?”
高文茵还处于懵逼状态了,就被拉着往前院走去。
“喂!等等我呀,这一前一后的,哪有人生赢家的仪式感啊!”
张斐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虽然追上了,但他也失去了左拥右抱的福利,变成两个女人亲昵地挽着,他默默跟在一旁,双手无处安放。
“三郎早,二位夫人早。”
“荣伯早!”
如今三家合为一家,之前许家的老仆荣伯荣升管家,同时还招了四个大娘,两个负责洗衣,以及给小桃打下手,还有两个则是负责清扫,古往今来都一样,这宅子大了,开销也大了。
高文茵现在就只管钱和张斐,这钱可不能让许止倩管着,那多少都得给花了。
原本张斐还想帮高文茵配一个丫鬟的,但是高文茵坚决不要,她觉得小桃就很好,她不是一个擅言语的女人,小桃就喜欢说个不停。
刚刚来到前院,就遇见小桃跟李四,二人似乎在激动地讨论什么,见到张斐,小桃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三哥,三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
张斐好奇道。
可不等小桃开口,李四便抢先道:“三哥,是这样的,俺方才陪着小桃去买菜,发现每斤肉降了整整十文钱,俺就说趁着便宜多买一点,可小桃却说是钱币涨价了,还说要少买一点,将钱币存着,将来可以买更多,你说咱两谁是对的。”
“这个问题...。”
张斐突然看向高文茵和许止倩,“夫人,止倩,你们怎么看?”
许止倩道:“我觉得李四说得对,便宜了,多买一点也正常啊!”
高文茵却道:“我倒是觉得小桃说得有道理,肉少买一点也好,顿顿吃肉,可是会腻的。”
小桃还是比较信任张斐的权威,毕竟是一代宗师,绷紧着小脸,“三哥,你说了?”
哇...这还真是一个难题啊!张斐敷衍道:“你是买菜的,你做主就行。”
“听见没有。”
小桃冲着李四哼了一声。
李四兀自不服,小声道:“最终不也是你做主么,可三哥也没说你对啊!”
“三哥只是不想让你没面子罢了。”
“俺有啥面子。”
“你...。”
真是一物降一物,原本以为精明的小桃能够轻松把李四给拿捏,哪知耿直的李四,反而有时候使得小桃气得想哭。
张斐三人则是赶紧开熘。
来到前院,一眼就看见坐在长廊上的许遵父子。
“岳父大人,大哥,大嫂。”
“你们起来了,坐吧。”
原本这古代还是有男女不同桌的讲究,但一直以来许遵都是跟着许止倩一块吃,也就没有这些讲究。
坐下之后,张斐问道:“岳父大人,大哥,大嫂,在这屋外吃早餐,觉得怎么样?”
这个餐厅是他亲自设计,一张长桌摆在这长廊上,后边是花园,前面是庭院。
许凌霄点点头道:“挺好的,非常适合这最近的天气,而且还方便看报。”
“就是这报纸的内容有些不合时宜啊!”
许遵将报纸一合,往边上一放,摇摇头道。
“什么内容?”
张斐拿起报纸一看,就还是钱币的事,那些权贵利用报纸,将锅都甩给免役税,暗示是免役税收走太多铜钱,导致缺乏钱币。
许凌霄道:“这事最近闹得好像越来越大了。”
许遵哼道:“这平日里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可要他们多出一文钱,各种幺蛾子就来了。当年庆历新政时,也是一样,这事啊,还早着呢。”
张斐苦笑道:“岳父大人如此生气,也证明对方这一招确实挺奏效的,就连我们都能够切身感受得到。”
......
司农寺。
“发行交子?”韩绛略带犹豫地看向王安石,目前交子一般都是在蜀地发行,而且中间也出过一些问题,就是当初交子都是私人在发行,后来商人滥发,卷一笔就跑了,从那时候开始,朝廷才开始介入,发布官方交子,但也是非常严格的。
目前来说尚且还行,故此王安石才会有信心。
他要是经历过元明时期的滥发,估计打死也不敢这么干。
王安石解释道:“铸币是需要花费时日的,但是交子相对就比较快,尤其是今日印刷技术得到提升,是可立刻解除当下的危机。”
韩绛很谨慎道:“但是这交子就怕滥发,后果非常严重的。”
王安石笑道:“这我还不知道么,我们现在收上来这么多税,再加上朝廷铸币,可以达到一百万贯的准备金,但是我们第一批就只发三十万贯的交子,为期一年,然后再看形势而定。”
为期一年的话,那倒好说。韩绛稍稍放下心来,又道:“但是百姓不一定会相信。”
王安石呵呵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如今这税已经收了上来,也得给税警和皇家警察发工钱和奖金,这个月就全部给发交子。”
韩绛道:“这可能会引发他们的不满。”
王安石道:“故此我们还得告诉他们,可以从司农寺兑换铜币,他们也答应会来换的,如此就让百姓知道,我们的交子是能够随时兑换出钱币,从而建立起大家对于交子的信任。”
“那好吧!我等会就去安排。”说着,韩绛似乎又想起什么似得,道:“但是最近不少报刊都在刊登此事,咱们也得借助报刊去宣传。”
王安石呵呵笑道:“这文章我都已经写好了,明儿估计就能发。”
如今他干什么,都会想到先报纸宣传,真是太香了。
第三日,正版书铺的新闻报就发布朝廷将要铸币三十万贯的消息,而且没有过多理由,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最近发现京城货币缺乏。
对症下药。
同时也很诚实的说到,由于铸币要耗费不少时日,暂时都先以交子的形式发布,等到货币铸出来后,可马上兑换钱币,为期一年。
换而言之,这交子就只用一年。
可见王安石考虑的还是非常周到,他也知道铜币和交子摸在手里,这感觉就是不一样,先得建立起百姓对于交子的信心。
......
