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正要收回眼神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走在最后面的李桃花。
他不敢置信的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几人已经快要进入酒楼了,虽然是一个背影,可是乞丐确定自己不会看错,那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xiumb.com
他嘴唇嚅嗫着,却感觉嗓子干涩的说不出话来,他慌忙把馒头揣进怀里,摸索起旁边的棍子,挣扎着爬起来,着急忙慌的追了上去。
只是等他狼狈的走到酒楼门口时,早已不见了几个人的身影。
刚才给他送吃食的那个小伙计,看到他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赶人。
“哎!我说你这个乞丐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给你吃的了吗?你怎么还跑到门口来了?”
“小哥儿,我找人!”
乞丐忙点头哈腰的后退了几步,有些小心的说。
“找人也不能进去,来这里吃饭的可都是贵人,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别说你吃不了兜着走,就是我也要跟着倒霉的,快走吧!”
“我……”
乞丐无奈,只能转身远离酒楼门口。
摸着胸口热乎乎的馒头,乞丐忽然来了精神,他转身走到对面的墙角下,靠墙坐了下去,掏出怀里的馒头三两口就吃下去一个。
不料吃的太急噎住了,他又伸脖子,又拍胸口,好一会儿终于吐出来一口气,算是没有噎死。
还有一个馒头,他不敢再大口吃了,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酒楼门口,不想错过走出来的任何一个人。
终于,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看到陆老爷子他们走了出来。
乞丐顿时来了精神,摸起棍子就站了起来,连跳带跑的向前冲去。
罗忠最先觉察到有人冲过来,立刻闪身挡在了陆老爷子和陆宝珠前面。
“什么人?”
跑过来的乞丐吓了一跳,忙刹住脚步,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后面的李桃花,喊了一声:“娘!”
娘?
几人齐齐回头,看向李桃花。
李桃花震惊的看着面前蓬头垢面的乞丐,声音颤抖的说:“你是三儿?磊子?”
“娘,是我,娘啊~”
乞丐声音哽咽的喊了一声,顿时热泪盈眶。
李桃花跌跌撞撞的扑到乞丐身边,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三儿啊,我的儿啊,你还活着,太好了,你爹呢?你大哥二哥呢,四儿呢?他们人呢?”
哭了一会儿,李桃花终于缓过神来,拉着儿子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娘,爹他们……”
乞丐神情悲伤,欲言又止。
李桃花这才发现儿子少了一条腿,顿时眼泪流的更凶了。
“三儿,你的腿……”
“娘,我这还算是好的,好歹还捡了一条命,虽然如今苟延残喘,最起码还活着,可惜爹和大哥他们呜呜……,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呜呜……”
磊子越说越伤心,最后痛哭流涕,声音悲凉。
“啊?”
李桃花听了儿子的话,顿时直了眼,险些跌倒。
好半晌,才发出一声让人揪心的痛哭:“孩子他爹,我的儿啊呜呜……,老天爷啊……”
狗剩看见阿奶哭的伤心,也跟着撇嘴哭起来。
陆老爷子几人都有些怔愣,看到痛哭失声的两人,也不好受,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妹子,节哀吧!先带大侄子去客栈,有话慢慢说!”
陆老爷子上前一步,劝说着哭的悲痛欲绝的李桃花。
“陆大哥,呜呜呜呜……老天不慈啊呜呜……”
李桃花抬起头来,苍老的脸上都是悲痛和绝望。
“唉!妹子,世事难料,事情已经发生了,节哀顺变吧!”
陆老爷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
天灾人祸下,受苦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几年前的西南大旱,造成了多少人妻离子散,北戎异族的趁机进犯,又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大家一时都有些沉默。
等母子二人哭累了,把心中的悲痛都发泄出来了,情绪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唉!走吧,妹子,回去让大侄子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再慢慢说话。”
“哎,谢谢陆大哥,磊子啊,这是你陆大伯,是你舅舅村子里的,这次要不是他,咱们娘俩还没机会见面!”
“陆大伯,谢谢你照顾我娘!”
磊子给陆老爷子深深的鞠了个躬。
“行了,快别外道了,走吧!”
陆老爷子叹口气,示意大家先回去再说。
回到客栈,陆老爷子喊来伙计,又要了一间客房,让小伙计打来了热水,让磊子先清洗干净,又要了饭菜,让他吃饭。
磊子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忍不住热泪盈眶。
多久了?有多久他没吃过一口饱饭了?
李桃花看着儿子的表情,又忍不住心酸的流下了眼泪。
“儿啊!吃吧!”
“哎!”
磊子应了一声,坐下就是一阵风卷残云,直到盆光碗净,才满足的打了两个饱嗝抬起头来。
当看到面前的杯盘狼藉,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呐呐的说:“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都没有笑话他,这种情况可以理解。
陆老爷子有些担心的对他说:“没事,你起来走动走动吧!”
“大伯,我不碍事!”
磊子露出了憨厚的笑,心里充满了感激,陆大伯真是个好人啊!
“儿啊!那年你们被抓了壮丁,是不是都上了战场啊?”
李桃花知道,自家老头子和另外几个儿子,都回不来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当初是个啥情况。
“唉!那年和咱们一起逃荒到北境的男丁,好多都被直接送到了战场上,咱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就要杀敌,哪里能敌得过骁勇善战的北戎盟军!”
磊子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
“北戎大军多数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没有受过什么训练,上去就是送死的份,上了两次战场,咱们一起被抓去的人就死伤多半,爹和大哥二哥就……”
说到这里,磊子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战场的残酷,罗忠和陆老爷子就深有感触,磊子说的这些,他们都亲身体验过。
陆宝珠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是她看过的影视剧中,就有不少古代大型战争的恢宏场面,完全可以想象的出,那种尸山血海的血腥场景。
磊子能活着离开战场,也是万幸,只是~
“那你为何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大越将士退役都是有补贴的,难道你没有领到钱吗?”
罗忠疑惑的问。
“这位大哥有所不知,靖王的军队屡次败退,黑虎城差点失守,北戎不知从哪里知道,黑虎城西面有一个县城防守薄弱,攻破了那个县城,对黑虎城成合围之势!”
说到这里,磊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仿佛那场血腥的厮杀还在眼前。
“我们就是临时被送去了那个县城,后来县城被破,我们这些伤残的士兵能勉强逃生就不错了,去哪里领钱?
再后来,听说靖王谋反,被贬为庶民去看守皇陵了,我们这些伤残的士兵更没着落了!”
罗忠听后也有些哑然,大越伤残士兵的安置,一直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就连老王爷都有些束手无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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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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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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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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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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