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身份道破,黄犇并未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而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雾气中,又有另外一人走了出来,这人正是宋川。
不过,宋川明明已经前往了刘家村,不知他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www.xiumb.com
黄犇看着走过来的宋川,也没有意外,他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看破我身份的?”
宋川的目光从黄犇身上的黑袍扫过,思量片刻后才道:
“从那晚送酒的年轻捕快开始,他对你很是畏惧,这说明你平日里应该是一个很有威信的人才对,但你在我面前却一直是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不过那时我还只是好奇,或许你本来性子就是这样。”
“直到去找刘全的那天,我其实又返回了一次村子,因为你说已经不记得刘家村的位置了,所以我想着老村长或许知道,他毕竟在此地生活了多年。”
“但询问之后我才发现,他对刘家村的事所知不多,甚至他连刘大善人这号人都已经忘记,但你……却知道的如此清楚,甚而还知道刘全的存在。”
“这时我又想起你给我的卷宗,上面曾记载着,在刘大善人家除了在偏房发现的两具仆人尸体外,还有正房三具主人的尸体,可当时刘大善人的儿媳已经过门,所以除开仆人,应该还有第四具尸体才对,那这最后一具尸体又去了哪里呢?”
黄犇听着宋川缓缓道来,他忽然觉得,宋川或许比自己更加适合当捕快。
“还有吗,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光凭这几点恐怕还不足以让你确定我的身份吧。”
“我作为捕快,比村长知道的多一些,这似乎也是很符合常理的事情,缺少的那具尸体或许就是逃出去的仆人呢,毕竟当时的衙门也没有追查这具尸体的去向。”
宋川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过这一点宋川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当初他从刘全家离开时,曾在木门前逗留片刻,那时他忽然用鱼目书看了一眼,而正是这一眼,也让他发现在刘全的身上有一道灰气浮现,而这灰气瞬间就让他想到了那红衣新娘的纸绳。
这刘全和那红衣新娘又有什么关系呢,宋川好奇,所以他当即就决定守株待兔,看看是否能有什么发现,但却没想到兔子没等来,却让他看到了黄犇的身影。
黄犇见宋川不在说话,以为宋川是靠运气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点破,就继续开口道:“宋兄,你说的很精彩,我也有一个故事,不知道宋兄有没有兴趣听听。
“愿闻其详。”
黄犇见宋川回答得如此干脆,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于是他便说道:“十年前,有一刘姓田翁,善做生意,又时常相助附近的乡民,所以大家都叫他刘大善人。”
“这刘大善人不仅人善,心肠也好,有一年干旱,乡民颗粒无收,他就将家中所有的银两都用来购买成大米分给乡亲,自己却吃些糙米,后来大米没了,他又把糙米分给大家,自己吃些野菜米糠。”
“刚开始,村民还对刘大善人的行为感激涕零,带走米的时候千恩万谢,甚至还要下跪,然而时间久了,这一切恩惠都将渐渐淡去,分米也仿佛成为了理所当然一般,村民们每天都按时去刘大善人家领米,甚至有时还会因为分的不均而破口大骂。”
“而好不容易等大旱过去,于是刘大善人又花钱请人去修建水渠,而那些村民却觉得这完全就是在浪费银子,干旱了这么久,老天肯定要下大雨,所以还不如直接去买些酒水来分给大家打打牙祭。”
“刘大善人笑了笑也不说话,还告诉大家里面有宝贝,水渠建成,引来河水以后都不用在担心干旱,这对村子来说就是百年基业,这可不就是最大的宝贝吗,可惜,这些愚昧的村民都只顾着眼前的利益。”
“在后来,刘大善人想让唯一的儿子刘禾接手他的生意,可他儿子偏偏喜欢读书,于是刘大善人也没有强逼,反而还帮他将青梅竹马的表妹娶进门来。”
“而那天,也是噩梦的开始……”
“刘全、钱三、田海从镇上输了钱回来,债主黄老七追至村口要债,可他们常年好吃懒做,将祖辈积累的基业早已败空,于是几人一合计,觉得刘大善人家做生意多年,定然有大量积蓄,所以就准备将他刚过门的儿媳妇劫来换取些银子花花。”
“可他们哪里知道,刘大善人的积蓄早在买米和修建水渠时就已经消耗一空,结果没得到银子的几人见新娘子又貌美,一时之间竟动了邪念……”
“而等刘大善人的儿子带着人找到了被丢弃在河边小屋的新娘子时,那可怜的孩子,却早已经被一群禽兽糟蹋得不成样子,还被他们用绳子活活的勒死在了那小屋之中,而那些村民却还在旁边劝着他们都是同村的乡亲,要刘家息事宁人。”
“但黄老七等人却担心刘家上报衙门,就又摸黑进了刘家,点燃房屋,企图将这一屋子的人都活活烧死在里面,但却没想到那刘大善人的儿子因为悼念亡妻,去到她身亡之处上香,所以他也因此逃过一劫。”
黄犇说到这里时,双眼悲愤,他紧紧握着拳头却又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在责怪父亲喂了一群白眼狼,又或许是在懊恼自己当初没有习武,否则遇到事情也不至于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沉默半晌后,他又突然转身对宋川说道:“你一定在好奇,我为什么过了十年才回来报仇吧。”
宋川点了点头,这点他确实很好奇,但更多是为刘家不值,付出那么多,却换来一群冷血的畜牲,若是当时有一个人站出来,也不会出现后面的情况吧。
愚昧还能后天教化,薄情冷血却是刻进到骨子里的。
“十年前,我遇到了一位铁血少年会的先生,他说柔儿体质特殊,就传授了我一种可以用精血复活柔儿阴魂的办法,但只能用我的血去喂食她,否则就算复活了她也不会认识我。”
“可这时,那黄老七却带人找了上来,他是黄家村的本家人,又有几房兄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于是我只能四处辗转,苟且偷生,而在逃亡中我一边喂食柔儿等她复活,一边躲避黄老七等人的追杀,可没想到这一逃亡,就是十年。”
“直到不久前,柔儿终于凝聚了阴体,本来我还想在等等,等柔儿练成那门神通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报仇,可惜……我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这十年我一直在用精血喂食柔儿,又没能好好休养,现在已经油尽灯枯。”
“所以我就和柔儿用秘术替换掉了黄家村捕头黄犇的身体,准备伺机动手,可我和他终究还是性格有所不同,被黄老七察觉到了什么,他就唆使着老村长去了平遥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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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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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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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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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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