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余十九的手,亲昵如往昔。
“你啊,这么着急过来,原来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余十九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富察敏敏佯装嗔怪的瞪了余十九一眼,又将人拉着坐下。
她端望了余十九好一会儿。
虽然与两年前相比,余十九也算成熟稳重了不少,可脸上不爱藏事儿这一点在她富察敏敏面前倒还是一如既往。
“呵。”富察敏敏莞尔一笑,伸手在余十九额头上点了点。这才慢慢说开了。“你既然去见了她,那想必也知道了她如今在这府上处境不大好。不过的确是没人故意苛责她。这一点你得信我啊。”
余十九点头。“这是自然,盈儿也说了,若是发现下人们待珊瑚院不好,你还要生气的。”
富察敏敏目光柔和,缓缓的垂首,手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余十九手背上拍着。
“那个事儿一出,原本七爷是要将她赶走的,可是因为她表哥的事儿,家里…家里也弄的一团糟,若出了这七爷府,只怕真是没个活处了。我便求着七爷将她留着吧。”
“反正大家相看厌烦,不看就是了。”
“我对她自然也有气,怎么着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不过,你要说我给她下毒,有那个必要吗?”
“若想叫她死,她早就死了。”
说着,富察敏敏又叹了口气,“好了,十九,别多想了。小璞她都魔怔了,拉不回来的。往后你也少去见她。”
闻言,余十九心里委实有些难受。
她无法忘记陈小璞的落井下石,背后插刀,可到底还是有些旧时情分在的,一口一句富察敏敏要毒死她,怎么都叫余十九心里不舒坦…
“行,我知道了。敏敏,我也就是随口和你说说,你才是别放在心上。”
“好好好,我知道。”
富察敏敏说着话便将人拉了起来,竟然是要将她赶出去了。
“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别让七爷等急了。”
“好。”余十九乖乖点头,这才老实离开了。
就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却没看到富察敏敏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富察敏敏似浑身被抽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半倒在了软塌上。
盈儿进屋放好茶水,便过来给她捶腿,一边讨巧道:“格格,您辛苦了。每日忙前忙后的,实在是劳累。”
富察敏敏瞪了盈儿一眼,“都怪你,多嘴多舌的和她说了些什么?怎么叫她去了珊瑚院?”
盈儿怔了半晌,挠着脸颊,疑惑道:“格格说的她…是谁啊?”
富察敏敏语塞,忙找补着:“就是我那族妹!”
“哦,您说她啊,奴婢没说什么啊,就说要去珊瑚院看看,她就说她也要去。哦,对了,好像她还去了星云院呢。”
“诶,格格,您这位妹妹胆子真大,都没个正式的名分呢,就满院子的见人了。您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也没有!”
富察敏敏抬手轻轻拧了盈儿一把,“不许嘴碎!仔细哪天你那张嘴害了你,我也保不住你!”
这威胁恐吓吓的盈儿忙将嘴闭紧了,不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遇水院内。
余十九在对着铜镜解头发,胤祐沐浴后换了身纯白色的丝质衾衫,他走过来,手搭在余十九肩上,说:“前两日老爷子赏了些丝布下来,料子不错,明日让人给你做几套衾衣出来?”
“行啊,七爷有心了。”余十九笑笑,对着镜子摘耳环。
胤祐抬手,接过了她手上的活,小心轻慢的将第二颗耳坠取了下来,随口问着:“刚才在春生阁,你本来是要与我说什么?珊瑚院的陈氏?”
“我本来想去看看她,结果见她过的不好。她又对我充满了敌意,也没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四来,她一直记恨我,估计当年看到福晋给她的那本书之后,她就有点怀疑人生了吧。”
余十九自嘲一笑,“毕竟这么怪异的事儿都能碰上,可真是太倒霉了。正常人肯定都怕妖啊,既然认定了我是妖,那她落井下石的举动似乎也就能理解了。”
“可你们曾经那么要好。”
胤祐对此,择持反对意见,“你再看敏敏,她对你的态度就从未变过。”
“是,敏敏真的很好。”m.χIùmЬ.CǒM
余十九取下右耳的耳坠,青碧透亮的珠子放在红木桌上,发出短暂清脆的悦耳声响。
余十九忽然一笑,回头冲胤祐说道:“敏敏这么好,又能干得力,这两年怎么你也不为她提提位份呢?”
闻言,胤祐有些吃惊。
可见余十九没有半点拈酸吃醋,阴阳怪气的意思,这才解释道:“她尚无生育,要晋位份,别说皇阿玛和额娘的态度,就是宗人府与内务府那头也不好说。
“哦,这样啊。”
余十九又拿起木梳开始梳头发,她梳了没几下,忽然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她仰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胤祐。
“七爷,你该不会和敏敏还…从未…”
胤祐知道她要问什么,不等她说完就应了。
“是啊,我与她,从未同过房。”
余十九惊愕半晌,摇头晃脑的揶揄道:“七爷可是柳下惠啊…”
“你这人真是奇怪,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不和别的女人亲近,你倒还不高兴了?非得我院中新人旧人一大堆,你才高兴是不是?”
胤祐捏住余十九的脸,与她说起了笑。
好吧,余十九承认,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意外,和开心的。
她喊了一声疼,拨开了胤祐的手。
“呀,疼…”
胤祐松开她,背着手,笑盈盈的望着余十九。
余十九搓了搓脸颊,睨着胤祐,笑话说:“那我要是真死了,跑远了,一辈子见不着我了,你还要为了我一辈子不碰其他女人?”
其实余十九就是这么一说,胤祐身份如此,朝代礼制如此,他是个皇阿哥,子嗣少了都得被责骂的,瞧着人不新鲜了,都不用自己开口,宫里就会按部就班的将新人一拨一拨的送过来。
要他为自己守节?余十九撇嘴一笑,腹诽说:也就说说笑吧!
胤祐唇动了动,慢吞吞的说道:“你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这个假设无法成立,所以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余十九噗嗤一笑,“七爷,你真的很会说话…”
二人间的气氛有了明显的缓和,且有了飞快的回温迹象。
胤祐心里高兴,刚俯身将人抱住,准备讨点甜头。
门外吴德却急急忙忙的喊道:“七爷!七爷在这儿吗!出事儿了!”
胤祐起了火气,转身便去拉开了门,对着吴德大骂道:“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那倒不是…”吴德苦着脸,都要哭了,指着一边方向,说:“珊瑚院那头…陈格格她悬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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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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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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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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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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