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说说。”明卉在闻昌对面坐下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原来,因为林记绣坊的东家是从宫里出来的,所以霍誉在调查的时候,把林记绣坊排在第一位。
刚开始的确没有查出什么,突破口却是在这几天扮做车夫的福星身上。
那日小丫鬟先杨妈妈走出林记绣坊,她出来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杨妈妈才出来,还向福星抱怨,说这家的绣线比其他地方都要贵。
福星是苏家的家生子,是苏家在众多家生子里面精挑细选,跟着苏长龄去飞鱼卫的人。
他能令苏家长辈放心,除了忠心,自是还有些本事。
他看到了那个小丫鬟,并且记住了小丫鬟的相貌。
这几天杨婆婆没有出门,用不到马车,福星便又把杨婆子去过的地方走了一遍。
昨天,他在苏州街又看到了那个小丫鬟。
身为丫鬟,经常出门给主子买东西,这也说得过去,若不是正在调查杨婆子,福星也不会在意。
而小丫鬟在苏州街去的地方,正是那日杨婆子去过的一家绸缎庄,这便有些巧合了。
福星悄悄跟在小丫鬟后面,很快他就发现,这小丫鬟有戒备,福星掏了几个铜钱,让一个叫花子跟在小丫鬟后面,吸引小丫鬟的注意力,他则假装路人,继续跟踪。
小丫鬟果然发现了那个叫花子,她用最快速度把人甩开,走到一条巷子时,她飞快地摘下头花,脱下外衫,露出里面男子的衣服,这一切都被趴在墙头上的福星看到,福星还看到,小丫鬟有喉结,只是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其他原因,喉结不是太明显,若不是小丫鬟扭动脖子,喉结刚好突出来,福星不一定能够发现。
小丫鬟变成了小少年,走出巷子时,还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转身便跑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可惜,福星还是一路跟踪,找到了他最后去的地方。
寒葭潭!
京城人都知道寒葭潭,京城人也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有关押女犯的地方,这里还是戏班子聚集的地方,不但有戏班子,也有一些男旦的私寓。
小少年进了寒葭潭,便去了一家私寓,之后便没有再出来。
福星打听了,那家私寓是一个叫赛昭君的男旦所有,这个男旦最拿手的戏码就是昭君出塞,可惜后来变声了,声音远不如幼时娇媚,戏班子想让他改唱老旦,他不肯,找了金主给他赎身,之后便在寒葭潭开起了私寓,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
至于那个假扮成丫鬟的少年,福星也打听出来,他是赛昭君的徒弟李小芳。
霍誉向纪勉借了二十人,现在已经在寒葭潭一带派了人手,盯着赛昭君私寓里出入的人。
上辈子明卉在西北待了二十年,西北虽然也有几个相对繁华的地方,有戏班,也有青楼,但是像这种由男旦们开的私寓,明卉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据说,这是比小倌堂子高级了几倍的地方,去小倌堂子的,都是龙阳君,而去私寓的,却有至少一半的人,是不好这口的。
至于不好这口为何还要去,明卉就猜不到了,她决定回头亲自去看看,见识见识。
重生一次不容易,一定要珍惜。
想到这里,明卉想到一件事,她问道:“去这种私寓的,是不是非富则贵?”
闻昌说道:“有些人喜欢去私寓开诗会文会,所以去私寓的,还有一些是读书人,甚至当中还有寒门学子。”
明卉忽然想到明达,不行,回头她要看着明达,不能让明达也去那种地方,若是有开在这里的诗会文会,就让她这个小姑姑代劳吧。
“你们既然已经查到了赛昭君,那赛昭君的金主查到了吗?,他能从以前的戏班子里赎身出来,又能在寒葭潭把私寓开起来,都是因为有金主撑腰,他们这种人,嘴巴不会很严,说不定早就向别人显摆过了。”琇書網
闻昌嘿嘿一笑:“还真是让小嫂子给猜对了,赛昭君的金主,在寒葭潭不是秘密,就是通政司聂大人的嫡长子,宝庄郡主的仪宾。”
明卉想起来了,她在宫里时,不但见过这位宝庄郡主,而且还见过宝庄郡主的前婆婆,那位聂夫人。
“原来是那位敢休郡主的聂仪宾啊。”明卉呵呵干笑。
闻昌也道:“是啊,据说宝庄郡主就在寒葭潭找到的人证和物证,聂仪宾以前是寒葭潭的常客,他不但有那种爱好,而且还喜欢唱戏,他高兴了会自己扮上妆唱上几句,赛昭君十二岁就跟了他,后来宝庄郡主下嫁于他,他倒是也知收敛,和赛昭君也断了,据说是和一个家里清客的儿子好上了,还置了外宅,后来赛昭君嗓子坏了,求到他面前,聂仪宾念着旧情,不但出钱给赛昭君赎身,而且还在赛葭潭置下了这处私寓,他常带人过来玩乐,最早牵头在这里开诗会的,就是他那个外室。
不过,他和宝庄郡主撕破了脸,宝庄郡主一纸状子,令聂家颜面全无,聂大人至今还在家里养病,看这样子,是准备致仕了。
刚出事的那一两个月,聂仪宾被聂大人关了起来,可是这个月,有人在寒葭潭见过他,又是去找赛昭君的,不过身边换人了,不再是以前常带的那个书生,换成一个挺俊俏的小子,寒葭潭都是行家,有人看出来,那小子像是个戏子,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打小练的功夫。”
明卉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意外地听到了宝庄郡主那桩官司的下文。
只是,戏子?
“霍保......”话到嘴边,明卉又生生咽下,换了一个称呼,“大爷有没有怀疑,寒葭潭的戏子,和当初那个灵灵儿有些关系?”
闻昌摇头:“得到消息后,霍保住就让我来把这件事告诉你,至于其他的,他没有讲,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那年飞鱼卫去过寒葭潭,彻底搜查,还抓走了几个人,后来那几个人被放回来,都是上过大刑的,那件事之后,寒葭潭冷清了两三个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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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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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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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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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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