汴京律师事务所。
“我果然还是跟王学士更配,咱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张斐看着报纸,喃喃自语道。
“哎!三郎!这交子能信吗?”一旁范理突然问道。
张斐放下报纸来,道:“这交子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没瞧见么,就只是为期一年,要说等到这币铸出来,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范理点点头道:“这倒是的,朝廷再无动作,咱们计税的买卖可就完了。”
由于他们的计税业务,必须要依靠钱币,这么多人,要是都拿货物来买单,这业务就干不下去。
比起去年来,今年来预约计税的,直接腰斩,如果朝廷及时弥补,到夏税时,还是能够恢复。
......
富府。
“这增铸货币,我倒是不反对,但是发行交子...
...!”
司马光摇头道:“这我实难苟同。”
文彦博却道:“上面也说了,只是为期一年,用来应急,这倒还是可以理解的。”
在他看来,王安石也只是为了应对这场危机,才选择发行交子,这个就还真没有话说。
司马光哼道:“司农寺目前有充足的货币,但是王介甫却选择先发交子,说是为期一年,但实则是为试探,一旦百姓相信这交子,他必然还会再度发行交子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当初益州那些交子铺,不就是因为缺钱,滥发交子,导致不少百姓变得无家可归,商人尚且如此,朝廷只会变本加厉,到时朝廷一旦缺钱,就会印发交子。”琇書蛧
只能说他实在是太了解王安石了,只要王安石一撅屁股,他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富弼也是点点头,道:“这交子的确是要慎用,之所以朝廷用在益州,那是因为当地确实缺乏货币,外面的钱币又很难进去,这没有办法,但万不可全国普及,如果王介甫只是应急之需,那也就罢了,但若是他妄想用交子取代钱币,那我们是决不能由着他胡来,这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光点点头道:“明儿遇到他,我就跟他挑明,只能为期一年,万不可继续发行。”
......
相国寺。
都说佛门是清静之地,但这其实只存于电视剧,至少北宋的寺庙绝不是什么清静之地,讽刺的是,还恰恰相反,相国寺可以说是北宋的华尔街,谁也不知道相国寺到底有多少钱。
最近的兴起房贷,慈善基金会,背后可都有相国寺的影子。
而此次危机,也正是相国寺在后面推波助澜。
在一间大厢房内坐着不少人,都是一些外戚,符家、曹家,也包括一些宗室、官员。
前些时候,宗室与官员差点没有打起来,可这才几天工夫,他们又团结在一起了。
可见这年头还是利益为先。
每年都要缴纳几百贯的税,他们心都在滴血啊!
但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道:“如今朝廷声势浩大的铸币,如果我们不为所动,只怕我们之前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啊!”
此人名叫庞敏孙,乃是庞籍的孙子,但在朝中混得不怎么样,只是捞得一个散职,混一点俸禄,但是他也没有什么仕途之心,他之前凭借着家业,可是赚得不少钱。
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道:“庞兄言之有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应对。”
此人名叫符承寿,就是符世春的老爹。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道:“我们之前算计的是,即便朝廷要铸币,也不可能马上补上,而如今对方使用交子,虽然可以很快就印刷出来,但是谁人会相信这交子,我们可以从此着手。”
此人名叫陈志,乃是度支副使。
庞敏孙点头道:“这倒是可以,一张纸一贯钱,谁敢要,我们可以让咱们的店铺都不接受这交子,如此一来,这交子就得作废。”
徐稷突然道:“最近盐价不是上涨了不少么,而且我在发运司打听过,下一批抵达京城的官盐可还需三个月,我们可以借机将盐价也给抬上去,他们不是反对私盐,也要让他们知道,没了私盐,大家的日子可都不好过。”
一人突然看向坐在末端那肥头大耳的和尚,“鲁师父对此有何看法?”
大家纷纷看向那大和尚。
“阿弥陀佛。”
鲁斌双手合十,圆头大耳,可是像极了那弥勒佛,然后道:“诸位施主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是小僧以为,既然朝廷敢发这交子,必然是有充足的准备金,要是完全拒收,不但收效甚微,反而会引来朝廷的问责。”
庞敏孙道:“那依鲁师傅,该如何应对?”
鲁斌稍作沉吟,然后道:“依小僧之见,一贯交子,就只能算作七百文,虽然朝廷有足够的准备金,但是朝廷的政策向来就是朝令夕改,谁又能保证明天是否还能够兑换钱币,故而少算三百文,也是合情合理。”
庞敏孙笑道:“如实只能算七百文的话,谁敢会用这交子啊!”
鲁斌又道:“据我所知,益州就曾出现滥发交子的情况,虽然后来官府介入,但最终百姓也没有得到一丝赔偿,我们也可以在报刊上发布这交子的过往历史。”
“哈哈...还是鲁师傅想得比较细腻。”
庞敏孙哈哈一笑,又道:“这事就拜托鲁师傅了。”
鲁斌双手合十一礼,“不敢,不敢,承蒙诸位官爷看得起,这是小僧的荣幸。”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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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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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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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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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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