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老首长一样,王言久违的回到蒙自的文工团的驻地,受到了政委宁山的热烈欢迎。虽然不过才是一个月,但因为战争的缘故,回头来想,也确实很有种久违的感觉。
“战斗归来,向政委报到!”王言咔的立正站定,起手敬礼。
“好啊,好啊,哈哈哈……”
宁山哈哈大笑,拉着王言到沙发坐下,殷勤的倒茶水,“你小子在前边打仗,我在后边是一天听一个消息啊。谁都没有想到,你到了战场那么猛,堪称战功赫赫啊。”
“太谦虚了,政委,拿命打出来的,哪是堪称啊,就是战功赫赫。”
“你跟首长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必须的,我带一个连的战士出去的,一路伤亡,跟我到最后的只有四十六人,人人带伤,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这個战斗减员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他是尖刀么,每次都是冲在前边的,甚至是穿插进入敌后的,承受的压力要更加的大。如此一路打下来,还能有将近一半的战士跟到最后,已经说明了他们强大的战斗力。
当然另外的那七十来人,必不是全都战死,还是相当一部分活下来的。王言在回来之前,特意去后方的医院看了一下,找到了开战就下来的连长,也找到了其他吹牛逼的战士们。不过人员并没有见全,战士们被安置的地方也不同,信息还没有统计出来。
这就体现了信息时代的好处,它是追踪到人的实时同步的,可以随时掌握一切的信息。强军之路,任重道远。
宁山看着王言干净的衣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问道:“你也受伤了?”
“就让子弹擦了胳膊,带走一点儿肉,以后得留个大疤瘌。”王言拍着自己的右臂外侧。
打仗怎么可能不受伤,他到底还是个人,没达到几百米每秒的速度。少量的子弹,他确实可以凭借着灵觉的感应躲避。躲避大量的子弹,一方面是灵觉,一方面是身法,一方面是经验,还有一方面是他的胆魄。他想要真正的做到躲避子弹,而非源于灵觉的预判,那就要有相对于子弹一样的速度,这显然不成。
“就擦了下胳膊?”宁山惊疑的问。
“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啊,你看看我这,要不是运气好,我早交代了。”宁山掀开衣服,亮出侧腹处狰狞的伤口,“还是你小子厉害,都说伱是战神呢。”
并没有在受伤这事儿上多聊,对战士来说,能活着下战场就不容易。在之后,能够自理屎尿屁是一个坎,全须全尾又是一个坎,至于崩两枪有个疤瘌什么的,那可实在太小意思,不值一提。
“北京还说我不是王大炮,改成王栋梁了呢。”王言笑呵呵的喝茶水。
“你确实是栋梁啊,等军委那边做好了战后统计,开表彰大会的时候,你小子肯定是特级战斗英雄,还有特等功,你带的那个连队,肯定有荣誉称号,集体特等功也没准。这么说吧,一仗打出青云路。”
“觉悟太低。”王言一脸的嫌弃,“什么青不青云的,战士的使命就是死命的保家卫国,打仗,打胜仗。后边的事儿,那是党和国家还有人民,没有忘记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牺牲奉献。”
“滚犊子!”
宁山笑骂了一句,“行了,看着你全须全尾的回来,还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我也就放心了。滚吧,好好休息休息。”
“老廖他们在团里呢?”
“怎么着,打仗有感悟了?”
