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受伤的是她的儿子,她能在长平侯府荣华富贵二十年,儿子的功劳占了一大半。
对了对了,刚刚那婆子说什么,伤在头和脸上?
不行,如果儿子毁了容,那岂非还不如霍誓那个丑八怪了?
那可不行,她的儿子是美男子,是人中龙凤,如果脸毁了,才高八斗也不能尚公主娶郡主,她还如何扬眉吐气,看定襄县主给她儿媳妇磕头行礼?
程氏甩开丫鬟的搀扶,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一路跟来的汪安叹了口气,这就进去了?
汀兰香榭啊,程氏真的进去了?
汀兰香榭,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幽会之地,各家花楼的头牌,都是这里的常客。
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爷们儿,不是每一个都如霍侯爷那样,能拉下脸来住进花楼。他们要脸要面子,自是不会出入那种地方。
于是便递牌子过去,请了心仪的头牌出来幽会,一亲芳泽,汀兰香榭便是首选。
此处不但美而且雅,更重要的,是这里偏僻,御史言官们多半不会过来。
程氏进了汀兰香榭,被那个有几分眼熟的婆子领着,进了一个小院:“玉公子受了伤,这会儿在院子里呢,太太快些进去。”
程氏的心思全在邹慕涵的脸上,没有去看那个婆子,反倒是丫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面熟,电光火石间,丫鬟想起这婆子是谁了,这不是县主身边的丫鬟红梅的娘吗?
见丫鬟看着自己,红梅娘微微一笑,一把扯住丫鬟的胳膊:“哎哟,我的好姑娘,你快去打盆水,给玉公子擦擦脸上的血。”
稍一用力,丫鬟便一个踉跄,横次里出来两个人,捂住丫鬟的嘴拖去一旁。
而这时,程氏已经进了院子!
“我的儿,我的儿,你在哪儿......”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程氏便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摔倒在地。
没等她爬起来,便被人拧着胳膊从地上提了起来,眼前一黑,一条大麻袋从头罩下,麻袋的另一端被紧紧系住,任凭程氏挣扎扭动,也无法脱身出来。
她被扛了起来,下一刻,又被重重扔在地上。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打,给我打!狠狠地打!”
棍棒如同雨点,落在程氏的身上,起初她还在哭闹,后来哭闹变成哀求,哀求声渐渐被棍棒落下的声音吞噬,程氏晕死过去。
醒来时她还在麻袋里,眼前一片漆黑,身上疼痛难忍,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邹慕涵的亲爹是谁?”
“是......是侯爷......”
许音未落,屁股上便挨了狠狠一记,程氏惨叫出声,那个声音继续问道:“邹慕涵的亲爹是谁?”
“是,是表哥......”
腿上重重挨了一棍子!
“邹慕涵的亲爹是谁?”
“是邹家大郎......”
又是一棍子!
“邹慕涵的亲爹是谁?”
“是......”
“不说是吧,拿剪子过来,往脸上戳!”
“别......”
“戳!”
“我不知道是谁,真的不知道!”
“给我好好说,再敢隐瞒就把你的脸戳成大莲蓬!”
程氏被吓破了胆,忍着身上的疼痛,断断续续说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她被老侯夫人轰出侯府后,小日子便没有再来,她又惊又喜,只要有了这个孩子,霍家就不能不要她。
可惜表哥被家里关起来,不能再照顾她了,好在老侯夫人怕她继续作妖,把她轰出去时,给了她一点银子,但也同时警告她,不让她再在京城出现。
无奈之下,她只好在城外村子里租了一处农房住下,但她年轻貌美,又是单身女子,很快便被村里的几个混混盯上,房东大哥是个好人,帮她赶走那些混混,渐渐的,她和房东大哥便好上了。
当然,她心里最爱的还是表哥,房东大哥是乡下汉子,身上臭哄哄的,哪里比得上表哥?琇書蛧
可她只是弱女子,房东大哥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便忍不住想要报答他。
直到那一天,房东大哥多喝了几杯烧刀子,力气大了点,她便见红了。
那个孩子,就这么没有了。
程氏伤心极了,表哥若是知道他们的孩子没有了,一定会很难过,程氏不想让表哥难过,所以她想尽快再怀一个孩子。
可是她的美好愿望没能实现,就又又又被人棒打鸳鸯,程氏这时才知道,原来房东大哥是有老婆的,只是老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现在人家回来了,听村里人说她家来了个狐狸精,房东太太二话不说,就冲过来把程氏抓了个满脸桃花开。
冯氏的小月子还没有坐完,便被打了出来,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在乡间小路上,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才看到有个货郎从这里经过。
弱不禁风的女子最是撩人,货郎连忙过来嘘寒问暖,听说她因小产而被婆家休了,又被娘家赶出来,货郎起了恻隐之心,决定要带她去过好日子。
在程氏的千恩万谢中,她被货郎以二十两的高价卖给了一个行商。
行商们讲究两头大,家里一个老婆,外面一个老婆,这个行商买了程氏,便是三头大了。
程氏被他养了三年,养得珠圆玉润,水灵娇艳,可惜却再也没有怀上孩子,程氏悄悄去看过大夫,大夫说她上次小产身子受损,以后很难再有孕了。
程氏心灰意冷,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行商,担心行商嫌弃她。
可惜,有一次行商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她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行商的来信,原来行商做生意时遇到骗子,损失了一大笔,欠了不少钱,已经回了家乡。
程氏哭得死去活来,她被人骗了,她对不起表哥。
程氏哭着哭着就睡着的,她是被哭声吵醒的,她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
那孩子生得玉雪可爱,看到她醒了,立刻就不哭了,程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孩子,她好奇地抱起孩子,却发现孩子身下放着一封信。
信里说,这个孩子是她和表哥生的,老长平侯已经过世,老夫人卧病在床,不再管事,让她带着孩子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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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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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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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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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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