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楠正探头探脑往那边瞅,忽听苗红问——
“哪桌的傻逼?”
“那桌,就有那个穿黑色T恤戴金——诶,师父你干嘛去?”
眼瞧着苗红站起来奔那边就去,罗家楠窜起来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下午那茬就因为苗红打了犯罪嫌疑人陈飞才发火的,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话说回来,那犯罪嫌疑人是真该打,打死都不亏他——强/奸了未满十二岁的少女,还给小姑娘掐死肢解了,残忍至极,毫无人性可言。苗红押人去指认犯罪现场的时候,在冰箱里面找到一包黑塑料袋,打开一看,是女孩下半身残肢。她一想到自家那俩闺女,当场气冲上头,回手“啪!”的一大耳帖子结结实实呼上去,给犯罪嫌疑人打的鼻血横流。
当时罗家楠没在场,听说还上脚踹来着,欧健和吕袁桥俩人都没拽住她。回来就招陈飞嗷嗷了一顿,俩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要不是给陈飞留面子,他估计苗红能给老大办公桌掀了。明儿还得见督察呢,这姐姐明显心里窝着股子气不得发散。
一把没挣开,苗红瞪了他一眼:“我过去看看,不打人,你撒手。”
“我知道你不打人,你想干嘛,我去,行不?”
罗家楠深知自家师父什么尿性,对付那种人渣,得让他们先动手,这样才有理由拘他们。要说苗红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这种人在大庭广众下得不了手,但等小姑娘落了单的时候就难说了。有多少调戏不成尾随女受害者实施侵害的案子,他手脚全加上也数不过来。再说真到那时候什么都晚了,可能连女孩的命都没了。
旁边陈飞一敲桌,沉气道:“苗儿,坐下,我刚往过走的时候就听见他们跟那骂骂咧咧了,等着,等他们丫的自己作死。”
“等他们作死?不得把小姑娘吓着啊?”
虽然不怎么认同陈飞的安排,但苗红还是依言坐回了凳子上,抄起矿泉水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冲淡血液内的酒精。不管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再怎么和老大吵架,她依旧认可对方从警多年的经验与沉着。不过有时候她也纳闷,就像今天这事儿,明明陈飞年轻的时候比她干的还让领导哐哐往嘴里倒速效救心,怎么到她这就得挨一顿数落,还找赵平生来给她上思想政治课。
摁下苗红,陈飞又偏头和杨猛耳语:“你给手底下人打个电话,做好准备。”
杨猛神经一动:“您说他们……涉/黑?”
“我刚过来的时候,瞧他们胳膊上左皮皮虾右带鱼的,你仔细瞅瞅,保不齐有你认识的。”
杨猛抻着脖子看了看,果然瞧见个眼熟的,立马给手下人发了个消息。其他都面生,估计不是本地人,真要闹事,先按寻衅滋事给拘了,关起来慢慢查。这号人没一个屁股是干净的,只是平时没有由头抓人,净是一些二进宫三进宫的老油饼子,钻起法律的空子一个塞一个油滑。
一桌人虽然吃着喝着,但酒停了,改喝茶和矿泉水,目光始终盯着那群“皮皮虾”和“带鱼”。听罗家楠和苗红那嘀嘀咕咕一会怎么办这帮傻逼,唐喆学估摸今儿晚上怕不是回不去家了,暗搓搓给林冬发了个消息,让对方先睡不用等自己。
林冬回他:【一跟罗家楠出去喝酒就不回家,你以后跟他过去吧】
唐喆学:【(指天发誓.JPG)请相信,我对楠哥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再说还有杨猛呢,对着他俩我清心寡欲的】
林冬发来一个【裂开】的表情,不再搭理他。
正如陈飞所预料的那样,那帮人自己作死,酒精上头,肢体语言越来越过分,不一会就开始拉扯服务员了。店老板闻声出来劝和,却被当胸推倒在地。周围的食客一看动手了,全呼啦啦站起后退——他们两桌人,个顶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醉鬼,满桌的啤酒瓶子唾手可得,没点功夫傍身的真不敢上前送人头。
倒是有一个姑娘胆子挺大,见其中一个花衬衫男拉服务员头发,跨步上前,高喊“住手!我报警了!”。谁知那男的毫不惧怕她的威慑,撒开女服务员转头朝她来了,扬手就要揪她衣领——
“警察来了又能怎么着?我特么——哎悠悠!”
腕关节突然被反向扣住,花衬衫忍痛扭头,见是个眉弓紧压满脸匪气的男人,当场暴怒:“你丫找死啊!”
罗家楠压着脾气问:“你刚说什么?警察来了能怎么着?”
钳在腕上的手如铁爪一般,花衬衫挣不开钳制,疼得呲牙咧嘴却仍是嚣张:“小子,你丫别多事!”
“你跟老板和服务员道歉,咱俩就没事。”
“去你妈的!你算老几!”
与此同时跟花衬衫一桌喝酒的醉鬼们仗着人多势众,逐渐逼近收拢对罗家楠的包围圈。眼瞧着罗家楠被人群围得快看不见了,杨猛意欲上前解围,却被陈飞一把按住肩膀,似笑非笑的:“甭担心,家楠吃不了亏,那小子在他爸那仨月的苦不能白吃,给他个机会撒撒野,再说还有苗儿和二吉呢。”
杨猛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方局一骂重案就从头撸到脚的骂,没治了,根不正苗歪。
此时罗家楠抬手一指靠自己最近的黑T恤——就一开始调戏女服务员那孙子:“我警告你,别过来!”