“这两天写出来的。”
“大排练室排新节目呢。你这个歌来的正好,首长要求各级文工团积极创作,马上要开始大巡演了。你这是帮了咱们团的大忙了,快去吧。”
宁山又是哈哈笑起来,手下有这样的兵,实在是一件美事,又长脸,又有功劳……
王言现在的装备跟打仗时候的装备一样,首长开了个条子,除了手榴弹,这装备就都给他了。当然不是首长不给他手榴弹,而是他没要。只是拿了他用的那一把五六半,以及五四手枪,还有二百多发子弹。
现在这年月还没禁枪呢,整体还是主战部队、预备役、民兵部队的三级制度,这时候可是堪称全民皆兵的。在城市中可能感觉不出来,在内陆地区感觉的相对差一些,但是到了边境,基本都有枪。有的大姑娘都没有挂刺刀的步枪高,那也是英气逼人。
所以王言弄了两把枪也没什么毛病,尤其还是首长批了条子,事实上现在都能在一些专卖的商店里买到枪,没什么大问题。
王言也没别的想法,他毕竟就是上这一次战场么,留着纪念一下,打算到时候把枪放房子里做装饰……
当他全副武装进到排练室的时候,人们没有惊讶,早在王言去跟宁山报到的时候,就有人见到了他的身影,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传开,所以人们没惊讶,但是看到他真的出现在眼前,却还是难掩惊奇。
无他,皆因王言还是离开时的样子。
那一天,他们记得很清楚。就是在这蒙自的文工团驻地之中,那是他们因为形势紧张,难得休息的时候,后来他们才知道那时已经在做开战的最后准备了,那天是二月十五号。
一大早的,王言就已经全副武装的打了背包,一脸坚毅的出发离开。没有人知道王言主动申请参战,只是以为他的节目好,去给战士们鼓劲。后来他们才知道,王言是去参战了,而后一天一个消息过来,都是说王言立功的。
结果现在看到上战场打了一个月才回来的王言,竟然没有什么变化,再一想到听说的那些惊险,冲突实在太大。
这他妈是去打了仗的?
王言笑呵呵的应对着大家的问候,热闹了一阵子之后,这才终于得了空同老廖沟通。
“这是新写的歌,还是要铁血激昂一些,要有情,但是不能太柔。”
“血染的风采……”老廖大致的扫了眼谱子,笑问,“你在前线打仗还有时间寻思歌曲呢?”
“我14号撤回国内,到现在都半个月了,哪还用在战场上寻思?三天写出来的。行了,你忙着啊,我回去收拾收拾。”
“行,你好好休息,我们这些后方的人都听说你立的大功了,子弹嗖嗖飞,炮弹轰轰炸,肯定不容易,你好好休养休养吧。”
“满嘴顺口溜……”王言好笑的摇头,同其他人,尤其是激动起来的方宏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一路回应着别人热情的招呼,王言回到了他的单人宿舍。门正开着,他并没意外,走进去正看到刘峰坐在凳子上翻着书。
因为王言每一次离开都很长时间,所以将宿舍的钥匙给了刘峰,帮着擦擦灰什么的,是刘峰主动要求的。用他的话讲,能回报王言的不多,也就力所能及的做一些。
“王言呐,你可算是回来了。”刘峰高兴的上前,双手抓着王言的手臂。
注意到王言笑呵呵的皱眉,他赶紧着松开,关心道,“你受伤了?”
“打仗嘛,怎么可能不受伤呢。没多大事儿,就是胳膊挨了一枪。”王言笑着摆手,开始解除身上的武装,“你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虽然打仗的时候,咱们也去后方演出了,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腰不行,基本没什么活给我干,就是跟着到处跑了,后来战地医院人手不足,我又过去帮忙,战士们真不容易啊……小萍也挺好的,就是这个月她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有些辛苦……”
刘峰还是老样子,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念叨了一堆之后转而说道,“郝淑雯和萧穗子都很担心你,开战的当天他们就拍了电报过来,你没回复,所以就给小萍打了长途电话,小萍以为你之前都跟她们说了呢,所以就说你主动申请去参战了。
自从上个月16号以后,这边一天一份电报,还有个叫丁林的,也来了几份电报,都在这呢,你赶紧给她们回个电话吧,都挺担心你的。3月16号就回来了,你怎么四月才回咱们团里啊?”
