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想到了西北,她依稀记得,万苍南曾经说过,他年少时便去过西北。
这一世,万苍南和柳三娘,该不会又去西北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可真是天意弄人啊。
张元娘做了几样简单的吃食,霍誉和白菜吃完饭,芸老太太还在午睡,霍誉向明卉告辞:“我明天一早回京城,可能要到中秋才能过来了,你若有急事,让汪安去保定前卫,找苏幼龄,他是苏长龄的幼弟。”
“苏长龄是谁?”明卉问道。
霍誉勾唇笑了:“就是赔给你五十两银子的那个卖凉粉的小贩。”
明卉......他连这事也知道了?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我若来不了,就让白菜过来,他有耳疾,你和他讲话时说慢一些,让他看着你,要么就写在纸上,他懂唇语。”霍誉补充道。
明卉恍然大悟,难怪那次外面人声嘈杂,白菜却像完全听不到,还要霍誉告诉他了,他才出去看的。
原来他双耳失聪。
“他可真厉害,居然还懂唇语。”明卉行走江湖二十年,她太知道懂唇语的人有多么了不起了。
尤其是在刺探情报的时候。
“嗯,他的确很厉害,同样是小时候便耳聋,有很多人最后都变成了哑巴,而他却能流利清楚地讲话,这也和他一直在练习唇语有关系。”
想要根据别人的口形知道在说什么,就要学着对方的口形在心中默念,他一直都在练习,也因此没有失去语言的能力。
转眼便到了八月,明三老爷要下场了。
三太太挺着大肚子,坚持要去慧真观拜天尊老爷,她去找大太太同去,毕竟大太太的女婿陈云深和侄子吴桐都要下场。ωωω.χΙυΜЬ.Cǒm
大太太又叫上了吴舅母,二太太的女婿郝云泽虽不下场,可二太太也想替他拜拜,何况明家除了明卉以外,对慧真观最熟的就是她了,于是二太太带着明秀也去了。
晚上,一行人从慧真观回来,二太太先送了三太太回家,她自己再回去。
二老爷关心地问道:“坐了一天车,累了吧?”
二太太洗了脸,一边往脸上抹香脂,一边对二老爷说道:“真不是我在背后嚼舌根,大嫂做的也太过份了,唉,你说,她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就拎不清呢。
女婿好歹是半子,侄子呢?那是人家的儿子!
她倒好,又是替侄子捐钱又是点灯的,明明人家亲娘也在,轮得着她这个姑姑吗?对侄子这般看重,对女婿却连提都不提,我好心提醒她,她像是没听到似的,倒像是我多事一样,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么多年了,她就没有一天不端着,你说说,她端个架子给谁看?”
二老爷打个哈欠:“你累了,泡泡脚,早点睡,唉,我困得不成了。”
二太太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骂道:“我嘴欠,就不该和你说话,气死人!”
大太太只替吴桐求了天尊,却没管自家女婿的事,二太太不说,三太太不说,明秀却悄悄告诉了明雅,还在去越秀胡同玩的时候,顺便告诉了明卉。
事不关己,明卉左耳进右耳出,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明雅却不同,一边是自己的亲娘,一边是自己的未婚夫君,若说她心里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明大老爷和明二老爷,提前五天便陪着明三老爷去了京城,刚到城门口,便看到了前来迎接的霍誉,于是兄弟三人连同跟着去见世面的明达,一起住进了老书院街的宅子里。
乡试总共考三场,每场三天,从八月初八一直考到八月十六,霍誉假期已满,最后一场的时候,他特意请了一天假,陪着明大老爷和明二老爷一起去贡院把明三老爷接了出来。
明三老爷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不管这一科能不能考上,我都不考了,再也不考了。”
明大老爷叹了口气:“行了,咱家已经有两个举人了,也不差你这一个,你不考就不考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片欢呼声,明大老爷寻声望去,却见吴桐正被几个年轻书生簇拥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神采奕奕,和眼前哭哭啼啼的明三老爷形成鲜明对比。
明大老爷不由替女婿陈云深担忧起来,北直隶藏龙卧虎,也不知道陈云深这一科考得如何,还有大女婿也下场了,河南也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想要脱颖而出也非易事。
好在明大老爷很快就找到了陈云深,陈云深考得不错,至少没像明三老爷这样鼻涕眼泪一起流。
因着霍誉也要去骁旗营,明大老爷与亲家陈郎中吃了一顿饭,便与二老爷三老爷一起回了保定,只让明达留在京城等着看榜。
霍誉不在府里,明达也不好一个人住在老书院街,陈云深便把他接去了陈家,顺便也看看陈家的新房。
今年的中秋节,因为三位老爷都没在保定,所以明家三个房头全都没有操办,因此,兄弟三人回到保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状元楼订了雅间,接上明卉和芸老太太,三家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明三老爷回家养了好几天,又拉着明达和明庭,去看了戏听了曲,总算是活过来了。
这当中还有一个小插曲,明三老爷自觉这一科考得不如人意,反正就连大哥也答应他不再考了,所以他索性把一大堆书全都送人了,若不是担心明庭有样学样,明三老爷恨不能把书房里除了游记以外的书全都处理掉,这辈子他也不想再看那些书了。
三太太听说他把书全都送人了,一气之下捶了他几拳,明三老爷毫发未伤,三太太却动了胎气。
折腾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三太太早产生下一个儿子。
担心这个孩子不好养活,三老爷特意去了一趟易县,请易县那位九十九岁高龄的老寿星,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久哥儿。
明家已经好久没有过这么小的孩子了,二太太更是羡慕得不成,恨不能天天去三房,帮三太太抱着久哥儿。
兴许是久哥儿沾了老寿星的仙气,这孩子虽然早产,可却很健康,没有月子的小娃娃,几乎一天一个样,白白嫩嫩,眉眼随了三太太,很是伶俐。
82中文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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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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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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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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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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