隐在人群之中假装看热闹的苗红和唐喆学相视一笑——警告三次,不听警示就可以动手了,难得罗家楠还能守规矩。即便没穿警服,但围观群众太多,手机照脸拍,视频传网上去发现有不合规的地方,少不得被盛桂兰拎走训话。别看罗家楠敢跟督察那拍桌子瞪眼,但局里这几个女中豪杰,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姑奶奶,谁他也惹不起。
警告掷地有声,然而黑T恤非但不理,还顺手抄起了个空啤酒瓶子指向罗家楠的鼻子:“我也警告你!小子!你丫动手了!我打你不犯法!”
行啊,还没喝高,挺会给自己找辙。罗家楠心中暗笑,给了他第二次警告:“我警告你,把酒瓶子放下!”
又一使劲,疼得花衬衫“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顺着罗家楠掰自己的力道“蹬蹬蹬”连退三步。
“你先把我兄弟手撒开!”
后面有个穿立领POLO衫的吼了一嗓子,也抄起了啤酒瓶子。在他的怂恿下,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抄起了酒瓶子、凳子、盘子……眼瞧着其中一个抄起双筷子,唐喆学差点笑喷前面的围观群众一后脑勺吐沫星子。上次跟罗家楠打群架,碰上个抄麻将牌的就够他一乐的,这回又能笑到明年春节。
罗家楠手一偏,声色俱厉地给出第三次警告:“最后一次警告——放下!”
“放你妈——”
一声街没骂完,被罗家楠钳着腕子的花衬衫“唰”的飞起,一眨眼砸倒了四个,惊起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叫声。有一个壮男爬起来扑向罗家楠,赤红的眼里满是凶光,然而体格虽强但实力悬殊,尚未近身便被踹飞,砸出一阵桌椅瓢盆翻到在地的嘈杂响动。唐喆学苗红见状迅速自人群中挤出,冲上前一通擒拿背摔,假装见义勇为的热心群众,配合罗家楠撂倒那几个行凶的醉鬼。
就等他们动手呢,围观的人这么多,得守规矩。
还有俩离得远的,一看同伴遭殃,意欲偷袭,却不知身后已然“埋伏”了“敌人”。刚迈开步子忽然一人挨了一脚,顿时膝窝一软,“咕咚咕咚”接连跪地。回头一看,铁塔一般的男人怒目而视,那气势,宛如修罗现世。
其中一个认出杨猛来了,忙把酒瓶子一扔,故作无辜的:“杨队,我就是看看,没想跟着掺和。”
杨猛能信就有鬼了,二话不说,一手一个揪住后脖领子,跟拎小鸡子似的拎了起来。陈飞看人撂的差不多了,挤进人群,趁乱补上两脚,然后才去拽给黑T恤拧脱臼的罗家楠:“行了行了,过过手瘾得了,这么多人拍呢,诶,没受伤吧?”
“没,妈的一帮怂逼!”
罗家楠低啐了一声,站起身,抖抖衣服上的碎玻璃碴子。这傻逼爬起来就拿酒瓶子摔他,让他一脚踹碎又顺手给人胳膊卸了,这会躺地上鬼哭狼嚎的。要不是围观人多录视频的多,需要注意言行,他必须暴揍这孙子一顿。其他几个,有装死的,有要逃跑被围观群众堵住的,总归是一个都没跑了。
说到底还是反黑老大的脸好刷,把闹事者搓一堆儿控制住,杨猛凑到苗红身边,关心地问:“红啊,没受伤吧?陈队不让我早过来,说怕有人认出我来不好动手了,不然不能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苗红马尾一甩,压根没搭理他这茬。杨猛这嘴,跟他认真就输了,自打哥们离了婚,捋着局里的女的数,有几个他没聊骚过?有人说他是被前妻刺激着了,因为对方找了个比自己年轻十多岁的小鲜肉再婚。ωωω.χΙυΜЬ.Cǒm
喧闹间警笛声呼啸而至,接警的派出所警员和杨猛的手下陆续到场。别人都有人嘘寒问暖,就剩唐喆学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等把人都铐上,他躲到一边暗搓搓给林冬发消息:【我刚陪楠哥打了一架,抓了几个闹事的醉鬼,也没人问问我受没受伤Q-Q】
过了好一会林冬才回消息:【我相信以你的身手,对付几个地痞流氓不至于受伤,或者你明天可以在督察找谈话时求抱抱求安慰(小黄人笑脸.JPG)说实在的,我该把你调去重案,让你和罗家楠俩人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这一串成语给唐喆学砸的,脑瓜子直嗡嗡。正想回对方一句表忠心,他看罗家楠举着手机匆匆挤出人群,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电话。过了一会,陈飞也被叫了过去。看他俩头对头神情凝重的嘀嘀咕咕,唐喆学心说不会是网上炸了吧?这么快就接到盛副局的“传讯”了?
他挤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罗家楠回头扫了眼忙着用手机拍照的围观群众,压低声音说:“祈铭那边检验古尸,发现多出来几根人骨头,看样子没死几年。”
“盗墓贼的尸体?”
唐喆学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TBC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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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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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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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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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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