他看着王言裹着纱布的胳膊,倒也没有太多的表示。他都去医院了,见到的场面当然更大,打了那么多的仗,立了那么多的功劳,就胳膊上挨了一枪,他也认为不值一提。
“我回到后方以后,理了发,洗了澡,又处理了伤口,还去医院探望了手下受伤的战士们。又把战场上拍的照片洗出来,整理了一下。参与了咱们军的几次总结会议,跟首长们谈了谈此战得失,又详细的写了一份战斗报告,我的功劳无所谓,手下的战士们可不能差了。
哦,还有一件事。我不是跟战士们一起端了越南猴子的团部嘛,当时啊,我手下有个战士……后来这个猴子团长跟咱们首长提出抗议,首长对我提出严厉批评,并让我做出深刻检讨,本来让我写一万字就行,后来收不住,写了三万多字……”
王言也同刘峰絮叨着过去半个月的一些事,给一个正向的反馈。
他说的战斗报告,是给政工部门提交的,用以核实战场情况的报告。换个说法,就是对自己以及全连队的功劳有一个准确的总结,当然也包括战斗过程的。
他的战斗报告很长,已经可以单独出一本书了,他写了二十三万字,突出的就是一个详实。按照上级交给他们的每一个作战任务,详细的展开说明,包括涉及到的其他部队,以及出现最多的炮兵。详细的记录了他看到的,以及每一次战斗之后闲聊时候从其他战士嘴里问出来的,每一名战士每一场战斗的表现。
他是真的尽力了。
古代战争的战功统计,不是割脑袋就是割耳朵,就那还各种的杀良冒功呢,现代的战争自然更是没有办法精准衡量的。子弹乱飞,谁知道哪颗子弹干死的是哪一个?所以整体的评估,还是按照各级作战单位的作战任务的完成情况来确定。
战时打扫战场的时候,有政工人员在战场活动记录,战后的战士们也要写报告,详细说明,互相印证,从各个方面考量、评估,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
王言手下的战士表现确实相当好,他自然是要多详细就写的有多详细。
至于殴打俘虏的检讨,也就抬头是检讨,他实际上写的是抓俘的战斗过程,又讲了讲原则,也没说自己错了,就单纯糊弄事儿呢……
“你就欺负我没上过战场,可我刚才还都说了在战地医院帮忙,可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都是拿命打的啊。不过你确实厉害,你是不知道,咱们团里刚知道你去参战的时候,还有些闲言碎语呢,说你找死什么的,等到听说你成了代理连长,越打越猛以后,可真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我说的容易,真打起来就难了。开战之前,我手下是一个满编连,一直跟着打到最后的就剩四十六个,人人带伤。我通讯员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两个耳朵都打坏了。”
想起了小梁的样子,王言笑着摇头。
“那肯定是运气好啊,打坏了两个耳朵,又不是成了聋子,好歹还保住了命呢,不错了。”刘峰摇头叹息,“你后来去医院的时候,情况都好不少了。我跟你说,当时我去的时候……”
已然改变了命运的刘峰,感慨的同王言说着他在医院里的见闻,满是唏嘘。
正常时候的人民医院,进去晃悠一圈都很闹心,更不必说收容玩命下来的战士们的野战医院了,刘峰有些感触很正常。他当然不知道,如果没有眼前微笑着听他絮叨的王某人,他也得躺医院里。
这边刘峰絮叨着,王言也收拾完了东西,解开胳膊上裹着的纱布看了下伤口,随即也就把纱布扔到一边,说道:“今晚上你家好好吃一顿,等下午我过去做饭,咱们俩好好喝点儿。我先去洗个澡,再洗洗衣服,你该干嘛干嘛去吧。”Χiυmъ.cοΜ
“那你受了伤,买东西不是还得去黑市嘛?我帮你拎东西啊?”
“医院白去了,这点儿伤也叫伤?”
“那我给你搓搓背啊?”
“赶紧走你的吧。”
刘峰便没再多废话,起身离开。
王言翻看着给他拍过来的电报,当然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很简短,大抵都是‘如归速来电’,催着他赶紧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包括匿名‘丁林’的林丁丁,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意思。
显然是因为保密需要,林丁丁不想让文工团的人知道,她要是不想跟王言同归于尽,那会给她带来许多麻烦。正如王言从来不给林丁丁去信一样,不留下确实的证据,以免被这小妖精耍了。这属于自己找上来的,怪不着王言,他也挺无辜的。包括郝淑雯、萧穗子在内,可都是她们俩自己凑过来的。
他从来都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轻易承诺,却是一个负责的男人。
对于当女人们口中的王八蛋,他实在有着丰富的经验。但人在江湖,活的久了,这深浅知的也就多,当这成为习惯,也就成了不想戒的瘾,实在身不由己,他也不想的……
日常感谢活爹的恩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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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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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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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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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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